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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眼泪和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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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山现在穿的衣服,是婉儿在路上用汪周的旧衣服改的袄子,虽然很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气质。王小山虽然十二岁,却有十六七岁孩子的骨架,要不是长期饥饿,一定很雄壮。

    这袄子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内里却很好,穿在身上别提多暖和,暖和这个概念在王小山的意识里已经消失很长时间,等意识到暖和时,王小山自然就想到了婉儿,一双大眼睛于是扑簌簌的流泪,又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来,但脚再往前跨一步,却跌倒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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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那番景象,即使汪周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也不曾遇见,黑夜里视线本来就差,所以王小山其实还没走两步,汪周已悄悄跟上,他想戏耍戏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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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自从王小山吻了婉儿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下。那一刻婉儿好像变成了融雪化冰的春水,她好想睁开眼,以比王小山更强烈的热情去吻他,把他溺死在这无限温柔的春水里。

    但旋即,王小山却抽身离开,这让婉儿恨不能狠狠扇他两巴掌(其实后来,王小山经常被婉儿扇嘴巴),她内心如此强烈的热情还没完全疏导完,作为媒介的王小山居然撤离了,当然更内在的原因是,婉儿想到王小山逃跑的唯一理由,只能是去找那个小女孩(婉儿当时在她身上用了最最恶毒的词汇,就没必要说了),想到自己对他那么好,而他还是那么冥顽不灵,刚刚的热情瞬间转变为更强烈的嫉妒,能把山都劈开的嫉妒。

    但婉儿就是婉儿,就是王小山所有爱慕者中,最后唯一能把他收服的服服帖帖的婉儿,好了,言归正传,总之她还在装睡,看着王小山离开,因为她知道父亲会为她追上去。

    让老的教育教育小的也好,省得自己出面,显得太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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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山跌倒的那一刻却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但下一个瞬间,头顶上感觉到人的急促呼吸,王小山虽然反应慢,但有的事情是超越思维的,比如爱情,王小山以为是婉儿拦住了他的去路,瞬间心花怒放,猛的一窜,本以为是婉儿温暖柔软的胸膛,不料,却扑了个空。

    王小山猛一睁开眼,糟糕,大事不妙,正前方是大树,而他正悬空呢。

    砰一声,王小山撞了上去,隐约听到婉儿的责斥声。

    “汪老先生,你干嘛用那么大力,他可是你女婿哎!”

    王小山安心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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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臭小子略微回一下头,然后跌倒,地上就突然冒出一个人,这人的武功境界该有多高啊,眨眼间的功夫就出现在这儿,已超越了汪周对武学的认知。

    汪周很佩服啊,看来遇到了世外高人,问题是世外高人出现在这里干啥?

    世外高人往往都不会理财,又遇上这样的年头,恐怕饭都没得吃,况且不是所有世外高人都喜欢传道授业解惑,也有的喜欢男盗女娼嘛。如此一想,绕是汪周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但冷汗还是下来了,他只怕是盯上他们很长时间了,要杀他们,抢他们的金银财宝和干粮。

    但难道就束手就擒嘛?

    不,这绝不是汪周的作风,汪周当年所拜之师在江湖上只能算是二流,虽然把毕生所学传给汪周,但汪周这人性格太狂野,经常在江湖上挑事,被打的像猪头不是一次两次,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强敌,他从来没退缩过。如此这般,才在原来的基础上创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功,名扬江湖。

    简单来说,他就是遇强则强,所以此时他暗地里摩拳擦掌,无暇顾及王小山,否则也没有接下来的误会,因为一个武学高手怎么会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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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的设想是,一会儿父亲提着王小山回来,她依然假装睡觉,然后关心他一番,问他干了啥,咋又惹叔叔生气,让他自己去反省,婉儿在内心都想好了怎么问,甚至具体到语气和标点。

    然而,左等人不来,右等人还不来,她急了,就追上去,她到时,汪周刚要发动攻击,所以没有发觉婉儿的到来,而婉儿看见王小山在一个人身上蹭来蹭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婉儿还是咯咯直笑,这时汪周发动了总攻,婉儿即刻爬起来,飞奔过去,同时大喊。

    “汪老先生,你这是要干啥!”

    以婉儿的经验来看,地上那人根本没有武功,否则怎么会让王小山在身上蹭来蹭去,但父亲却发动了如此猛烈的攻势,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有何目的,但又怎能视而不见情郎死在父亲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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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被罚下凡间的神,凡人赋予了他黄欢的称号。

    当王小山误以为黄欢是婉儿时,黄欢已瑟瑟发抖的从刚刚的恐慌中反应过来,睁开眼,很凑巧的是,此时乌云过去,天上出现皎洁的月亮(月光照亮了那块地方,那儿比较低洼,所以汪周才能看见黄欢,而且神不知鬼不觉),每次看见又大又圆的月亮,黄欢脑中都会浮现很凌乱的画面,以至于四肢僵硬。

    黄欢不知道,他隐身术的死敌,是人类真情的泪水。刚刚王小山的泪水中就包含了对婉儿深深的爱恋,所以黄欢在不知不觉中现身。

    黄欢更不知道的是,他脑中此时凌乱的画面,正是他在仙界的记忆,不过,无论怎么凌乱,有一个画面,却每次都出现,而且时间很长。

    那是一间屋子,黄欢正在朝它走去,他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一种很古老的声音,在仙界已消失好几万年了,而当他在脑中思索时,那声音越来越大,起初只有一种,然后出现两种,只是前者尖锐,后者低沉,他终于忍耐不住,走上前去,打开门。

    忽然眼前一黑,啥都没了,每次都是到这时,黄欢又恢复常态,但此时不知为何却身在半空,所幸他被保留的神仙功能不止隐身,还有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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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周自觉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只有发动突然袭击,而且以毕生的功力,才有取胜的可能,然而关键时刻,女儿却冒了出来,高手对决,除了武功,还有注意力,后者有时更为重要,因为注意力有多集中,武功就有多精纯,现在不但武功不如对手,连注意力也分散,看来注定是要命丧白骨林,最终还是没能保全女儿,到这生死关头,汪周终于放下成见,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无论是当年爱妻的惨死,还是如今女儿……。

    “都是我太自负,太以自我为中心。要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怎么会得罪那么多人,不得罪那么多人,她又怎么会死呢。还有,女儿,婚姻是她的事,她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不应该我来强迫。而且,女儿即使找到夫君,也应该一视同仁,不应该把别人见外。我对女儿的爱太过分,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哦,不,女儿也确实喜欢那个小子,正是那个小子给我们带来这些灾祸,瞧瞧你汪周,你又在给自己找借口,你太渺小了,妄为男子汉!”

    汪周就这样,精神恍惚了,原以为到高手跟前一定被击个粉碎,不料除了把王小山震飞到树上(正因为精神恍惚,所以到跟前,功力已十去其七,否则王小山早被震死了)外,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一会儿,女儿责备的声音传过来,对汪周来说,这“一会儿”就是海枯石烂,他当即奔过去,紧紧搂住女儿,嚎啕大哭,好像整个精神世界都化成了水,要通过哭这种方式,从**中解放出来。

    婉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到父亲如此震慑心魂的哭声,也放声大哭,两者合奏,让天上的黄欢坠落,黄欢像死蝙蝠一样趴在父女俩身边。

    神仙的一切功能都怕人间的真情真意。

    王小山真情的泪水虽然让黄欢现身,但黄欢当时的身体依然像空气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汪周一直误以为他武功高强,因为对气息的把控是学武之人的基础,也正因此是区分高低的凭证),所以就像鹅毛被吹气吹上天一样,黄欢一度被汪周所带来的气流吹到很高的高空,体内自然反应过来,启动飞翔功能,直到因真情的哭声而失灵(好比声波达到某个波段可以让蝙蝠的次声波导航失灵)。

    趴在地上的黄欢,伴随着父女两催人泪下的哭声,望着不远处的王小山,这个刚刚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如今又躺在地上的小孩。

    黄欢充满了疑惑,他做这么多次案,这一次是最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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