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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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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仁宗皇帝为两府大臣的束手无策恼火不已的时候,此时的陕西安抚使韩琦,在经过对前线各地的深入视察后,给仁宗皇帝送来了一份儿颇为详尽的调查报告:

    臣素不知兵机,也没有担任过边防之职,皆因西夏侵犯延州,陕右惊骚,陛下不以臣非才而委重任。臣受命径趋西陲,昼奔长途,夜则研讨局事,周历边郡,所见所得粗有一二,本想于归觐之日面陈陛下,又恐延误时机,因先为伏奏;臣窃以为,元昊包藏逆志,岁月已久,而朝廷对他从未有过怀疑,以至养成今日之患。现西夏兵强马壮,物资丰富,元昊又招纳亡命之徒,为其出谋画策,比当年李继迁跳梁小丑般的局面已强盛百倍,因此才敢号称率30万雄兵,长驱直入,直扰延州,破寨逼城。

    朝廷命刘平统兵三路,以石元孙为副,此二人已是朝廷大将中一时之选,但其结果却是兵败被俘。偏将之中勇猛如郭遵、万俟政等,亦或被俘,亦或阵亡,而倚为西北屏障的当地土豪李士彬、米之顺、李思忠等部,也是非降亦俘,宋军阵亡者几近万人,诸路闻知,无不惕然丧气,敌军气焰由此可知。

    范雍因指挥不当,受降移处分,已有赵振接任,现在延州当地土兵虽已得到补充,但仍不够从前人数。其余如范雍的统治策略、刘平的勇智威望、偏将郭遵之辈的骁勇敢斗,在后来接任的将领中没有人能超过者,而幸存的当地百姓无力自保,无不萌生逃亡之意。

    从鄜州到延安,路程很短,中间只有两座小城,周围24里,两座土山横跨其中,正当狗道岭夏军骑兵来路,川原坦阔。虽已有张宗海率军加固修茸,但仍不甚完备,制度低小,仅以家居的独扇门为遮挡,至今没有材料修换。据测算,修膳此处所需人工木材多达数万,转运司无力应付。近来得知张亢将调任鄜州,或就有物资修茸,但按时间计,也必须到开春才能完成,况且城中驻守兵马不足三千,万一敌军直攻鄜延,恐怕鄜延将很难防守,而鄜延一旦失守,则延州城寨将尽非朝廷所有。鄜延一带原是当年元昊进贡朝廷时所走的路线,山川险易,尽被夏人所知,况且距银、夏较近,元昊尽占地利,臣非常担心夏军会出其不意,发动突然袭击,因此,防御重点应以鄜延为先,鄜延若有重兵,必会消除夏军深入之患。

    其次,环州距夏境最近,新近用刘兴出任知州,庆州久缺布署,高继隆、张崇俊虽有报国之心,但没有经过战事,不可全然倚任,而驻泊都监(监军)之内又没有得力人选。

    夏竦节制泾原等路,以葛怀敏为副手,如果从智谋上来看,葛怀敏很难和夏竦相比,再以勇于冲锋陷阵来看,葛怀敏平生未识战阵,亦和一书生无异。鄜延、泾原本设有两员经略使,分别节制诸将,自范雍得罪之后,再也没有派人,经略司明摆着不起作用,这怎能不让夏竦担心自己所任之职,早晚也会被免去而萌生退志?如此怎能成功?惟有秦凤一路距夏军太远,与别的几路相比,无需多虑。

    同州、河中府距延州不远,驻兵策应本为上策,但却以魏昭炳、王克基这两个从没有离开过京城的人来领兵御敌,前日暂至延州,已是心惊胆破,加上诸路城寨都要分兵驻守,分散了军力,大抵一州之兵有一半要驻守各寨。边臣因循守旧,不知随机应变,谋及废置,皆率异同,殊不知承平之时边臣无事,竟相增置寨栅以邀恩赏,这样的寨栅只能为当地百姓防防盗贼而已,于国家又有何益?而每一寨栅孤军独驻,却仍须要蓄积粮草,结果敌军一到,全部为敌所有。

    前线将帅失和,妒能害功,动辄就闹矛盾,东兵(禁军正规军)骄横无比,临阵却总先逃,内臣战则失利,所有这些都是当前最大弊端,臣不能不深为朝廷忧虑。再兼各处主兵的将领不得增加兵马,皆无不因此而恐怯,而朝廷又以昔日之数为例,禁止将领陈乞原因要求增兵,臣窃以为,若元昊以倾国之兵全力攻击一路,敌众我寡,则宋军战必败亡,则敌军所至,必会畏避兵锋,因而致使敌军长驱关辅,人户惊逃,繁荣城邑任敌军屠掠,京辇之地岂能不为之动摇?因此,陛下应制定稳妥的战略方针和攻守规则,早图平殄,以安生灵,但这些自然是非臣下的孤陋寡识所能考虑到的。

    臣今为陛下计者,不如差精锐士兵三、五千,或者从同州、河中府驻军中调派,进驻鄜州,再选一有才望大臣,重任本路经略之职,同时兼知鄜州,处置边防军事,而令张亢就充任本路钤辖,屯驻鄜州;再用朱观知环州,以葛怀敏任环庆部署。如果朝廷确实认为重置经略一司没有必要,那就专为鄜州增兵,以葛怀敏知泾州,充替夏竦。如此则理顺了归属关系,使边臣不再为此分心,同时尽快选派才勇兼备的将领出任环庆部署,调秦州曹琮兼管泾原路兵马公事,以分调秦凤闲兵互相策应。其沿边堡寨,除原来是较大寨堡,曾广屯过兵马外,其余孤小寨栅并兵入城,只留二、三十名兵士为斥侯,设弓箭手以防护。所在沿边各路之分都监、都巡检等空缺职务,亦从诸班新换迁转臣僚中选人,尽快赴职。至于河中府、同州部署、钤辖,请另委稍知军事之人,替换魏昭炳、王克基二人。另,所有沿边州军招置的蕃落、保捷等指挥,多是本土勇悍之人,只为不合理的刑法制度,已失去了很多人,亦请速降指挥,催促招收,但以人材壮勇、甚称任者充当。愚短所见,愿早日裁择。

    韩琦这份奏折,无异于让仁宗皇帝如夜行之人,于茫茫无助的黑暗中看见了一星灯火。没有比韩琦亲历边陲后,提出的这些建议更值得仁宗皇帝信任的了,这才是帝国可堪委以重任之臣,是国家干城之材!

    仁宗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全部采纳了韩琦的建议。

    与韩琦审时度势、条理分明的建议相比,帝国枢密院真是让仁宗皇帝失望至极,这个帝国最高军事机关,自从刘平、石元孙三川口兵败之后,居然连征召乡兵这样的事情都久拖不决,这如何能不让宋仁宗生气?

    而更让仁宗皇帝惊心的是,三月丙子这一天,一场浩烈大风席卷京城,直刮的白昼如夜,且一直持续了约一刻之久才平息。而是夜,又有数丈长的异气出现在东南方;不久,京城冠绝天下的开宝塔,人们大白天突然看见塔上亮起一盏灯,紧接着是两盏、三盏、直到千百盏,稍时雷雨大至,开宝塔燃起大火,竟在“天火”中化为灰烬。

    凶险的天象,奇异的怪事。

    仁宗皇帝不知道这些古怪异事都预示着什么,只好自躬反省,下诏罢去大宴,并再次下令,让中外畅言朝政阙失。至此,枢密院三位主管军事的大员,好运算是走到了头,尽管仁宗皇帝早前下诏,让中书参与枢密院有关边防事宜,中书长官对此也应负一定责任,但宰相张士逊还是涎着老脸,落井下石,把责任一股脑推给了枢密院,指责“军旅之事,枢密院实难辞其咎”。

    种种因素,终于促使宋仁宗改组枢密院,以对边事终究还提出过一些建议的三司使晏殊,知河南府宋绶两人并知枢密院事;以驸马都尉王贻永同知枢密院事,并接受韩琦对范仲淹的举荐,把时任知永兴军的杜衍调为权知开封府,原知越州的范仲淹恢复天章阁待制,调知永兴军。

    与此同时,仁宗皇帝也对西北有关事宜做了一系列布署:下诏给已转迁升为朝官的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及各知州、通判,让他们各自举荐当初在任内发现的可任将帅者;命中书专门腾出一间办公室,与枢密院就边防事宜联合办公;又诏令凡戍边军士,每月派内侍存问其家,病者给药、给医,死者为之敛葬,以消除其后顾之忧;再另派使臣赴陕西,组织当地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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