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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盖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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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朝食,齐慧过来,安氏就开始教她们做针线。一边闲谈说笑一边练习,倒也不觉得苦。练习几个时辰之后, 就到了准备晡食的时候。吃过饭,天色不早, 也就该收拾收拾睡觉了。

    如果不考虑将来, 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 倒真有几分田园牧歌的诗意与悠然。就连屋子里因为给齐老三熬药而一直充斥着的中药味, 似乎也带上了某种含蓄蕴藉的深意。

    让齐老三挪出来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不用闷在那个不透气的小房间里, 他的气色和精神都好了许多, 最初时还只是躺在摇椅上跟其他人说话, 之后慢慢尝试着起身在屋里走动, 甚至在其他人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能搭把手拿些没有分量的东西。

    虽然还是做不得事, 走动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会喘息不已, 必须停下来休息, 但是这种表现, 已经比之前在床上躺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安氏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每天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意, 不再像周敏刚穿来时那样动不动就哭了。

    周敏见状, 便打算着手将埋在自己房间里的银子给起出来。

    但是没头没脑的就去挖自家屋子里的地, 显然并不正常。不过周敏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这日朝食时, 她便对齐老三道,“爹现在白天能挪出来了,不如咱们把那屋子重新收拾整理一番。正好眼看快过年了,顺便把屋子打扫一下,清清爽爽的迎新年。”

    安氏在一旁道,“平白无故,又折腾这些做什么?”

    周敏一笑,“娘,我这可不是无故折腾。爹病了这许久,那屋子里头或许积了不少秽气病气,所以爹才一直不好。现在挪出来,瞧着却比之前好得多。把屋子清理一遍,去除这些秽气,说不准过了冬天,爹的身子就彻底好了。”

    说别的或许说服不了安氏,齐老三的身体她却是最在意的,当即点头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吃完饭之后,一家人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周敏还抽空去隔壁说了一声,让齐慧这几日不必过来了,哪知反倒惊动了冬叔和冬婶,一家人都过来帮忙。

    自从石头跟着冬叔学木匠,齐慧又跟着安氏学女红,两家人的关系比从前更亲近了许多,彼此帮衬也在情理之中。却不过对方盛情,最后只好把人留下来。

    按照周敏的意思,先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不搬不知道,看上去不大的一个房间,里头竟然塞下了那么多东西,搬出来摆在院子里,居然也有满满当当的一大堆。

    可见虽然只是山野乡民,没多少之前的东西,但一代代的积攒下来,数量也着实不少。

    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坛坛罐罐,生锈或是已经毁坏的器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早就发霉变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食物……最后,还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串铜钱。

    虽然只有十几个铜子,但对却也可说得上是意外之喜。

    找到铜钱的人是石头,周敏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一看,却发现这串铜钱跟周敏之前拿到过的完全不一样。

    她心下好奇,便不免问道,“这铜钱好像与市面流通的不同,没见过这样的?”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正面是上元通宝四个字,背面则是两个她不认识的篆字,根据周敏的猜测,应该是铸造局的标志。而她手里的,正面是元亨通宝四个字,背面是光背无字。

    当然,周敏是不应该识字的,所以只能这么含糊的问。

    齐老三过来接了铜板在手里,对着太阳一看,便笑道,“这是元亨通宝。”

    “元亨通宝,那不是□□爷时的东西了?”冬叔也不由奇道。

    由这铜钱引出来,周敏这才头一回从长辈们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介绍。不过内容也简单得可怜。

    据他们的说法,元亨是□□皇帝的年号,距离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上元实际上也不是现在皇帝的年号,而是先帝的。现在换的这个皇帝,年号叫做永嘉,铸币肯定是有的,但应该尚未流通到大石镇这边来。

    周敏对此十分佩服,一百多年了,齐家却还住着这屋子,其间没有任何挪动,以至于这一串铜钱始终没被发现。

    不过本朝立国百来年,看样子应该尚在承平年代,就算要败落也不会那么快,也就是说,接下来的生活会比较安稳,如无意外,朝廷政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不是动乱年间,让周敏着实松了一口气。

    毕竟打起仗来,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挣下一点家业,官兵土匪之类的一来,就什么都不剩了。虽说这大山里看起来不像是会被战争影响,但谁知道呢?

    这念头一转而逝,回到眼下,周敏见长辈们还在翻来覆去的讲古,正讲到先帝驾崩、今上登基时的事。

    据说当时县里衙门派了快班在镇上张贴告示,又让人往各村报信,让众人都换了素色的衣裳,家家户户都挂白幡,二十七日内不可饮酒吃肉,更不可婚宴嫁娶。因为场面很大,所以至今还有人津津乐道。

    周敏闻言,不由好奇道,“不知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却见长辈们听闻此言,面色微变,都露出几分古怪神色,却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周敏心下诧异,但却也按捺住了没有追问,而是令起了一个话头,“爹你识字?”

    这可太奇了,万山村里是没有学堂私塾之类的东西的,也没考出过秀才。就是最富裕的齐老费家,那也是把孙子送到镇上去启蒙,等学完基础的内容,还要继续深造,就只能去县里了。

    没想到齐老三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病人,竟然识字。

    周敏又想起之前在邱家,石头提过自己的大名叫做齐世磊。当时她还好奇过这名字是怎么起出来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齐老三这个父亲的手笔。

    齐老三道,“小时候家里还算宽裕,我在镇上念过两三年的书。却也只读通了几本幼学的书,先生又讲了一本论语。这么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

    语气中不无惆怅之意。

    其实像万山村这样的小山村,万难供养出童生秀才,就是送孩子去读书,也只求开蒙,懂得写写算算罢了。若能在镇上或是县里找一份工最好,就是不能,日常买卖东西也总用得上。但是读过书的人,得窥见外面世界的冰山一角,自己却永远走不出去,大部分人或许习以为然,但齐老三这样稍有心气的,自然会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见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周敏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串铜钱虽然只是个小插曲,却激励起了众人的热情,不但将齐老三和安氏住的屋子给收拾了一遍,还打算趁着过年前把整个家都收拾一番,说不准还有新的收获。

    对周敏而言,这倒是意外之喜。

    因为就算别人不提,她也是要开口的。——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借由这件事,引出自己埋在窗下的银子,假装那是先祖攒下的。

    既然已经大动干戈了,周敏便建议索性连房子也一并改造一番,“东西既然已经搬出来了,不如把墙重新刷一遍,再把窗户开大些。”

    之前家里存了一些石灰,用来造房子不够,若只是涂一下墙,那就绰绰有余了。将房间清理干净之后,再用白石灰把墙刷一遍,屋子里便会亮堂许多。再把原本很小的窗户开大,增强采光和通透性,住在里头人也更敞亮。

    再有这么多年的老房子,地面本是夯实的泥土地,早就凹凸不平,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收拾一番。

    这些改动都不费什么财物,也就是多用点力气,所以众人都没有反对,先从齐老三和安氏的屋子弄起,第二日是石头的房间,第三日才轮到周敏这边。

    刷墙开窗都没问题,直到平地的时候,才被冬叔看出了窗下那一片的不同,然后顺着痕迹挖开,将周敏事先藏起的坛子起了出来。

    等到坛子打开,两锭雪亮的银子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说实话,这具身体虽然营养不良,但周敏一直还觉得自己挺健康的。

    至少能跑能跳,背着背篓爬山都没问题,比她在现代时越来越宅,走几步路就喘的身体可要好得多。

    但越是平时看着健康不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那就真是病来如山倒,完全招架不住。

    何况,周敏觉得自己身体好,只不过是表象。毕竟这具身体又瘦又小,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再加上齐老三病后,一家人的担子都落在了她身上。原身之所以会消失,从山上摔下来是□□,但根本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承受不住。

    就算周敏穿过来之后,左右腾挪,终于让齐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不能不承认,压在她心上的事情仍旧既多又杂。周敏作为一个成年人,扛起这些责任自然不成问题,但她的意志可以接受,身体却未必扛得住。

    再加上昨天半夜发现有贼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又设法把人制住,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又吹了半晚上的风,不病倒才是奇事。

    一开始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都只以为她是睡得太晚所以没起来,一家人也都默契的不去打扰,甚至在外间的活动都尽量放轻手脚,以免把她吵醒。直到安氏准备好了朝食,她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齐老三这才让石头去叫人。

    被石头叫醒时,周敏还恍惚了一会儿。待发现自己手脚无力,头重脚轻,脸颊发烫,耳中也是一阵阵轰鸣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嗓子也干得像是要冒烟儿,发出来的声音细若游丝,“石头……”

    这一年来家中所有的变化,都是从父亲的病开始的。所以石头对这方面十分敏感,见周敏这样,瞪大眼睛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试,发现有些烫手,便拔腿往外跑,“爹,阿姐病了!”

    周敏本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又重新倒了回去。

    原来是生病了啊!

    看来喝姜汤预防感冒也不是绝对的,昨晚她也喝了,该病还是要病。

    没一会儿齐老三和安氏都进了屋,看见周敏的脸色,面上立刻露出几分忧色。齐老三摸了摸周敏的额头,皱眉问,“敏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周敏清了清嗓子,勉强说出两个字,听起来声气还是很弱。

    “这一阵实在难为你了。”齐老三见状,让石头去给她端热水进来,然后才轻轻一叹,“好在现在家里没什么事,你歇着好好养几天就好了。待会儿让你冬叔帮忙,去镇上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石头拿了水进来,周敏润过嗓子,才觉得好多了。

    听见齐老三的话,便道,“不用费事。我之前采的草药里就有治风寒的,待会儿先熬了试试。”

    就算齐老三身体好起来,家里的钱也还是交给她来管,他从来没问过。所以周敏比谁都清楚自家还有多少根底,请个大夫,看诊抓药路费,又是一大笔钱。感冒在时人眼中是大病,但周敏还真不觉得算什么。

    “也好。”齐老三低头想了想,点头道,“那先吃饭吧。石头,去给你阿姐把饭端进来。”

    周敏吓了一跳,忙道,“不用,躺着也难受,我自己起来吃。”

    说着就要坐起来。石头见状,连忙将手里的碗搁下,伸手去扶她,顺便还把搁在床前的鞋摆好,倒让周敏十分不习惯。但身体不好的时候被如此周到的照顾,的确让人舒心,她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到了火炉边,石头又将周敏让到了唯一一张椅子上。从前齐老三还没病时,椅子多是他坐。现在他有了摇椅,这椅子自然空出来了,被石头抢到,平时总是第一个坐上去的。

    饭菜一如既往的素淡,周敏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窝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炉火的位置本来比较靠外面的墙,这椅子就摆在炉子跟墙壁中间,是整个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之前周敏本来想把摇椅摆在这里,奈何地方太窄放不下。这会儿坐在这里,被炉火烤着,就连身上的不适似乎都好多了。

    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才发现,石头搬了凳子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刚好将隐隐透风的门挡住,正眼珠子都不错的盯着她看。

    周敏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问他,“你盯着我做什么?”

    石头摇摇头,却是没说话。

    周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接下来,她却发现石头的视线大部分时候都落在自己身上,一旦被发现立刻别开,但很快又会绕回来。被他这么一看,周敏都不觉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她不得不开口,“石头,你今日不去冬叔那里么?”自从拜师之后,石头大半空闲的时间都是消磨在冬叔家里的。

    石头这才起身去了。

    周敏松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靠,转头就见齐老三正看着她笑。见周敏看过来,齐老三才道,“这孩子是被吓着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周敏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一回齐老三生病,据说一开始也不过是风寒,后来熬成了大病,整个家也跟着天翻地覆。这种变故,大人都未必能承受得住,何况石头只是个小孩子?好在后来周敏争气,把这个家撑起来了,于是石头又从她身上得到了安全感,也因此对她这个姐姐更亲近,表现得十分听话。

    如今齐老三才好了一点,周敏又病了,石头自然又开始不安,所以才总想盯着她。

    这么一想,周敏心里竟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穿越过来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虽然跟这个弟弟的接触并不少,但要说多亲近了解,倒也谈不上。毕竟不是原身,相处的时间也短。但石头却将她看得很重,这其中固然有生怕自身无所依的担忧,但小孩子的想法却纯粹得多,在这种时候,就是要尽力的为她好。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子上熬煮着周敏要喝的药还咕嘟咕嘟的开着,蒸汽携带着药香,弥漫整个房间。

    眼下的生活贫困窘迫,却无比真实,周敏甚至觉得,细细的咂摸着,还能从其中品出一点点甘甜的滋味。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便当努力经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尽情体味这尘世间最最平凡普通的幸福生活。

    不过村子里人口简单,等闲出了一点小事,必定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也没人会把主意打到村子里。正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也就很少有人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何况完全靠榫卯连接的木门,开关时门枢转动,与两侧凹槽摩擦,必定会发出“吱呀”的响声。白天也就罢了,夜里这样的动静,已经足够将主人吵醒。而这种宗族式的山村人心团结,一旦发现有盗贼入室,只要振臂一呼,必定应者云集,让盗贼逃不出去。

    因为这些缘故,村子里很少发生盗窃之类的事。偶尔出现,反倒多在白天,因主人自己疏忽,门户不谨才出事。

    所以这天晚上,半梦半醒间听到自己的屋门响动,周敏一开始只以为是家里睡起夜,然而迷迷糊糊翻个身,即将再次睡着的瞬间,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陡然惊醒了过来。

    石头的房间与烧炉子的起居室相对,也开了门。夜里如果有人起来,也该走那扇门,即便走这边,也不可能需要开她的门!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进贼这种事,但周敏还是谨慎的选择了按兵不动。她在暗夜中睁开眼睛,那门扉被推开的声音越发清晰,大概是为了尽量不惊动人,所以对方推门的速度很慢。

    这就更不像是家里人了。

    一旦确定这一点,剩下的答案也就不是那么难猜了。财帛动人心,被白花花的银子晃了眼睛,所以上门来刺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周敏躺在床上,开始思量自己改如何应对。

    房间里杂物很多,但床上只有衣物,要从中寻觅出一件趁手的武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周敏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两天安氏钉完被子之后,没有将剪刀收起来,就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她做出受惊翻身的样子,顺手在柜子上摸了一把,果然找到了剪刀,立刻一把抄在手里,缩了回来。

    开门的声音瞬间消失,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她的呼吸声仍旧平稳,对方才继续推门。

    周敏紧紧攥着剪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绵长而平稳,没一会儿,房门被彻底推开,走进来的脚步声虽然轻,但在黑暗中却十分清晰,从门口一路到了床头。

    这个距离太近了,周敏的心跳陡然剧烈起来,她费尽力气才稳住了呼吸,没有露出破绽。好在对方并没有节外生枝的意思,很快,她就听到了轻轻翻动东西的声音。

    周敏睁大了眼睛,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

    后来周敏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是怎么飞快做出决定且将之实施的,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机会,她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的想出个稳妥之策,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她从床上飞扑过去,正好压在了来人身上。虽然如今这具身体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又瘦又小,没多少重量,但这么“从天而降”,对那人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何况他本来就弯着腰,周敏这一撞,正好让他的腰撞在柜子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的同时,也让此人痛得出了声。

    周敏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死死压住,让他保持着弯腰埋头的姿势,剪刀胡乱挥了数次,才找准地方,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来人啊,抓贼啊!家里进贼了!”制住对方之后,周敏便立刻大声呼喊起来。

    听到喊声,那人立刻挣扎起来。如果只有周敏一个,他还真不怎么怕,但要是惊动了外头的人,这回就根本不可能走脱了。

    周敏已经摸清楚了,这应该是个成年男人。所以一旦他挣扎起来,瘦小的周敏几乎压制不住他。如果不是先让对方伤了一下,这个姿势又实在是不方便使力挣扎,恐怕早就被人反制。即便如此,周敏也差点儿被他甩了下去。

    她吓得也顾不上会伤到人,一只手勒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将剪刀又往前递了递,“别动!再动我的剪刀就扎下去了!”

    我们常用“抹脖子”来形容自杀,可见这是人体的脆弱之处。即便这入室之人不懂什么颈动脉,也知道自己要害被人抓在手里,顿时僵住,不敢再动。尤其是察觉到剪刀尖已经刺破皮肤,开始往外流血,他更是又惊又怕。

    入室为盗,就算真的被刺死了,那也是有理没处讲。

    察觉对方老实了,周敏又开始扯着嗓子喊。万山村的房屋建得稠密,每家每户之间不过数米的距离,这会儿左邻右舍已经被惊动起来,片刻后她更是听见石头在外头叫自己,“阿姐?”

    周敏在让石头进来和嘱咐他老实待着之间略略犹豫,便下定了决心,“石头,有贼进家来了!你进来替我按着他!”

    石头虽然才十岁,但身高已经跟周敏齐平,力气也比她大。两个人对付一个成年人,总会容易些。再者,她毕竟是未婚的女孩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待会儿被邻居闯进来,看到自己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到底不好看。万一再被人反咬自己是与人私会,那就更说不清了。

    石头很快走了进来,周敏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门背后挂着绳子,取下来先捆了他的手脚!”

    等那人的膝盖以下都被捆住,两条胳膊也被拉出来绑好,石头又把人压住,周敏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举着剪刀的手居然已经僵住了,而且还一直在发抖。

    松手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了剪刀从肉里撤出来的滞涩感。

    “他脖子受伤了,你把人提出来,免得血污了衣裳。”周敏后退两步,靠在床头上,又吩咐道。

    但不等石头把人拎出来,外间已经点燃了松木条照明,同时一群人齐齐涌了进来。

    周敏这才忽然感觉冷,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了中衣。虽说这衣服也不暴露,但就像现代社会很少会有人穿着睡衣出门闲逛一样,毕竟不太合适。

    她伸手往后一捞,将被子捞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索性被绑起来的人太夺人眼球,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她的动作。已经有两个人上前代替了石头的位置,将那人拉了出来。然后周敏便听见有人惊呼,“齐阿水!”

    她连忙抬头看去,果然,那被抓住的倒霉小贼,不是齐阿水又是谁?

    这会儿的齐阿水十分狼狈。手脚都被捆着,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能任由左右两边的人扶着。衣裳和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衣襟上的一大片血迹!

    到这时候,才有人游目四顾,很快看到了周敏抓在手里的剪刀。然后小小房间里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周敏视线一扫,在人群中找到了齐老三和安氏,这才扬声道,“今晚齐阿水入室行窃,已经被制服了,多谢各位乡邻过来帮忙!石头,你现在就去把族老们请过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来邱家虽然在大石镇上已经算得上富裕,但毕竟是出身乡里,没有太多大户人家的讲究,所以门房直接引着他们两人进了二门,到了旁边一间花厅,那位邱大姑娘就在这里。

    周敏之前听到这个称呼,总觉得这位能在这宅子里做主的姑娘年纪应该不小了。然而等见了面,才发现对方面容稚嫩,论起年纪估计也只与自己相差仿佛。当然,这位大姑娘的营养更好,养得白白胖胖,身材高挑,却是远胜她许多。

    不过虽然年纪不大,倒是挺有派头的。她先是让人看了座,又问过两人的名字、年纪,然后又问家在何方,那羊桃是哪里来的,十分有条理。

    周敏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石头竟还有个大名,叫做齐世磊,倒是像模像样,竟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名字,也不知当年怎么取的。不过这年头也只是在脑海中稍微一转,就抛开了。

    前头两个问题她答得中规中矩,这最后一个,却是费尽口舌,编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大姑娘有所不知,这东西民间俗称是羊桃,但这羊桃也分许多种,今日我送来的这一种,叫做猕猴桃。姑娘且看这果子一身毛茸茸的,又是这样的棕色,可不正像是一只猴儿?传说这猕猴桃也正是那些山中猴子的最爱,多吃能养颜美容,延年益寿呢!”

    “这可是浑话了。”邱大姑娘被她逗得直笑,“那猴子吃的果子,延年益寿便罢了,与美容养颜又有什么关系?”

    周敏正色道,“大姑娘可曾听说过猴儿酒?”

    “这倒是听过。”邱大姑娘若有所思,“听说这些猴儿得了喜欢吃的果子,便会收集起来,以秘法酿成这猴儿酒,乃是天下美酒之中一等一的美味。可惜多在深山老林之中,只有传闻,怕是没几个人得见。”

    “人说这猴儿酒因为是果酒,这才能够养身养颜。既然酒是这果子酿成,这果子多吃自然也有同样的功效。”周敏道。

    “便是的确如此,又怎么证明你这羊桃……猕猴桃便是用来酿猴儿酒的材料?”邱大姑娘却又问。

    周敏道,“我这猕猴桃与普通的羊桃不同,无论个头还是滋味都更胜一筹,姑娘方才应该尝过了,想来自有评判。”

    这邱大姑娘倒是不能反驳。毕竟方才送来的四个猕猴桃,都被她一人吃了。这样滋味的果子,的确是不曾在别处吃过。莫说是县城,就是府城里也没有的。

    这样想着,哪怕知道周敏是用这故事自抬身价,她也不以为忤,“言归正传。你这果子的确极好,既是能延年益寿,用来孝敬长辈倒也不错。你既说它不同于寻常羊桃,就开个价吧。”

    周敏当然不会开价,毕竟她对这年代的物价还不甚了了。虽然知道铜钱是很有购买力的,但是几个铜子卖出去,她是不愿意的。忽悠了那么一通,就要看这位大姑娘有多大方,因此光棍的道,“大姑娘看着给就是。邱家是咱们大石镇远近闻名的慈善之家。想来也不会昧了我几个果子钱。”

    邱大姑娘闻言,就笑了一声。周敏知道自己的算计都被人看破,但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她也没什么好惭愧的,所以十分坦然的看着这位大姑娘。

    “也罢,”邱大姑娘低头想了想,道,“你既这么说,我也懒得让人称量了,两筐果子给你二两银子,可使得?”

    周敏大致知道,只要不是通货膨胀得太厉害的念头,古代的钱购买力是很强的,二两银子足够普通小户人家过一年了。毕竟他们自有耕织,要费钱去买的东西不多。像万山村这种偏僻乡村,恐怕一年还用不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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