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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夏翰本身就跑的比其余的人都快,拆掉南初的沙袋也知道被林陆骁看见肯定要罚,他没往歪处想,毕竟这是纪律部队,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由他们自己做主,他当然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其实任何一个男人看见都会忍不住帮她分担,不管节目播出之后大家会怎么想。其实他刚刚发现邵班长也想帮南初承担,但不知道是不是处于林教官的原因,到底是没敢。
邵一九是明白林陆骁的性子。
果然,当南初喘着气儿跑过终点线时,林陆骁看着她,眉眼轻挑,淡声:“加三圈。”
……
能骂脏话吗?
南初停下来,盯了他一会儿。
“停下来干什么?”林陆骁深着眼眸说。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
这就是调戏我的下场。
南初翻了个白眼,敞开步子往前跑,纤瘦的背影踉踉跄跄,肺里的空气仿佛已经被抽空,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罚吧,罚吧。
总有一天你别栽我手上。
所有人的跑完了,就剩下南初跟刘夏翰。
刘夏翰在直道上追上南初,刘夏翰最后一圈,南初最后两圈。
两人并排跑着。
刘夏翰满含歉意地说:“真抱歉,我好像帮倒忙了。”
南初回头看他一眼,无所谓耸肩,“没事,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多跑这几圈。”
刘夏翰朝她笑了笑,“其实你没外面新闻写的那样。”
“哪样?”南初调整呼吸,平静问。
刘夏翰配合地放慢脚步,“冷漠叛逆啦,其实你就是个小孩子的,有点倔。”
南初扯扯嘴角,觉得好笑,“你也看八卦?”
“是来的前几天,节目组给了名单,我特意搜了一下,也是为了入队之后方面融入和互相照顾,你别说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南初只听沈光宗说过,倒也没特意去了解过。
对这些队员也就了解一个大概,至于对方的代表作,让她说还真说不出来,幸好刘夏翰也并没颤着她问这些,而是拍拍她的肩就跑开了,以资鼓励。
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就那一瞬间,南初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朋友。
……
正午,太阳像个炎热的火球,炙烤着大地,似乎都可以看见地面升起的烟儿,所有人都被晒的发昏。
伴随着林陆骁一声低沉的:“解散。”
一道纤瘦人影从队列里冲出去,跑到树荫下,扶着树干弯腰吐。
邵一九刚要带人过去看,被林陆骁叫住,“你带新兵去吃饭,我送她去军医处。”
邵一九犹豫了下,三步两回头带着新兵走了。
今天训练的内容不多,跟场的几个工作人员和摄像晒了一上午,早在十一点不到就撤到后方去吃饭了,操场上剩下他们俩人。
林陆骁在原地站了会儿,往树下扫了眼,等铁网外的人影走远了,这才抬脚走过去。
南初早饭吃得少,吐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一嘴的苦胆味,面色惨白难看,等到胃里翻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了,南初抹抹嘴,准备站起来。
一转身,余光瞥到一道人影。
林陆骁双手抱胸靠着树,手里拿着帽子,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他站直,拨拨头发把帽子戴好,低声说:“跟我去军医室。”
南初看他一会儿,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林陆骁看着她的背影,手掐上腰,眯着眼,舔了舔下嘴唇。
南初走不快,因为身体虚弱。
总觉得眼前的阳光在闪,脚下的步越来越轻飘飘。
林陆骁两三步就追上,单手捏住她的肩膀,一把拽回来,南初没防备也没力气,身子陡然被人拉过去,结结实实一头朝身后的男人胸膛扎进去,林陆骁没想到这小姑娘身子这么轻,自己三成力都没使,就给他扯了个满怀,一开始还以为这姑娘又耍心机,想趁机占他便宜。
等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拨开一看,小姑娘嘴唇干裂惨白了无生气,可真是有点慌了。
偏偏南初还留了那么一点儿力气去推开他,跟他斗,林陆骁抓着小姑娘就给拎到自己怀里,有些可笑地看着她手上推推搡搡的动作。
蚍蜉撼大树。
南初推了一阵,就觉得眼前的人就跟一堵石墙,怎么推都不动,自己还被他牢牢固固地按在怀里,只能去拧他的胸肌。
发现——胸肌硬得完全拧不动。
气得握紧拳头,往他胸膛上一砸,“妈的,你是不是石头做的?”
三秒,反弹。
她倒吸一口气,把手砸疼了。
这铜墙铁壁的身板真他妈神了。
林陆骁垂眼看她,勾了勾嘴角,“你身体太差。”
南初目光顺势而下,落在他腰腹的位置,眼风一扫,莫名有些燥热。
要不是今天身体不佳,不然怎么也得让他硬|着出去。
南初打坏心眼的时候,会眉眼一挑,眼尾上翘似剪刀,尖锐着。
林陆骁要体会不出这眼神,这二十九年也就白过了,旋即将人一把从怀里拖出来,往军医处拎,“拧也拧过了,气也出了,心里痛快了就跟我走。”
两人力气悬殊,南初懒得挣扎,仍由他拖着。
军医室在一楼,林陆骁推开大门,将人往床上一丢,毫不客气,南初被人甩床上,脑子震了三震,然后坐起来去瞪林陆骁。
特勤处就这一间军医室,负责平日里消防兵的训练伤和修养。
今日当班执勤的是老干部邵蓉邵军医,也是新兵班班长邵一九的母亲。
邵军医从帘后瞧见林队长这么对一小姑娘,掀开帘子,走出来,“你也太粗鲁了。”
后者摊手,一脸无辜。
邵军医和蔼地问南初,“哪里不舒服?”
不等南初回答,林陆骁抱着胸坐在病床边上,看了眼南初:“估计是中暑。邵姨您要有空,帮她看看脑子,这丫头脑子不太好。”
“……”
邵军医在队里也干了好几年,熟知林陆骁的性子,一笑,帮南初看了下舌苔,说:“别理他,张下嘴。”
“我不介意。”南初说完,张嘴。
邵军医边看瞥了眼林陆骁,边数落:“脾气臭,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说完又转身去药柜里拿了瓶藿香正气水,剪开递给南初,说:“喝吧,喝完会好点,你体质弱,平时训练的时候得注意点,不然很容易中暑。”
黑色小药瓶散发刺激的味道,南初闻上去就想吐,拿手捂着鼻子,挡着:“这什么?”
林陆骁难得挑了挑眉:“以前没喝过?”
南初摇头。
林陆骁轻哼一声,“还真是大小姐。”
邵军医笑道:“你以前中暑不喝吗?你体质弱,夏天这个药可以备点在包里,不舒服的时候喝一罐身体就好了。”
南初小时候中过一次署,因为南月如常年不在家,没人管她,她就自己固定每个夏天都会去附近的养生馆刮痧,刮开就能度过一个夏天。
林陆骁下巴指指那小药罐子,“快喝。”
“这药这么难闻,有法喝?”南初坐在床边,捂着嘴说。
林陆骁靠在床边,双手抄在兜里,垂眼瞥她一眼,眉一挑,冷不丁问:“我喂你?”
“麻烦么?”
林陆骁皮笑肉不笑:“不麻烦。”
南初挑眉,“那先谢谢?”
他哼笑:“客气。”
说完,转身接过邵军医手中的小药瓶子,对她说:“邵姨,您忙您的去吧。”
邵军医会意点点头,转身进了药间,“你别太凶,小姑娘年纪小。”
说完还冲她笑笑。
南初回笑。
想说其实一点儿都不小。
林陆骁端着小药瓶,垂眼看她,示意她:“张嘴。”
南初仰头,微微张开嘴。
林陆骁把小药瓶往她嘴里倒,刚挤出两滴,拇指一用力,一股脑全都给她灌进去,那劲儿吓得,黑色的液体直接往她嘴里冲,呛鼻刺激的味道瞬间穿进她胃里,直冲大脑。
实在太刺鼻。
眼泪被呛出来。
南初连声咳嗽。
这绝对是报复。
南初惨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小模样可怜的。
等她睁开眼,林陆骁嘴角挂着笑,看着她:“好喝吗?”
那笑绝对是恶劣的。
“还行。”
翻白眼。
林陆骁收了笑,回头扫了眼药间忙碌的身影,确定邵军医没注意,才弯腰,对上她的视线,深黑的眼神如一道钩,吊人心绪,他略一偏头,眼睛笔直盯着窗外,话却在她耳边,低声的却警告意味明显:“在外面,你怎么玩,我不管。但在这里,你再跟刚才那样撩我试试?”
说完,他慢慢抽离,颇有警告意味的看她一眼。
林陆骁走到外头去抽了根烟。
留南初一个人坐在床上反省,邵军医整理完药品走出来,扫一眼病床上的南初,“喝了药好点了吧?”
南初望着外头窗户上冒起的烟气,心头有点痒,心不在焉:“好多了。”
邵军医怕小姑娘无聊,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了起来,“你们拍节目也很辛苦吧?我看你们最近训练的时间都加长了。”
“嗯,还好。”
“林队长是不是对你们特凶?”
南初双手撑在床边,晃着腿,“习惯了。”
刀子嘴豆腐心,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心软的男人了。
邵军医笑笑:“是啊,不过他就是这样,处久了你就会知道陆骁这孩子就是嘴硬,这孩子耿直不会说话,也不会拍领导马屁,不然前些年就不会给人派到外县去支援了。”
“是吗?”
邵军医叹了口气:“做他们这行特别不同意,啥事儿都要找他们,上到抗震救险,下到抓蛇捅马蜂窝,好多人抓到蛇第一个打给消防,其实这帮小伙子也不懂抓蛇啊,都是硬着头皮上。而且,每年,队里总会少那么几个人,前年队里一小伙,二十四岁,准备年底结婚,结果一次任务回来,没了,未婚妻在家哭昏过去,弄得这帮小子现在都不敢随便找女朋友。”
南初好奇地问:“您儿子做什么的?”
“我儿子你们应该认识吧,就是你们邵班长,邵一九。”
“……邵班长很厉害。”
邵军医摆摆手,“没办法啦,这小子让他好好读书不肯读非要来当兵,不过当了兵我也踏实,至少也是个干事儿的人儿了。”
“邵班长很了不起的。”
话音刚落,林陆骁开门推进来,看着她:“缓过劲了?”
南初点头。
林陆骁:“那走。”
南初跳下床,宽大的军裤跟迷彩短袖都摆了摆,精神确实恢复了些,脸颊渐渐恢复起色。
邵军医给她拿了两盒药,“你带回去,每天训练前喝一瓶,会缓解一些。”
南初学着林陆骁的样子,微微俯身:“谢谢邵姨。”
“得,以后就叫邵姨吧,听着亲切,走吧,跟林队长回去吧。”
南初抱着两盒药,跟在林陆骁后面出去。
南初追上去,跟他并排,仰头去侧看他,“林队,我们去哪儿?”
林陆骁斜她一眼,“食堂。”
“我不去,我吃不下,我回宿舍休息了。”说完,南初抱着药转身就走。
被人提着后衣领,一把拎回来。
“先吃饭,再回宿舍。”
南初:“我真的……”
林陆骁拖着她继续往食堂走:“没得商量。”
“那我……”
声音不容置喙:“不行。”
你他妈倒是给人机会把话说完啊!
南初:“我想抽烟。”
林陆骁停下来,看她一眼,“你不是戒了?”
南初翻他一眼,“前阵被你气得又抽上了。”
“……”
两秒。
林陆骁在大脑里回忆了两秒关于她说的前阵。
终于在脑海里搜索出关于医院的片段记忆,她解他皮带,他骂她随便那次?
随后又拎着她往厨房走,
“噢,那现在气消了,继续戒吧。”
消你四舅姥爷。
南初进了军营确实一根都没抽,憋了这么几天,刚刚在医务室里头闻到烟味瘾就被勾出来了。
“抽一根,抽完我就去吃饭,全部都吃完。”
林陆骁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不怕上镜不好看了?”
“你不是说我胖点好看?难道你也是跟那些男人一样?只是说些花言巧语的撩妹手段?”
“还有谁说了?”
“有男人觉得我不漂亮?”
确实,这点自信她还有。
林陆骁盯着她看了会儿,冷不丁一把提起她朝反方向走。
上了政教楼四楼,林陆骁打开门,将南初推进去,他关上门,打开灯,摘下帽子,在桌子前摆好,南初发现他有个小习惯,无论何时摆帽子都会把帽子上的徽章正对自己,然后转头看南初,“这里没摄像头,在这儿抽。”
南初环顾一圈,“这哪儿啊?”
林陆骁走到桌后,拉开椅子,坐下去,“我办公室。”
“办公室不错啊。”
南初调侃。
林陆骁抱胸靠在椅子上,俊脸端详她,扯扯嘴角,“抽不抽?”
“抽。”
南初拿过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在他桌前的一方椅子上坐下,娴熟地递一根在嘴里,然后一只手虚笼着,一只手打火,偏头将烟头吸燃,吐着气儿把嘴里的烟送出来,随手又将打火机和烟推还给他。
这样的环境,南初觉得很适合跟他推心置腹。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林陆骁也给自己点了根,看着面前的姑娘挑着眉问他,扯着嘴角摇摇头,不作声。
“有喜欢的姑娘吗?”
林陆骁仰着椅子上,吐了口烟圈,眼皮都懒得抬。
“……”
没得聊咯。
一根烟抽完,南初把烟拧灭,按在烟灰缸里,站起来,“走吧,吃饭去,你应该饿了吧?”
转过身,身后一句:“等下。”
南初回头。
林陆骁坐在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包糖,丢给她。
“这什么?”
一脸无语:“糖认不出来?”
南初抱在怀里,左看看右看看:“你给我这干嘛?”
林陆骁站起来,捞过帽子,戴好,对她说:“戒烟糖,想抽烟的时候可以吃点这个。”
两人往外走,“你在戒烟?”
“嗯。”
林陆骁关门。
“戒烟准备找女朋友吗?”南初冲他眨眼。
林陆骁低头瞥一眼,伸手轻推她脑门一下,小姑娘脑袋后仰又弹回,只听他说:“以后这种动作少做。”
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挺拔清隽的背影。
南初追上去:“……为什么呀?”
“很丑。”
“切,你承认吧,你被我迷倒了。”
林陆骁垂眼睨她,眼神里是浓浓的不屑:“丫头片子。”
长长的走廊寂静无人,政教楼平时人少,不太会有人上来,除了偶尔会有巡逻兵上来检查,一般都是空空荡荡的,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尽头,声音却还在回荡:
“徐亚跟我,谁好看?”
“徐亚。”
“严黛跟我,谁好看?”
“严黛。”
南初气得朝他肩膀砸了一拳,“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改不改答案?!”
林陆骁:“不改。”
……
两人进食堂的时候,里头已经空无一人,食堂阿姨特意把饭给他俩留着,又重新热了一遍才给端出来,还特意给林陆骁开了个小灶,多弄了两个大鸡腿。
南初发现这里所有人都疼林陆骁跟疼亲儿子似的。
林陆骁帮她分好菜,将盘子推过去:“快点吃完。”
南初拾起筷子,看了眼窗口的阿姨,“食堂阿姨有儿子么?”
林陆骁低头扒了一口饭,轻嗯一声。
“也是在这里?”
林陆骁嚼着嚼着忽然看着她停了下,又点头,“你快点吃饭,不要浪费,必须全部吃饭。”
南初望着一盘满满的菜,“这哪儿吃的晚?!这要吃完了,回去经纪公司不打死我。”
“吃不完留着给我。”
南初好奇看着他:“你每天吃那么多怎么都不胖?”
“我运动量大。”
“哎,下次一起运动啊。”南初眉一挑。
这话里的意思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林陆骁撂下筷子,瞪她,“皮又痒了是吧?”
南初:“你想歪了?”
“吃饭。”林陆骁懒得再理她,低头往嘴里大口扒饭。
“……”
吃到一半,林陆骁忽然抬头冲她说:“去年,也是这时候,吃晚饭的时候,吃到一半,接警线响了,她儿子扔下碗就往外跑了,特大火灾,……”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没回来,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半碗饭还晾着,阿姨就在这坐了一天一夜,最后自己儿子剩下的半碗饭硬生生吞下去。我让你不要浪费,是你吃多少盛多少,你碗里的,别剩下。”
话音刚落,南初还在愣神呢。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口哨声,然后是一场串震耳欲聋的警笛声。
南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接警线的声音。
一转头,身旁的人,已经跨过座椅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