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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硝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尴尬,站在连翘的身后不停地搓手。石尤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地瞧着朴硝,忽而接触到良子打过来的眼色。
“对不起,连翘,请你原谅。”朴硝头低得几乎要埋到自己的胸口,他生性自负,哪里有过向人低头道歉之事。
连翘没有回应,此时在她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几个月前在公安局的大厅中与朴硝相遇的情形,那时候的朴硝很热情,而且他们曾经并肩与敌人作战,一起经历过生死,那是多么珍贵的感情。
“尤风,我们走吧。”连翘连看朴硝一眼也不愿意了,拉着石尤风的手向前面的梧桐树走去,恰好那里有一部出租车正在下乘客。
两人上了出租车,石尤风一直担心地看着连翘,但还是什么也没问,他从良子打过来的眼色看出,在连翘和朴硝之间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出租车开动许久,忽而听到司机道:“你们看看后面那部法拉利上的人认不认识,他们一直跟着好久了。”
连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朴硝追上来了。“不用管,到人民医院停下来。”
正说着,便见后面的法拉利加快了速度,瞬间已经超过了出租车,忽然一个急刹就横在了出租车的前面,吓得出租车司机也赶紧刹车,好在司机的车技不错,竟然在相差5公分的距离处刹住了。
良子从法拉利出来,拉开了出租车的后车门,笑道:“喂,就算你要和他绝交,也麻烦你亲自和他说一声,让他死了这条心。不然,他会一直追着你。”
“如果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比较好。”石尤风也柔声劝慰。
连翘咬着嘴唇,后脑勺有点麻冷,仿佛仍被那个乌黑森冷的枪口抵住。“尤风,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和他说清楚。”总之,要她原谅朴硝在目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弯腰走出出租车,向着法拉利走去,就在这瞬间良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连翘坐过的位子上,随后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出租车开动起来,等连翘意识到良子的诡计时已为时已晚,她在出租车后面追了几步,但很快被甩远了,那部出租车消失在滚滚的车流中。
良子从车后的玻离看着后面气极败坏的连翘,露出两只小虎牙得意地笑,并且还吐出舌头做鬼脸。
“别顽皮了。”石尤风无奈地摇头。
良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热力烫人,不由恨恨道:“连翘她到底怎么做你的妻子,你病得这么厉害,她还大半夜里跑出去,一点都不关心你。”
“昨夜你是遇见她了吗?”
良子点点头,嘴唇向前面的司机努努嘴,石尤风心领神会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出租车抵达人民医院,良子扶着石尤风出来,趁着没有人注意,良子悄声将昨夜的事简短地告诉了石尤风。
石尤风益发忧心不已,明显良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否则一旦掌握了证据良子就会被逮捕。
“良子,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你回大和吧。”
“我才不回大和,除非师父和我一起回大和。你都不怕,我做徒弟的也不怕,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呗。”
“良子,你和我不一样,我在这里出生长大,家人也在这里。如果真要死在这里我是没有遗憾的,而你难道要客死异乡吗?”
良子瞅了他良久,才道:“我没有父母,哪里有家乡呢。家乡是什么,我只知道有爱的人才有家。师父,我决定好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师父,还有朴硝,我爱的人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
“傻孩子。”石尤风深深地叹息,其实他早预见了自己的将来,那是他逃不脱的宿命,但是他不希望看见良子走自己的老路。
“师父,不要说这些事了,我们都高兴起来。快点,我带你去看病吧,你看你病得不像个样子了,我真得要骂骂连翘。”良子心性开朗,即使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纠结,这些日子和朴硝相处,朴硝极疼爱她,她心中原有的那丝阴翳也早就烟消云散,此时心头正是一片明朗,至于伊贺智藏那伙人早就抛诸脑后。
良子像只快乐的小兔子,连走路都蹦蹦跳跳,不免石尤风也被她感染了。
石尤风的体温高达40度,经过查血化验和拍片检查后,医生初步断定是风寒迁延未愈转化成了肺炎,建议住院治疗。良子又是心疼,又是痛骂连翘,一边帮着办理了住院手术。
输上消炎药水后不久石尤风的高热退下来,但全身虚弱无力,良子细心地用热毛巾帮他擦汗。
“咦。连翘和姓朴的怎么现在还没过来?他们总不会是找不着我们吧,还是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良子摸着下巴,世上的事也真是奇怪,明明不久前,那两个人表现得生死与共,情意绵绵,和自己大打一场,可哪里能料到现在他们两个竟然兵刃相见。
说得石尤风也担心起来,连翘为了报仇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两个人一点都不省心的,总是要我们两个为他们担心。”良子不禁又埋怨起来,朴硝虽对她好,可是和连翘一样不会照顾人,像朴硝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踢被子,弄得自己半夜常常被空调的冷气冻醒。“如果哪天他们两个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会怎样啊。”
这是石尤风一直放在心上的疑虑,现在也成了良心最担心的事情,以那两个人的性格恐怕会气死吧。
师徒俩相对无言,心中都不免在期待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师父,不如你带着连翘,我带着朴硝,我们四个人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去,躲开将军。”良子幻想着,只要远远地逃离开伊贺智藏,那他们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霎时石尤风一直黯淡的眼神蓬地爆发出一丝耀眼的火花,但只是那一瞬间火花就熄灭了,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黯淡。“这天下有哪个地方是将军所不知道的呢。”他嘴里有些苦涩。
“难道我们做普通人也不行吗?我们自废武功。”良子急了。
“将军的为人你不清楚吗?如果我们失去武功,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我们。”
说得良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伊贺智藏狡诈狠毒,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是绝不会留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们就没有法子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吗?”
石尤风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从十岁开始就接受作为一名武士的残酷训练,早就习惯对上级的绝对服从。他也并不是惧怕伊贺智藏,而是从小接受的武士思想不容许他背叛伊贺智藏。
“良子,我是个武士。”就算是在爱情上他坚持了自己的追求,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做出违背伊贺智藏意愿的事,他绝不可以做个叛徒。
良子凝视他许久,她是最明白石尤风的人,但她的内心不像石尤风一样完全服从伊贺智藏,而是具有稍许的叛逆,尽管现在和朴硝两情相悦,但是排在心头第一位的仍是石尤风。
“师父,你只告诉我,你想做一个普通人吗?和连翘快快乐乐地生活。”
良子等了很久也没听到石尤风的回答,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过去。忽地良子就决定下来,她要让石尤风幸福,这是她必须担负起的责任。
既然躲不开伊贺智藏,与其被杀,不如先杀死伊贺智藏。
“师父,我会帮你的,让你去做一个普通人。”说完,良子俯下身体,冰冷的嘴唇覆盖在了石尤风的额头上,霎时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眶中掉落出来,轻轻弹在石尤风的面颊上。
瞬间良子起身,但当她转过头时,却发现连翘和朴硝赫然站在病房的门前。
病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石尤风也感受到了这种可怕的寂静睁开了眼睛,但却对上了连翘充满疑问的眼神。朴硝眼中冒火,一把抓住良子的手臂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心跳得厉害,说话也有些结舌。
不料良子却甩开他的手,走到窗前这才道:“做什么?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姓朴的,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石尤风。”
“你又在骗我是吗?”朴硝想起上回在石决明的家中,良子也骗自己说喜欢石决明。
“谁有功夫骗你,你长得这么难看,我觉得跟着你太吃亏了。”良子忽然露出一脸的不耐烦。
优越的家境条件使朴硝总比旁人多一些自负,和石决明比起来就算不占上风,那也是势均力敌,可现在和石尤风比起来,那确实天差地别,石尤风英俊的相貌就不说了,而且他还有一种忧郁的贵族气质,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拥有的。良子的这句话彻底伤害了朴硝高傲的内心,他伸出拳头朝墙壁上砸去,大约太用力,竟把肩上的伤口又震裂开来,鲜红的血浸透了衣衫。
良子咬着花瓣似的嘴唇,撇过头去假装不理,但那双眼眸早被缭绕起的一圈圈雾气给迷朦了。
此时她也在心中大声狂喊,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即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