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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秋老咽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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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在即,应照礼法,荀韶陵让钦天监补了一卦,得了当月初七这个吉日,去太庙祭祖,魏太后亦前往行祭礼。近来魏太后多次梦到先帝,思念更甚夜不成寐,与靖成王爷诉说之后,靖成王爷建议她趁去太庙祭祖之时,不妨到先帝陵旁的行宫里小住为先帝诵经两日,这正合她意。魏太后要留下为先帝诵经,荀韶陵就也留下陪同。

    魏太后与荀韶陵出宫的当日,就猜想上官天元定会有所行动的唐剑一在巡视宫闱时,“恰好”地与进了内宫的上官天元碰了个面。

    上官天元属于外臣,若无召见,他在皇宫里的活动范围就只有万朝宗与天华殿,这样擅自入内宫其实实在不妥,但他也是无奈为之。

    唐剑一这一日以帝后不在宫中应加强后宫警戒为由,劝御林军统领薛承加了几班巡逻的队伍,在后宫巡视更加紧密。午时,第三次巡至宝华宫,前面不远处便是玉棂宫,唐剑一果然见到了上官天元,他提示薛承上前与上官天元问话。见了薛承,上官天元倒是坦然,行礼毕,上官天元捋须笑:“这不是御林军午间换防休息之时嘛?薛统领还在巡视宫闱?”

    薛承附礼道:“是啊,陛下与太后不在宫中,卑职不得不更加警醒,不敢掉以轻心。不过,长老此时入内宫是何为啊?”

    上官天元道:“老夫是想巡查一下内宫的暗卫们,看是否有暗卫疏于职守,因是出其不意的突然检视,未有请旨,有不妥之处还望薛统领见谅,待陛下还朝,老夫自会去向陛下解释。”

    “无妨。”薛统领连连摆手:“长老也是在行公务,卑职可以理解。”

    言毕,各自散去,上官天元与御林军相背而行。唐剑一回望几眼,已不见上官天元年迈的背影,薛承见他露出异常神色,忙问道:“怎么了?唐副将。”

    唐剑一犹豫了一下才道:“方才我好像看见天元长老……进玉棂宫了。”

    “什么?进玉棂宫?”薛承诧异起来。

    “或许是我看错了,天元长老那么一跃,不知飞身落到何处了……”唐剑一看看薛承,转而低声跟他说道:“不过统领,我觉得无论如何,在陛下回宫后,统领你都要及时去向陛下禀报今日之事,无需刻意说,只要向陛下提到有这么一回事就好了,你不说陛下要是知道了虽不会责天元长老,却定然会责御林军失职。”

    薛承听他此言好像也对,就点头同意了。

    是日,周锦瑟邀未央到玉棂宫品茗,未央与如意没有带随侍的宫人,主仆二人单独走向锦绣宫,如意略有不平,低声怨道:“她还真是得意,自从得宠以来,就百般炫耀,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这下都懒得往锦绣宫跑了,直接叫一宫女来招你过去,哼,真是可气!果然这后宫就不可能有纯善之人,枉你在初识时还待她那般好。”

    看如意愤愤的样子,未央轻笑:“她得意就让她得意去吧?她还能得意几天呢?在她不安守本分意图其他之时,就等于是废了。此时她有多得宠,日后荀韶陵就会有多恨她。”

    “但万一荀韶陵宽容她了呢?”如意问。

    “不可能。荀韶陵现在在玉棂宫做着一场美梦,而当这个梦破碎了,他会最恨谁呢?是戳破美梦的人还是编造了这个美梦的人?”未央容色浅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如意笑道:“自然是编造了这个美梦的人。”

    她们刚出锦绣宫不远,就见唐剑一正领着一部分御林军巡视宫廷,与她们迎面相遇,众军齐齐跪下见礼:“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实唐剑一本就是准备找个借口摆脱御林军去锦绣宫向未央传达消息的,这下恰好碰上了。在行礼时,他刻意与未央目光相接一瞬,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袖口,示意自己有东西要给她。

    未央低眼看向唐剑一,道:“平身。”手中的丝绢忽从玉指间滑落,落到唐剑一眼前。

    唐剑一拾起丝绢起身来,隐隐瞥未央一眼,上前一步,弯身将丝绢奉上,恭敬道:“娘娘,你的绢子。”

    未央身侧的如意伸手接过。

    未央与如意转身而去,身后众军再拜:“恭送阑妃娘娘!”

    如意将丝绢重新交于未央手中,未央展开一看,里面夹有一小包药粉,包药粉的纸上写了二字,“收网”。

    “如意,该我们行动了。”未央看了看手中的药粉道。

    如意对上她的目光,颌首:“是。”

    未央用水袖作掩,嗅了下药包,辨识出了这是何物,柳眉一蹙,一抹郁色闪过她的眼眸。

    “怎么了?”如意问道。

    未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他们还能弄来这么绝的东西。我还以为如今已经没人能配出了呢……”

    如意微笑道:“既然如此这可不能浪费了。”

    上官天元的确进了玉棂宫不假,他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了下,等到宫人们退出正殿了,他到后殿窗外在窗沿敲了几下,短短长长停停顿顿,代表万朝宗的暗语“宗主驾到”。

    敲了两遍,里面的人才开窗,颤颤巍巍道:“长老……长老您怎么来了?”

    周锦瑟站在窗后,一见上官天元,花颜失色,双目不敢直视,面上写满了心虚和惶恐。

    上官天元面色铁青,愠怒道:“老夫是不是应该给你跪下行千岁礼啊?锦妃娘娘?”

    “长老……锦瑟不敢,请长老恕罪。”周锦瑟飞身越出窗子,在偏僻的角落里与上官天元相对,直直跪下,慌张地求饶。

    上官天元压着声音呵斥她:“你不敢?你还有何不敢?当初为陛下选妃,一心长老让你也参选,是为了在选妃之时监察秀女们确保其间没有南珂细作,你进后宫也应只是尽暗自侦查以卫后宫清宁之职,按照规矩你断不可与陛下有接触!老夫也只是命你接近阑妃监察她而已!而你却连自己身为细作的身份本责都忘了!跟阑妃争起宠来,在这里安然地当娘娘骗取皇宠,背叛宗门!欺君罔上!你好大的胆子!”

    周锦瑟犹如魂飞魄散连连叩首,“长老,长老恕罪!锦瑟知错了。锦瑟之前并无意争宠,所以一直保持自己不起眼的位置,可是就在快完成任务时,又收到长老您的指令,去接近阑妃……这且没什么,可是太后,太后注意到了我,是太后让我侍奉陛下的,锦瑟无奈才答应的……”

    “放肆!还狡辩!你以为老夫不知你就是贪图皇宠!不然在太后误会你时,你早该主动禀告老夫,何至于拖至今日!还几次三番借由不见宗中之人,阑妃那你也查不出什么来!这分明就是背叛宗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将万朝宗置于何地?是将老夫置于何地?若是被陛下知道你是万朝宗细作,陛下定会以为是万朝宗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这可是犯了万朝宗历来与君主相容的大忌!”谁能想到,周锦瑟受宠之时,最忧虑的不是未央,也不是后宫嫔妃,而是上官天元。

    周锦瑟涕泪涟涟,在上官天元的呵责下,她却渐渐收住了情绪,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拭泪起身来,恭歉之态不再,她的语气都变为颇有底气,道:“不,长老,陛下不会知道的。”

    “为何?”见她如此模样,上官天元有些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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