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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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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仁宗皇帝欣慰的实在是太早了。

    元昊使臣送来的不是什么西夏仍然对宋称臣的表章,而是一纸通知大宋帝国他已正式登基、建立大夏帝国的正式国书!只不过出于礼节,在行文开始使用了较为委婉的措辞而已:

    臣祖宗本出帝胄,当东晋之末运,创后魏之初基,远祖思恭,当唐季率兵拯难,受封赐姓。祖继迁,心知兵要,手握乾符,大举义旗,悉降诸部。临河五郡,不旋踵而归;沿边七州,悉差肩而克。父德明,嗣奉世基,勉从朝命。真王之号,夙感于颁宣;尺寸之封,显蒙于割裂。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礼乐既张,器用既备,吐蕃、塔塔、张掖交河,莫不从伏。称王则不喜,朝帝则是从。辐辏屡期,山呼齐举。伏愿一垓之土地,建为万乘之邦家。于是再让靡遑,群集又迫,事不得已,显而行之。遂以十月十一日,郊坛备礼,为世祖始文本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年号天授礼法延祚。伏望皇帝陛下,睿哲成人,宽慈及物,许以西郊之地,册为南面之君……

    制小蕃文字,改大汉衣冠……吐蕃、塔塔、张掖交河,莫不从伏?称王则不喜,朝帝则是从?伏愿一垓之土地,建为万乘之邦家,还改年号天授礼法延祚……?

    这哪里是还在对宋称臣?!

    哪里又能用礼数让他渐渐屈服?!

    真是岂有此理!元昊竟敢如此狂妄,分疆裂土,挑战大宋天子权威?!

    宋仁宗愤怒到了极点。

    愤怒到了极点的宋仁宗,对远在西北大漠的元昊一时无可奈何,但上折子说元昊还对宋称臣的知延州郭劝、兵马钤辖李渭却是攥在他的手里。这两个混蛋不察详情,居然让帝国天子蒙受如此羞辱,真是可杀!怒不可遏的宋仁宗一腔怒火全撒到郭、李两人头上,两个苦逼倒霉蛋立刻被宋仁宗解职。

    然而,与宋仁宗的愤怒相比,此时的帝国朝堂上却是一派轻敌、乐观情绪。几乎所有大臣都对元昊建国称帝呲之以鼻:元昊,小子耳!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以区区弹丸之地就想立国,还想和大宋帝国抗衡,这不螳臂挡车吗?出兵,应当出兵!应当尽快出兵!相信只要帝国大军一到,消灭元昊还不简直跟秋风扫落叶无异?到那时候,不怕他元昊小子不俯首称臣。

    很难说大宋帝国朝臣们的轻敌毫无理由:从军事上说,帝**队带甲百万、疆域万里;从经济上说,尽管帝国财政捉襟见肘,但瘦死的骆驼肯定要比马大,以西夏蛮荒之地,还是不能跟泱泱锦绣中华相比!因此,无论从哪方面,大宋帝国只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动,也足以将元昊挑个四脚朝天。

    似乎是大臣们的乐观给了仁宗皇帝以极大鼓舞。更重要的,是大宋帝国自太祖皇帝登基,东讨西杀,南征北战,降南唐、平北汉,多少回刀光剑影才挣下这万里江山,便是太宗、真宗二帝,也从未堕过大宋帝国的威名,到他这一代岂能将帝国疆土拱手送人,让元昊小子称王称帝,和自己平起平坐?!因此,仁宗皇帝从接到元昊国书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许元昊建国称帝,为此不惜以武力解决!

    然而,宋仁宗却过于乐观了一点,他忽略了此时的大宋帝国已经是一个患了浮肿的病人,外表看着很胖,但内里却是虚的,尤其在军事方面,文可安邦,武才能定国,而此时的大宋帝国,“重文轻武”的国策,早已使得国家机器这座天平上文、武两端严重失衡,自太祖皇帝担心“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故事重演,“杯酒释兵权”之后,帝国所采取的一系列制抑武备政策,早已严重削弱了帝国的军事水平,而自真宗皇帝和辽国订立“澶渊之盟”后,数十年和平岁月,大宋军队早已失去当年一统天下的凛凛雄风,老一代久经战阵的良将凋零贻尽,大宋王朝在军事上实际已经成了一个纸老虎。更关键的一点,今天的仁宗皇帝和当年开国立业的太祖、太宗相比,胸中不仅缺少了先祖的文韬武略、浩浩雄风,甚至连他的父亲真宗皇帝的精明都不如,他凭什么跟祖先相比?

    与此相反,西夏尽管没有宋国这样的繁华地域,但元昊不仅文韬武略、果敢英明,而且西夏军队几十年东征西杀,从未停止过战争,可谓是久经沙场之师。如此种种,此消彼长,可以说,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还是各个方面,大宋帝国其实都不具有太明显的优势。

    对于元昊称帝建国,大宋朝堂上并非没有不同声音,右正言吴育就上书仁宗,说了一通大实话,他说:元昊虽然名义上是大宋帝国藩臣,但从来就没有上交给朝廷一尺布、一斗粮,因而对他今天称帝建国的事儿,最合适的办法就是不予理睬,凉着他,以显示朝廷对他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况且元昊现在已经宣告称帝,在各部落族酋面前夸下了海口,势必不会自食其言,把拉出去的屎再坐回去,最好是按当年太祖皇帝对待江南李氏的办法,把元昊的称号改一下,对他进行顺抚。

    吴育的潜台词,那就是元昊过去虽然名义上是对宋称臣,但实际上已经是西夏土皇帝,背着抱着都是一样的沉,朝廷何必跟他计较称不称帝呢?但吴育这种说法,换给宋仁宗同样合适,那就是:既然他元昊已经是西夏事实上的土皇帝了,那又何必非得要这个皇帝的虚名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世人都如吴育这样去想,那么也就没有边界这个概念、没有国家和天子的尊严了。何况大宋王朝自建立之始,西夏就是帝国的藩属,现在却要和大宋帝国平分秋色,儿子一下子也当了老子,这简直就是打仁宗皇帝的耳光嘛!

    吴育的建议受到了宰相张士逊的嘲讽,张士逊说:人都说吴育这人有心疯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吴育此后又上了一封奏折,提出在目前局势下,帝国应坚壁清野,避开元昊锋芒,视局势发展,再图谋对策。但吴育的这个建议无论正确与否,现在都不可能、也不会得到急于要惩罚元昊的宋仁宗赞同。帝国仁宗皇帝现在考虑的,是必须维护帝国的统一和天子的尊严,宋仁宗要发威!然而,帝国内阁缺乏果毅、决断精神的大员们,除了在对元昊不屑一顾上意见一致外,一到具体事情上,却谁也拿不出相应的对策。

    西夏使臣就要回去了,并且拒绝接受仁宗皇帝的诏书和赐物,主管军事的帝国枢密院为此讨论了好几天,居然还拿不出一个决定。知枢密院王德用和陈执中主张扣留夏使,而盛度和另一位知枢密院张观,则主张放夏使回去,正主儿元昊远在大漠呢,为难一个送信的人有屁用?!仁宗皇帝最后采用了盛、张的意见,放夏使回国,但为了表示帝国尊严,拒绝了夏使带来的礼物。

    帝国宝元二年,从正月到六月,大宋帝国和西夏之间,陷入了一场大战前的可怕平静,除了边境上时不时发生一些小规模冲突外,双方正规军队没有发生大的战斗,这其中的原因,于大宋帝国来说,是还没有完成战争最后的准备,而于西夏元昊来说,却是因为他制定的“三路出兵、围攻延州”的计划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宋国金明寨守将李士彬。

    金明寨位于延州以北,正当西夏通往延州要道,是延州至关重要的门户,宋帝国在这里驻有重兵防守。金明寨守将李士彬,本是当地党项族酋长,世守此地,李士彬英勇善战,有“铁臂相公”之称,而且和西夏还是世仇。此时,李士彬辖有十八寨、近10万士兵。

    做为西夏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元昊非常明白宋、夏之间这第一仗,对刚刚建国的西夏意味着什么:胜,则树起整个西夏人立国信心;败,则危及襁褓中的大夏国生存。因此元昊只能胜,不能败,别无选择。文韬武略的元昊深知,立足未稳的大夏国无论军事实力还是经济实力,都不是大宋帝国对手,他必须把握时机,以雷霆万均之势取得第一次战役绝对胜利,鼓起全国的士气!正因如此,打败李士彬,就成了元昊必须要越过的坎儿。

    元昊对付李士彬的第一个办法是反间计。他让人将一封书信和一领锦袍、一条银带扔到鄜延边境,信中说锦袍银带是送给李士彬的,并约定李士彬某月某日叛宋,到时西夏将全力配合。但元昊这条反间计,却被鄜延副都布署夏随识破。夏随向李士彬表示,他绝对相信李士彬不会叛宋,并对李士彬抚慰有加,让李士彬感动的涕泗横流。

    元昊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派一个能说会道的使者对李士彬直接诱降。但元昊却是低估了李士彬仇夏的决心,结果使者不仅没能说动李士彬,反而被李士彬给杀了。

    元昊又想出第三个办法,派西夏边境的夏人向李士彬诈降。

    为了能让这出诈降戏演的更为逼真,元昊还派兵向李士彬进攻,声言要捉拿叛民,李士彬出兵反击,西夏军队立刻溃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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