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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不卷夜来霜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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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春,你为何不发一言呐?方才看到那条裂缝的时候,还真是吓坏咱几个了。”半梦回过头看行在后面沉默的寻春,犹自说道。

    寻春仿佛方回过神来,见着半梦的表情,愣了一下,笑,“是啊,今天的事情,十分蹊跷。”

    雨桃倒也没有在意寻春的话,唧唧喳喳地道,“哎,你们有没有听清楚掌局大人的话啊,听她那个意思,像是有意给姑娘一个更好的差事呢。不过也是,像绿姑娘这般的人才,哪里能一直屈居于此,不是大材小用么。”

    “呵呵,也许,姑娘并不需要掌局大人言中的,更好的差事了。”寻春说。

    半梦与雨桃都异常吃惊地回头,“呃,怎么说?”

    “你们没有听见楼妃娘娘的话么……”

    “楼妃娘娘,她说什么了?”两人又是齐齐发问。

    几人言笑宴宴之间,已然来到绿华几人的住处,一直不发一语的绿华这才道,“好了好了,这几天大家着实累得不轻,半梦,你与雨桃先去歇息罢。寻春,你同我进来。”

    语毕,绿华也不待几人有所反应,推门而入。

    寻春紧随其后踏进,掩上了门。见着已然坐下的绿华,先声道,“姑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绿华清泠泠抬起眼,檀口轻扬,“你心里倒是明白,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真是轻松。那么,我就直接问你了。凤尾裙上的那条裂缝,你怎么看?”

    “姑娘是在怀疑我吗?”

    绿华笑,颔首,“你可以辩解。”

    “辩解?姑娘愿意给我辩解的机会,那么就说明,没有足够的证据。”寻春了然,道。

    绿华心中感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寻春说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姑娘会信吗?”寻春犹疑着说,注视着绿华的如玉颜容。

    “寻春。”绿华思量了半晌,站起来,盈盈行至窗间,将其拢上。一袭丝绸棉衣拂地,沙沙作响。“你是一个很复杂的姑娘,我早就说过,你不单单是香妃娘娘派来的卧底……到底有何目的,既然这样难以出口,我不便追问。”

    寻春感怀,一时无言,低着头看自己的绣花鞋尖。“姑娘……”

    “虽然我不问,可是,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找到答案。”隔着窗纱,绿华的视线投向窗外,院子里红艳艳的枫叶落了一地,许久没有人来清理了,直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你心里有事。”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与寻春无关。”

    “真的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要知道,去锦绣局正厅之前,是你拿着凤尾裙在门边候我。”绿华扬唇,嘴畔一丝忧患。

    寻春惊了惊,很快脸色又恢复过来,“有人陷害我,姑娘,我如果想要针对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谈话到此,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绿华拢了拢袖管,指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呢。

    下一刻,她挥了挥手,“罢了,你下去吧。”

    ~*~*~*

    平生诗句领流光,绝爱初冬万瓦霜。

    果真是冬天来了,才静坐了片刻,就觉得全身凉意横生。绿华搓了搓手,张头望着,也不知道去局里领材料的半梦何时才能回来。

    “绿姑娘在吗?”是内侍尖利的声音,似曾相识。

    绿华开门相迎,竟然是宫里的管事公公陈福盛,也是端木龙庭的贴身太监。绿华惊了一下,连忙让他进屋,“福公公,你怎么来了?外面冷,请进来说话罢。”

    陈福盛在宫里也是个吃得开的人物,见着绿华这般的小小宫人,竟也是礼数周全。说,“直听半梦说姑娘在屋里,咱家还怕姑娘在午歇,扰着了姑娘。现在看来,倒正好。”

    “呃?”绿华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福公公找绿华有事吗?”

    “是这样……皇上与楼妃娘娘在左阳苑里的秋霜亭里吃茶,让奴才来寻姑娘过去。皇上知道姑娘与楼妃娘娘是同乡,说楼妃娘娘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家里人了,这会子,正好叫姑娘去与楼妃娘娘叙叙。”

    “哦。”绿华会意地点点头。

    “烦请姑娘同咱家走一趟。”说罢又打量了她一眼,提醒道,“外面冷,只怕姑娘得加件衣裳。”

    不愧是御前的人,心思细微又不着痕迹。当下拿了件平常的氅子,掩上门,“烦请公公领路。”

    即便是冬日,左阳苑也有小雪初霁的美景,天空明丽得如同湖水一片,暖阳初现,天地间都泛着云光。

    绿华远远地便听见箫声,悠悠扬扬,直入云霄。心中竟然蓦地揪紧,直如百爪挠心一般,疼抑兼半。是的,那是端木卓凡的箫声,她与他到底有几日未见?为何会觉得,两人一别已经数载?

    秋霜亭里,石桌子石凳子上都铺了厚厚的毛绒毯子,秦楼月与端木龙庭两人相对而坐。前者正是着绿华前些日子做出来的凤尾裙,锦绣华丽,如同天织。后者则是明黄色的祥云图案长袍,颈上带着厚厚的貂皮领子。桌上的紫砂壶里,隐隐透出香气来,是茶乡青州贡来的岁寒三友。

    秋霜亭的另一边,则是斜斜倚靠着巨木而立的七王爷端木卓凡,依旧白袍加身,只是夹层的棉衣,不厚,与端木龙庭相较,更多了几分清峻。随着绿华的脚步益近,王爷的箫声顿了顿,直急直下,竟然变了几个音。

    绿华恍若未觉,径直走上前去行礼。“皇上金安,楼妃娘娘金安。”

    秦楼月见着她来,轻轻抬手,“免礼,绿华,到本宫身边来。”

    “是。”绿华半低面,走到楼妃身边。

    楼妃便笑了,“皇上,这就是我同你提到的绿华……今日里,为你大赞的凤尾裙,便是出自她之手。”

    “绿华……朕好些日子不见你,倒做出了这般惊天之事,果真难得。”端木龙庭也未多说,只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又放下。身旁的福公公立马上前,为之斟上。

    “奴婢惶恐。”

    端木龙庭眯起眼睛,“没想到,将你贬入锦绣局,倒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否则,还真没有人知道……你的刺绣功夫竟然这般出神入化。”

    “奴婢谢皇上夸奖。”绿华再次说道。

    秦楼月抬起头来笑,“这样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她,回头对端木龙庭道,“皇上,你看……绿华才华横溢,人又机灵,放在锦绣局里做宫人,多少有些不合适啊。”

    “呵呵,是吗?那么,楼月觉得应该把绿华放到哪里去呢?”端木龙庭似乎对这个话题极是有兴趣,思忖着问道。

    又说,“依朕看,你们两人的感情倒是极好,不如……将她派到你宫里,做个掌事宫女?”

    秦楼月掩唇直笑,“皇上,绿华这般好的人才,放到锦瑟宫里,臣妾哪里消受得起?我头脑向来是不精明的,也只能由着如萱这样傻头傻脑的丫头,来同我作伴。”

    端木龙庭开怀,又摇头,“你啊,说是不精明,只怕是从精明的里头挑出来的。罢了,你不要,她不去了便是。”

    “那……皇上可别忘了给绿华寻个好去处啊。”今日里的秦楼月,极少有地爱笑,陛下在一起,话也多了些,整个人,倒似是初春的迎春花,娇俏不已。

    绿华暗暗低头,只有她知道,楼妃此言,所为何意。

    端木龙庭颔首,脸上是思索且玩味的表情,直直凝视着萼绿华的颜容。只见她秀面半低,垂顺的青丝落下来,将整张脸掩映得如同荷瓣般娇小。

    这位年轻的一国之君突然间回过头,向着静静立在一旁,脸色潇然的端木卓凡道,“老七,怎么不奏了?方才那支曲子,可是难得地走了音……怎么,这位宸华城的大才子,也有失手的时候?”

    端木卓凡面无表情地回头,“方才那支曲子,本不适合眼下皇上与楼妃缱绻情深的场景,臣弟还是换一曲的好。”

    秦楼月看了看端木卓凡,说,“七王爷站在亭外恐怕是寒意太强,还是进来用些热茶罢。”

    端木卓凡犹豫了一下,终是行上前来,立在绿华身侧,只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丁香味道传来,烟雾氤氲,一颗心竟然呯呯直跳。

    绿华直直站着,直觉得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明明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可是……他的面目竟然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不由得闭上眼睛,心中只是叹气。不……已经不可能,她与他,是两个轨道上的星,不会再遇了。

    秦楼月盈盈站起身来,将一盏茶递过去,七王爷双手接过,嘴上道,“多谢皇嫂。”

    端木龙庭看着秦楼月的长裙,突然道,“绶带很不错。”

    秦楼月听他此言,便也未急着坐下,只道,“的确是一个亮点呢,桔梗色的底子,起青紫碎花,本就是清雅之极。难得的是,配着这样艳丽的裙身,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不过……”端木龙庭顿了一顿,才接着道,“换成湛蓝色,似乎更合适呢。”

    “是吗?”秦楼月表情蓦然变淡了些,神色清冷地反问。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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