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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燕子坞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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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萧炎便带着三女来到苏州河畔,租了一艘乌篷船,打算顺河而下前往燕子坞。同时,武卫在莫问天和孟玄的带领下,悄悄跟进。

    萧炎等人今天的装束,都有点转变,原本才十八岁的萧炎,此时特地占了一把胡须,原本束起来的长发,此刻已经散开,只简单的用跟丝带扎了一绺儿,更具一番男子气概;萧钰听从萧炎的建议,女扮男装,一身书生打扮,只是没有书生身上的酸腐气,却多了一丝女人身上的香气;木婉清和钟灵虽然依旧是女装,但是却配上丝质面纱,仿佛不染尘烟的仙子,清雅脱俗。

    就在萧炎一路沿苏州河而下,进入燕子坞附近水域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悦耳动听的歌声随风传来。远处的湖面上飘着的一叶小舟,一个绿衫少女手执双桨,缓缓的划着水,船头上坐着一个身着怪异的光头,站在船头极目远望的萧炎,眉头微皱。

    紧赶慢赶,还是被鸠摩智抢在前头了。但是想到鸠摩智虽然有些来者不善,但是期初的时候还是比较‘绅士’的,想来在被阿朱戏弄之前,应该不会对阿碧这个小丫头下手,当下也就放下心来,又看看现在几人的装扮,想来就是鸠摩智见了,也未必会认出来,当下便命令负责划船的那个武卫,加快速度,将船靠过去。

    船上的几女,也对那动听的歌声所吸引,见到鸠摩智在船上,又有些担心那个小姑娘的命运了,只听见木婉清回头走到船头,“萧哥哥,我见到那个光头好像是鸠摩智那个大和尚,那个小姑娘不会有事吗?”

    萧钰和钟灵也认真的听着,想来也是担心小姑娘的安全,萧炎回头看到几个姑娘的表情,随口说道,“小阿碧不会有事的!”

    听到萧炎的话,钟灵好奇的问道,“阿碧?难道萧哥哥认识那个姑娘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不经意间露馅了,萧炎连忙道,“怎么会?看她一身绿衫,声音有如此动听,想来颇有小家碧玉的意境,姑且就称之阿碧吧。”

    听到萧炎的解释,几个姑娘都感觉怪怪的,蒙谁呢?

    萧炎也不去理会,反倒转身继续看着前方的动静,说起来,这个师承琴癫康广陵,相貌清丽,喜穿绿衣,雅擅乐韵阿碧。却身世凄惨,她爹不知犯了什么罪,把她送到慕容府避难。虽然慕容复并不把她当丫鬟使唤,但阿碧的下场比全书中任何一个女子更值得惋惜。

    萧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是不论如何都会拼尽全力,尽量给与别人必要的帮助,何况还是这样一位惹人怜惜的小姑娘呢?

    就在萧炎陷入沉思的过程中,这边的船已经抵近前方的小舟了,也许是老远见到了萧炎的船,阿碧竟然不顾鸠摩智的反对,毅然把船停在那儿等着,鸠摩智虽然气急,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旱鸭子呢?

    只见阿碧站在小舟上,对着萧炎等人一欠身,问道,“几个客人也是要到燕子坞去吗?”声音甜美,加上小家碧玉的脸蛋,令人耳目一新。

    萧炎一直打量着小阿碧,却没有主动回话,相反萧钰回答道,“这位姑娘,晚生这厢有礼了,我和几位好友来苏州游玩,听人说这边有一处叫曼陀山庄的地方,甚是美丽,所以冒昧前来,不知道姑娘是否知道这曼陀山庄怎么去?”

    其实这也不算萧钰撒谎,曼陀山庄迟早要去的,只是时候不到而已,未免鸠摩智起疑,萧炎先前就和几女说好了的。

    阿碧见萧钰秀气书生打扮,又见萧钰不像大和尚那样无理,心底便有好感,只是听到萧钰说要去曼陀山庄,秀眉微皱,“知道倒是知道,只是表姑娘不喜外人前去打扰,尤其是男人,要不这样吧,那离此处尚有几十里水路,如若各位不嫌弃,且随我先去姐姐的琴韵小筑小憩一番如何?”

    萧钰也不客气,要的就是这个,当下便答道,“如此便麻烦姑娘了,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阿碧嫣然一笑道,“公子客气了,什么姑娘不姑娘的,这只是一个服侍公子抚琴吹箫的小丫头,叫我阿碧就好了。”

    这时萧钰又道,“阿碧姑娘,我们这儿人多,我看你那小舟上挤不下,不如请几位移驾到我这大船上来,然后把你的小舟系在船尾,如何?”

    阿碧想想也好,自己倒省了力气了,便答应了,只是鸠摩智就有些疑虑,当下便拦住阿碧,说道,“阿碧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看到鸠摩智的动作,对阿碧有好感的钟灵和木婉清有些担心,却被萧炎拦住,看了一眼萧钰,萧钰会意道,“怎么?这位大师想来应是练武之人,难道还怕了我这个读书人不成?”

    其实萧炎心里清楚,鸠摩智无非是担心自己不会游泳,万一着了别人的道,那可就悲催了,所以便不急着出手。在旁边观察着,见到阿碧看向自己,回以微笑。

    心道小阿碧也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啊,小眼睛挺贼的啊?

    听到萧钰的话,鸠摩智虽然有些郁闷,心中却想到,奶奶滴,要不是我不会水,就你们几个小娃娃能拿我怎么样?嘴上却道,“也好,如此也好,那就有劳这位相公了。”说着便抓住阿碧的手,轻轻跃上船。

    萧钰也只是微微一笑,“大和尚好本事!”

    阿碧虽然被鸠摩智抓着,但是依然面带微笑。倒是钟灵这丫头看不过去了,娇斥道,“你这个大和尚,好生无理,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亏你也一大把年纪,真是佛门败类。”

    由于钟灵面戴面纱,之前在天龙寺的时候,也没说话,鸠摩智也认不出来,听到钟灵的话,顿时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嘴上却死不承认,双手合什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小僧乃方外之人,自然无此一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依然松开了抓住阿碧的手,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见到鸠摩智放开了阿碧,钟灵走上前,拉着阿碧的手,然后坐到萧炎身边道,“阿碧姐姐,刚才你唱的是什么啊?好好听哦!”

    阿碧倒是挺客气,道,“只是信口胡唱的罢了,也没什么。”

    萧钰也在木婉清身边坐下,不去理会一边的鸠摩智,听到阿碧的话,笑道,“阿碧姑娘谦虚了,想来你刚才唱的该是‘采桑子’吧?”

    阿碧嫣然一笑道,“公子,你也精通音律吗?”

    萧钰摇摇头笑道,“我哪里会这些,只是以前听到别人说起过。”说完还看着萧炎一眼。

    阿碧看着萧钰的样子,笑而不语。

    倒是鸠摩智听着几人的话,不知所云,便催促道,“快走吧,时候不早了,莫要错了拜祭慕容老先生的时辰!”

    萧炎等人也不理会他,任由武卫慢腾腾的划着船,像燕子坞行去。不多时,阿碧便已经和萧钰等人熟络了,尤其是钟灵这小丫头,两人无话不说,时不时的传出两人的欢笑声。

    只听钟灵道,“阿碧姐姐,你刚才的歌声好好听啊,灵儿还想听。”

    阿碧也不推辞,只听阿碧曼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萧炎听阿碧歌声唱到柔曼之处,不由得思绪万千,沉吟道,“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慕容复有婢如此,却不知珍惜,哎……”

    萧炎的声音很低,在船尾处的鸠摩智自然没听清,而身边的四女却听得真切。萧钰、木婉清、钟灵听到萧炎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阿碧,有些惋惜又有些同情。

    而阿碧听到萧炎的话,先是震惊,然后有些感动,心想要是公子有这位先生一半,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吧。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也正因为这些话,让阿碧幼小的心灵里,产生了一丝怨念,心里对萧炎更生好感,看萧炎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异样情怀。

    一曲既罢,阿碧笑道,“唱的不好,客人不要见笑。”

    阿碧起身,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指着一个方向,对着武卫假扮的船夫道,“从这里进去。”

    武卫看了一眼萧炎,见萧炎没什么反应,便依言按着阿碧的指点划去,只见那水面上荷叶满面,若不是阿碧指点,外人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荷塘尚未过完,阿碧又指引小舟从一丛芦苇和茭白中穿了过去。早就知道的萧炎等人倒是无所谓。倒是鸠摩智起了戒心,暗暗记忆小舟的来路,以备回出时不致迷路,可是一眼望去,满湖荷叶、菱叶、芦苇、茭白,都是一模一样,兼之荷叶、菱叶在水面飘浮,随时一阵风来,便即变幻百端,就算此刻记得清清楚楚,霎时间局面便全然不同。

    鸠摩智不断注视阿碧双目,都想从她眼光之中,瞧出她寻路的法子和指标,但她只是漫不经意的采菱拨水,随口指引,似乎这许许多多纵横交错、棋盘一般的水道,便如她手掌中的掌纹一般明白,生而知之,不须辨认。如此曲曲折折的划了两个多时辰,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

    这时候阿碧起身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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