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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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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全定的小天使不能看, 麻烦清一下缓存, 谢谢啦!  翟家主倒没有让秦嫣在屋外弹琴, 将她让进屋子里, 坐在屏风旁的一个紫团金锦缎镶边的青玉竹坐垫上, 秦嫣问:“请问翟家主,要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就好。”翟羽接过煎茶娘子分给自己的一盏濡沫丰富的茶汤,慢慢喝着。轶儿也规矩地坐在另一侧的坐席上, 他喝了一口分给他的茶,又咸又苦,皱了个眉头。秦嫣想起他先前说的要听曲儿,便打叠起精神来, 将到了敦煌以来学到的那些曲子逐一弹了过来。剔除了一些过于庸俗艳丽的曲子, 她能够弹的比较有点品味的曲子也不多。弹了没多久, 便没了存货。

    翟羽听到她又在将一首曲子弹第二遍了,说道:“娘子休息一下吧。”

    秦嫣放下琵琶, 便有仆妇鱼贯而入,在翟家主、轶儿面前摆放一个个小碟子, 里面各色都是精巧的小点心。秦嫣以为自己要坐在一边干看,便有两个奴子端着一张矮矮的案桌放在她的面前。

    秦嫣惊喜:“翟家主,我也能吃点心?”

    翟羽看着她:“花蕊小娘子是客人, 又不是真来我府上做乐师的。听说, 昨日你跟宜郎相处甚好?”

    “二郎主人很好。”排除了先前翟容对她的试探, 后来跟他一道玩, 还是挺令人欢喜的。

    翟羽笑一下。

    秦嫣其实特别想打听丝蕊行刺翟家主,事情败露之后会如何对待她。兔死狐悲,相戚戚焉。便问翟羽:“翟家主。奴婢能否向您询问一件事情?”

    她有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表情凝重,仿佛她要探问昨日发生的那件坠楼之事。

    翟羽果然放下杯子,看着她:“姑娘有何事需要翟某作答?”

    秦嫣看着他的神色,踯躅了一下。

    园里凉风从帷幕的缝隙吹进来,他的袍角略有飘动,显得坐姿儒雅。看着翟家主眸中的诚意,她顿时觉得,她何必为了那些杀人夺命的肮脏事情,去打扰此时此地的风雅情怀呢?

    便调转话头,指着那煎茶的茶具:“奴婢一直想亲手煎一回茶,能否让那位娘子教奴婢一回?”秦嫣方才就被那煎茶娘子手中的茶具吸引了。只是想着,身负给家主弹琴的责任,才迟迟忍着没开口。

    她道:“奴婢做乐师曾经接待过一个贵人,说长安士子有饮茶品茶的习惯,今日见了,很想亲自尝试一番。”

    翟家主颔首,让她随意。

    秦嫣便站起来,趋步挪到茶炉边。

    在秦嫣的记忆中,自己出身之处也是如翟府一般亭台楼阁的,所以有一回长清哥哥说起风靡在长安高门贵户的饮茶之道,她就缠着他说个究竟。长清哥哥被她缠不过,只得细细说给她听。

    自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之后,那些门阀士族在南方高岭之地与南闵人混居,渐渐有了饮茶的习俗。加之佛教盛行,佛门中人饮食过于素淡,需以饮茶提神,加深修为。饮茶,成为了唐国上层人士的高雅交流方式。许多贵妇仕女,都以能煎一手好茶为待客之本。

    秦嫣这种一门心思想回归中原的人,自然也希望接触一下这门学问。长清哥哥也曾经大致跟她讲了,如何用茶锥凿下茶饼中的大叶茶,如何用茶碾子将茶叶磨成碎末,如何控水三沸,如何分出茶汤……

    秦嫣知道在“蔡玉班”这样的市井之地,是难以见识到这些茶具的,此时见到了,若不亲手操持一番,今后也未必有机会。

    秦嫣拿着涂银的小茶锥,凿下两指宽的茶叶。放在茶钵中,拿起涂金镶嵌了波斯蜜蜡的茶碾子,仿照方才煎茶娘子的动作,有板有眼地碾起了茶末子。

    因她不弹琴了,轶儿感觉无趣,跟父亲告辞了一声,便由乳娘、婢奴们看护着去院子里玩儿了。秦嫣在煎茶娘子的指导下专注磨着茶叶。

    翟羽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甚至颇有几分天真。

    虽然看起来,她也有些小心机,可是却无伤大雅。尤其是,昨日那丝蕊落下高台,她不惜暴露自己的身手,也毫不犹豫地扑出去救人,这番热肠令他不甚理解。

    在发现她的脸面难以有表情之后,翟羽就将她跟星芒圣教联系了起来。青莲当年会去星芒教做密谍,是因为他在调查西域那几位无名强者时,种种踪迹都指向这个十几年前还在西域默默无闻的星芒教。

    星芒圣教脱胎于佛家,佛家有两面:慈悲普渡与金刚怒目。星芒教就是走金刚怒目一路的,他们豢养杀手,谋取利益。玉青莲曾经是星芒教的圣女,当年她脱离星芒教时,星芒教还是个普通的小密教,与那些神秘强者并无关系。

    翟容这些年,用各种方式搜罗星芒圣教的资料,对于星芒教略有所知。

    他将花蕊小娘子邀请到自己府中,与她相处几日,想看看这姑娘究竟是否是星芒教徒。翟羽认为,极端的冷酷、嗜血、顽强和自制,这才符合他对她来处的猜测。

    她才不过十三四岁,掩饰能力不可能蒙蔽住他和翟容两双眼睛的反复探究。或者,只能说,摆在他们面前这个心有良善,好学孜孜的少女,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这姑娘入府以来的表现,连见多识广的翟羽也有了疑惑。

    面前的姑娘,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一双眼睛是鲜明生动的。

    她时而专心磨茶末,时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煎茶娘子,得到了对方的指导之后,用心地投入煎茶。

    当她将分好的滚热茶汤小心翼翼端到他面前的时候,翟家主甚至能从她的双眸中看到单纯的快乐和诚挚的恭敬。

    而这些,都和他所了解的星芒教徒格格不入……

    回到“蔡玉班”,上上下下都忙碌得不行,说是明日乃三月上巳节。乐班里会安排车辆,让众人去敦煌城外的陌桑湖边玩。资深乐班的娘子提醒新入行的小姑娘们,名为随意玩耍,其实是可以随意寻找恩客。若是各自有看上的年轻郎君就约着一起去。

    大姑娘们都心领神会,第二日天没亮,就到处听到姑娘们洗沐梳头的悉悉索索之声,大家都寻出自己最好的家当,用心装扮起来。

    秦嫣和几个小姑娘有的年龄小,有的在敦煌入行没多久,谈不上什么约相熟的年轻郎君一起去湖边祓禊。

    秦嫣这种没来几天的,连好一些的衣裳都没有,早早跟着起来。跟着其他小姑娘们先是好奇地各处转了转,看看大娘子们的头面衣裳,又去看了看伙夫挑公们准备的辕驾,嘻嘻哈哈议论了一番,渐渐散开。

    秦嫣想着没自己的事儿,打算洗洗躺一天。

    “蔡玉班”负责梳洗打扮姑娘们的陈娘子将她从屋子里赶出来。说新来的小姑娘们也得去,没有好衣裳,让大家穿起最漂亮的演出衣裙,跟马车到陌桑湖去,要给“蔡玉班”搭个行障出来,让那些与情人欢愉的大娘子们能够有地方喝水、休息。

    秦嫣翻出自己唯一的一套丝绸表演衣裳,里里外外穿戴起来。陈娘子没有功夫替她盘发髻。而唐国也就是有身份的贵族女子,或者教坊的大娘子们才梳那般高耸的云鬓,普通姑娘都只要整齐简单就好。她将自己额前稀疏的发髦拿篦子梳整齐,打了两个辫子。翻遍自己简陋的小妆奁,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小绢花,一个小珍珠发钗。出翟府的时候,翟家主倒是送了她很贵重的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一盒金箔花钿。花钿她一回“蔡玉班”就让姑娘们抢走了。宝石头面陈娘子不让人抢她的,说她长大了自己可以用。

    秦嫣将红宝石头面里的钗子拿了一个放在头发上,横看竖看都显得太贵重,跟她的衣裳不配。只能光着发顶,走出屋子。

    一个姐姐看到她就道:“花蕊,你怎么也不知道打扮打扮?来,姐姐给你弄一下。”

    这个姐姐是上回抢她的金箔花钿抢最多的,笑着拉秦嫣去了自己的屋子。

    这种大娘子是最擅长调理脂粉的,又得过秦嫣的好处,很用心地给她画了脸,又在妆奁中取了两小片圆形的金箔花子,将呵胶弄湿润,贴在秦嫣的唇角两边,说:“你看你,不会笑,如何讨好男子?今日姐姐给你贴个假靥,就好像在笑一般。”

    她还拉秦嫣到铜镜旁,给她看。秦嫣努力将僵硬的嘴角微微弯起,配合脸上金光闪烁的假靥,果然好似有了点笑意。

    走出那个姐姐屋子的时候,姑娘们都穿起表演用的丝绸衣裳。她们露出雪嫩的脖颈,头发也都仔细梳理过了,带上新折的鲜花,点着翠绿娇红的花钿,衣袖间有浓浓的熏香味道。“蔡玉班”里洋溢着一团香浓意暖的春闺之气。

    蔡班主准备了十五辆大车,除了五辆里坐的是男子乐师和百戏人,其余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蔡玉班”在敦煌城一向富有名气,此刻长长的车队启动,走出罗淄官道,出了西越门。姑娘们从车窗帘中向外探出。一群敦煌少年郎已经或三五成群,或两两并辔等在了城门外。

    他们看到“蔡玉班”的女伶们,便骑着马儿追上车队。将手中新采的柳枝、鲜花往车里扔。姑娘们嬉笑着接花,也有往外回扔的。

    少年郎们得到姑娘们的回应,心花怒放,一路放声歌唱:“骑马春风扬,醉酒薄衣裳。谁家少年郎,水岸春梦长。”歌声方落,“蔡玉班”的歌伎们应声而和:“酥雪凝冰肌,挽发乌鬟倚。匀妆点花子,双/飞青草栖。”听得姑娘们如此多情,无赖少年们都高兴起来,不乏上前隔着车窗献殷勤的:“可是蔡玉班的商小娘子,三日未见,久思也矣,今日娘子肯赏某桃花酒水一杯?”

    “去去去!昨日我就跟商娘子定下了。”有人在边上抬杠。

    马车边蜂蝶飞舞,惹得女子们个个粉面含春,十来辆马车里一时花开无数。

    秦嫣没想到三月节是如此热闹风流,心中暗道幸亏没有去躺铺上,否则少了多少见识。也张着两只大眼睛左顾右盼着,生怕少看到什么。只见官道上还有许多其他车队,也在慢慢向陌桑湖边行进。仿佛整个敦煌的人,都要去那湖边游春一般。

    到了陌桑湖边,已经有好十几个行障扎在了湖边。根据各家贫富不同,有的是白绢行障,有的是锦缎行障。里面坐着各自的女眷,对着湖面看风景。

    陌桑湖是一个古河的故道。

    那曾经饱含着祁连雪水的宽大河流,在时间的长流中慢慢消融于无形。留下一带弯弯的修长碧湖,给敦煌的民众带来无限春日愉悦。敦煌历任刺史在此疏通湖底,种柳植桃,弄成一片小江南。

    秦嫣随众人来到一个对着湖边,较为平坦的地方。秦嫣挽起一双袖子,想等着帮忙,搬搭建行障需要的布帛。谁知左看右看并不能见到那些布匹。

    陈娘子道:“姑娘们,都将外裙脱下来,我们搭行障。”

    大小娘子们齐声笑应,她们是乐班,卖笑的生意虽做得不多,但是笼络郎君们的手段也是一样不能少的。她们的行障与普通人家不同,是要用各自身上的外裙搭出行障来。如此可令经过的男子一眼便看到这行障的与众不同,能够进入这里勾引流连。

    秦嫣在无奈之下,只得随了大流剥下了外裙。幸而她表演所穿的衣裙,是粉色厚缎的裙子上罩了一层薄绡的石榴春水裙。拿走了那外裙,里面的衬裙只是过于素淡一些,况且里面还有裤子。

    她看着其他娘子们大多都已做好准备。脱去了外裙,里面的衬裙,也都是上好的布料。上面描金绣花的十分华美。走动时,裙底里隐约露出的膝绔,有的手绘,有的夹缬,俏丽得很。越发显得秦嫣裙底风光的粗陋。

    不过秦嫣这种身量未足的小娘子们本来就没什么人留意。装扮得不足些,也没人过多注意。

    姑娘们坐在外裙搭成的行障间。那五彩缤纷的颜色,那轻纱曼妙的飘动,果然吸引了不少年轻的郎君,不时进来说话,带着相中的娘子出去勾当。

    一个时辰后,就只剩下几个小丫头们,穿着不太得体的衬裙站在那艳丽娇媚的行障中。

    秦嫣正看对岸,一叶扁舟贴着她们的行障从湖面上掠过,那扁舟上的郎君站得那般近,手伸出来那般长,差点便能摸到她们。小丫头们都唬得倒退一步。

    立在扁舟上的郎君本想着偷袭一下这个乐班的行障,以此取乐。那站在最前面的郎君,不慎失了重心,踩在了湖中,一双粉靴踏在水中,湿了半边衣襟。

    小丫头们都笑了起来。

    扁舟上的其余男子仔细看了一番,没想到那些长得有些姿色的大娘子们都已经出去了,剩下的丫头们身材寡淡,看着就无趣。见没有什么值得招惹的女子,那些郎君便拉起那落水的公子,互相打趣着继续划船向前,去偷袭别的行障了。

    秦嫣倒是认出来这几个是什么人了,正是二郎主的那些兄弟们。最孟浪跌下水去的,是杨召杨郎君。

    秦嫣看着行障里就剩她们一些小丫头,其他年轻郎君还是在不住向这里钻进来。她不想去应付他们,便走出了行障。

    岸边数十尺开外的桃花都甚好,枝条向上攀升,下面树身深碧,泥土芬芳。

    桃树粗壮,缚了几匹没有主的马。秦嫣是喜欢马的,看一匹白马浑身上下干净喜人,便过去抚弄那马头、马颈。马儿性子不错,伸出湿润的舌头舔她的手指。

    她正在马的右侧抚弄那匹马,见一只手从马嚼下伸出:“姑娘让一让,我要给马喂水。”

    秦嫣听得声音熟悉,将头从马头边侧过去:“二郎主?”

    若是换了别的郎君,她肯定就躲回行障中去了。一来穿着衬裙,不太雅观。二来她不知道外裙要被脱了,身上的膝绔是最难看的粗麻,怕提了裙角时被人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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