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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数放出来的那一刻, 查分的网页完全崩溃。周湘湘不断地刷新页面，刷了将近五分钟，网页才终于被刷出来。
周湘湘眼睛紧紧盯着电脑，浑身神经都绷紧了。
分数出来的瞬间，她整个人楞在那里, 有那么几秒种, 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711, 上清华应该是稳当了。
原本站在门口的周华林也跑进来。
一家人站在电脑面前, 有足足半分钟, 没有一个人说话。
半分钟后，还是周华林开了口，“哎呀我的天啊！我们家湘湘真是太厉害了！”
周华林一开口, 大家都反应了过来。
林梅激动得险些跳起来，紧紧地抱住周湘湘，“哎哟我的闺女儿啊, 我的湘湘啊, 你太棒了，你太为爸爸妈妈争气了！”
林梅激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望着周华林说：“老周啊，你看看啊，咱们女儿怎么这么优秀啊！”
周华林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我们家湘湘是最棒的。”
周湘湘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她不是第一次考这个分数, 但在高考的时候考这个分数, 比任何时候都有意义。
查完之后, 她没有想着庆祝，而是第一时间给傅峥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傅峥坐在书桌前，电脑页面停留在准考证号登录的位置。
他已经在这儿愣怔地足足坐了十分钟，没敢把准考证号输入进去。
周湘湘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傅峥拿起手机的右手都有点发抖，声音也有点抖，“媳妇儿。”
周湘湘听出他紧张，柔声问：“你查分了吗？”
“还没……我不敢啊，周湘湘。”傅峥是真不敢，而且害怕，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
“你别怕啊……”周湘湘安慰他，又顿了一顿，“要不，我给你查行吗？你把你考号给我。
傅峥犹豫了几秒，把考号念给了周湘湘。
周湘湘让他别挂电话，他点头应了。
傅峥拿着手机走到空调面前站着，冷气吹一吹，心里的紧张稍微缓了一点。
周湘湘拿着傅峥的准考证号，往电脑上输入之后，正准备查询，发现妈妈和爸爸也都在旁边看着。
周湘湘抿了抿唇，“爸爸，妈妈，你们俩能先出去吗？”
周华林：“啊……行，行……”
林梅：“行什么呀行？这不我准女婿吗？我看看他分数怎么了？快快快，快点看，让我看看这男孩儿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我们家湘湘。”
周湘湘咬着唇，半晌没点，还是有点担心。
周华林拍拍她肩膀，“湘湘，看看吧，没事的。”
周湘湘见妈妈坐在那儿，一副非要看看才走的架势，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下查询的按钮。
给傅峥查成绩，比给她自己查成绩还要紧张十倍，周湘湘觉得自己额头都冒冷汗了。
本来以为也会像她刚刚查成绩那样，多刷新几遍才行，结果一点查询，网页迅速就跳转了。
傅峥的名字、准考证号、登记照，下面是他的各科成绩，最下面一栏是他的总分数。
周湘湘看见那个总分数的时候，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林梅惊呼出声，“我的天，没搞错吧？他居然比我们湘湘考得还高！”
周华林：“……”
周湘湘楞怔了几秒钟后，突然狂喜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抓着手机直接往楼下奔去。
“哎，湘湘你去哪儿？！”林梅在后头大叫，然而周湘湘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路狂奔下楼，迅速换了鞋子，直接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楼上，林梅和周华林对视一眼，眉头皱了皱，“这孩子，自己考那么高分都二米这么高兴，至于么你说？”
周华林哈哈大笑，问林梅，“怎么样？你对咱们这女婿还满意不？”
林梅看了周华林一眼，又侧头往电脑屏幕上看。
傅峥，总分：714
林梅看着，这才弯了下唇，“还算满意吧。不过，这傅峥还挺聪明的，居然比咱们湘湘都考得高。”
“聪明好啊，聪明以后生的孩子也聪明。”
林梅嗤笑声，“你这人，想得也太远了吧。”
……
周湘湘从家里出来，跑了好远的路，心跳才渐渐平稳，抓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傅峥，你还在吗？”
傅峥还在那头等着周湘湘给他查成绩，听见声音，心脏瞬间揪紧了，“在，我在。”
周湘湘开心得不行，对着电话大声喊，“傅峥！你知不知道你考了多少分？！”
周湘湘声音很激动，听起来就非常开心的样子。
傅峥整个人都呆住了，“多……多少分？”
周湘湘激动地说：“恭喜你啊，傅峥同学，第一次比我考得高哦！”
电话那头，傅峥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颤着声道：“周湘湘，你别……别跟我开玩笑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信就自己去查，我现在正在来找你的路上，你一会儿给我开门啊。”
……
电话挂断之后，傅峥依然保持呆楞在空调前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心脏砰砰砰，像打鼓一样，不停地跳。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周湘湘刚刚说的话。
比湘湘考得高？
比湘湘考得高？这怎么可能？！
傅峥猛然回神，快步走到书桌前，迅速将自己的准考证输入查询框里。
这一次，没有一秒犹豫，迅速点了查询键。
网页跳出来的瞬间，他吓得浑身一抖，桌子都震动了一下，被放在桌子边沿的手机‘啪’地下掉在了地上。
他浑身不觉，只觉得睁大眼睛，看着页面上，他的高考分数。
714，714啊，他做梦都没考过这么高！
所以……他肯定能和湘湘读同一所大学了？
傅峥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他心里的喜悦了。
他欢喜疯了，撒欢地跑下楼，在院子里不断来回奔跑。
容姨跑出来，吼他，“你大上午的，跑啥呢？”
傅峥正缺个倾诉的对象，跑过去一把抓住容姨的手，眼睛比夜空的星星还亮，激动地道：“容姨，你知道我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容姨楞了下，随即猛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对啊！今天出高考成绩了吧！多少分多少分啊？！”
容姨也兴奋起来，紧紧握着傅峥的手。
傅峥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714！七、百、一、十、四！”
傅峥一字一顿地将分数念出来，有一种被腾云驾雾的感觉。
梦幻得都不像是真的。
容姨嘴巴大张着，仿佛能塞下个鸡蛋。
几秒钟后，她突然抬起手，摸了下傅峥的额头，“少爷啊，你没发烧吧？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不会是174吧？”
傅峥：“………………！！！！”
……
周湘湘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到了傅峥家小区门口。
一下车，就见傅峥在不远处。
他看见了她，笑着张开了手臂。
周湘湘飞快地跑过去，笑容满面地扑进他怀里。
傅峥紧紧抱住她，激动得声音都颤抖，“湘湘，我做到了，我能和你上一所大学了。”
周湘湘不停点头，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脖子，“是啊，我们能在一起上大学，不会分开了。其实你知道吗？我之前还是有些害怕的，我怕我们俩不能在一起读书，上了大学以后，聚少离多终究逃不过分手的命运。我真的，特别怕……”
傅峥楞了楞，微微松开了周湘湘，看着她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湘湘抿了抿唇，道：“怕增加你的思想压力。”
傅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傻瓜啊你。”
周湘湘笑得眼睛都弯起来，踮着脚，将傅峥脖子圈得更紧一些，“不管怎么说，傅峥，你真的太棒了！我为你骄傲。”
傅峥笑望着她，“那你不奖励奖励令你骄傲的老公？”
周湘湘咯咯笑，仰着下巴，嘴唇轻轻覆上了他。
傅峥瞬间反客为主，直接含住了周湘湘的唇，重重地辗转吸吮，牙齿在柔软的唇上擦过，忍不住咬了一口。
“嗯——”周湘湘被咬痛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下意识地推他。
傅峥微微松开，看着周湘湘唇上的齿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湘湘摸了下嘴唇，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傅峥你很烦啊，老喜欢咬人。”
傅峥眼里蕴满笑意，抬起手轻轻抚了下被他咬过的地方，“疼吗？”
周湘湘白他一眼，“我咬你一下试试？”
“行啊，来来来，往重的咬。”傅峥笑着往周湘湘面前凑，一副任由她咬的样子。
周湘湘瞪他一下，下一秒，竟是真的仰起下巴，往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傅峥“哎哟”一声，“我天，周湘湘你还真咬啊，疼死我了！”
周湘湘心里舒畅，得意地笑，“不是你让我咬的吗？”
傅峥：“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
……
晚上，周湘湘和傅峥坐在院子里荡秋千，夜空中是满天的星辰。
周湘湘挽着傅峥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秋千轻轻摇晃，夜风温柔地吹。
“傅峥。”周湘湘闭着眼睛，忽然柔柔地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
周湘湘睁开眼睛，望着他说：“我得回家了，傅峥，已经快十一点了。”
妈妈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她好几次了，再不回家怕是要挨揍了。
傅峥抬手看了下时间，“是有点晚了，要不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周湘湘摇头，“不行啊，我爸妈现在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要是半夜不回家，指不定会误会什么呢。”
“误会什么？”傅峥眼里突然闪着暧昧的笑，骨节分明的食指忽然轻轻挑起周湘湘的下巴，“误会什么呢？媳妇儿，嗯？”
周湘湘：“……”
“说清楚啊，我不太懂呢。”
周湘湘眯了眯眼，突然一口咬在傅峥的食指上。
“哎哟疼！”傅峥立刻将手指缩回去，捂着被周湘湘咬过的地方，满脸哀怨，“想疼死我啊媳妇儿？”
周湘湘看着他笑，“你懂了不？”
傅峥：“……”
……
天已经很晚了，傅峥开车送周湘湘回家，亲眼看着他进了家门，才转头离开。
从周湘湘家小区出来，便立刻摸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
他今天出高考成绩，爸爸不会不知道。他看了成绩之后，第一时间想告诉老爸，然而，电话打过去却是关机状态。
他以为他可能是在忙，或者有别的什么情况，也就没有一直打。
未想，现在已经隔了这么多个小时，傅震山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这都快12点了。
傅峥回家，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想和爸爸分享他成功的喜悦。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凌晨四点，手机都被他玩得没电了，依然没等到爸爸回来。
可能是真的有事绊住了吧？
他等得实在困，终于上楼睡觉去了。
傅峥这一觉，睡得很浅，早上7点多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爸打电话。
这么天大的好消息，他希望老爸能跟他一起分享，听他夸一夸他，让他为他骄傲，为他开心。
然而，电话拨过去，依然是关机，拨了好几次，始终是关机状态。
傅峥打得有点烦躁了，扔了手机，进浴室洗漱，完了出来，换了衣服下楼。
楼下，容姨正在打扫卫生。
傅峥问：“容姨，你知道我爸怎么了不？怎么一天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容姨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在忙吧？”
傅峥皱了皱眉，心里却莫名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想了会儿，又给傅震山的秘书打了电话，哪知道连秘书都是关机状态。
可傅震山从来不会这样，他以往无论去哪里，出差也好有事也好，如果接不到电话，都会立刻给傅峥回一条短信来，从昨天到现在，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傅峥越想心越慌，立刻走到门口，换了鞋就准备出门。
容姨在后头着急问：“你去哪里呀？”
“我去公司看看！”
傅峥着急，直接开了院子里的车出门。
半个小时的路程，生生只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然而，当他开车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堵在外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悲愤，还有人在哭，怀里抱着小孩儿，不知是怎么了。
很多人，拉着横幅，红色的大字，清清楚楚地映入傅峥眼里。
——黑心老板，赔我们医药费！
——不讲良心，坑害老百姓！求法律严惩！
那些红色的大字，像血淋淋的刀子一样刺进了傅峥眼睛里。
他周身发凉，整个人像泡在冰窖里一样。
现场很乱，很多人在尖叫，疯了一样地想往公司里冲。
有很多警察，在维持秩序，拦着他们。
公司里陆续有人被警察铐出来。
傅峥从车里下来，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一步。
当他看见他最尊敬的父亲，被警察铐着双手，带出来的那刻，眼睛骤然通红，指尖死死地陷进了掌心。
“就是他！他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不要良心的狗东西！去死吧！”突然，不知道谁吼了一声，一颗石头猛地朝着傅震山脑门上砸过去。
傅震山被砸个正着，额头上立刻涌出血来。
有人动手，跟着就有无数人动手。一个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头，纷纷往傅震山身上砸。
傅峥想都没想，飞快地跑过去，挡在傅震山面前。
那些石子像雨点一样落在傅峥身上、头上、脸上。
现场有很多电视台的记者，摄像机对着傅峥的脸一阵猛拍。
警察在努力地维持秩序，约莫持续了一分钟，那些不断往傅峥身上砸的石头才终于停下来。
“儿子……”傅震山的声音从后头响起，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浓浓的哽咽。
傅峥眼角都是血，回过头，双目猩红地看着傅震山。
良久良久，喉咙里才发出声音来，沙哑得厉害，“你究竟做了什么？”
傅震山看着儿子，突然就落了眼泪，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傅峥看着他，身子晃了晃，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眼前的人，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是他最尊敬的爸爸，是从小都教他，学习不好不要紧，但一定要做个好人的爸爸。
他平时老和爸爸抬扛，可心里却无比地尊重他。
他敬爱的父亲啊，究竟背着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他眼角被石头砸伤了，血一直流，可他完全不觉得痛。
外伤再痛，也不及他心里的痛十万分之一。
仿佛一个好父亲的形象，一瞬之间，在他心里崩塌了。
他有很多话想问，可此时此刻，整个人像快要窒息了一样，喉咙胀痛得厉害，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
周湘湘昨晚睡得晚，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被夏欢欢的电话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滑开接通键，还没来得及喂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夏欢欢的尖叫声，“湘湘！快快！快看新闻啊！傅峥家出事了！”
周湘湘听见最后一句话，猛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心里发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下了楼。
客厅里，周华林和林梅都在，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正在现场报道淳彬食品有限公司关于‘问题牛奶’引发的社会抗争。
周湘湘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她听不清那个记者在报道什么，她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人，她只看傅峥站在那里，被很多很多人，拿着石头往他身上砸。
他眼角被砸出血，他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除了上次傅峥为了救她受伤之后，这是周湘湘人生中第二次感觉到锥心蚀骨的痛，心脏好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凶狠地捅了一下，痛得紧紧地缩在一起。
回过神来，她快跑上楼，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换好了衣服，头发没梳，脸也没洗，就这样跑下了楼。
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朝着门口奔过去。
“你给我站住！”林梅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喝止周湘湘。
周湘湘浑身一僵，回头的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林梅指着她说：“不准去找傅峥。”
“我要！”周湘湘不顾林梅反对，换了鞋就将房门打开了。
林梅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胳膊，表情很严肃地盯着她，“周湘湘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跟傅峥在一起！”
周湘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妈妈。
胸腔里好像有一股火腾地下烧了起来，突然很愤怒，她紧紧咬着牙，猛地甩开了林梅拽着她胳膊的手，眼神无论坚定地看着她，“我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他家里发生什么事，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他变成乞丐，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周湘湘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强硬的态度对林梅讲话。
林梅难以置信地愣在那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周湘湘不听她话，飞跑了出去。
“周湘湘！你给我回来！”林梅下意识地想去追，被周华林一把拽住，“你这是做什么啊？”
周华林紧紧皱着眉，很不悦地看着林梅，“你这是做什么？傅家现在出了事，你也跟着落井下石吗？”
林梅听着丈夫的话，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严重的社会影响！傅家这次怕是真的完了。若傅大哥因此坐牢，傅峥的档案上是会有污点的，你觉得他以后还能有多大的前途？我不是落井下石，我也不是嫌贫爱富，我只是怕湘湘跟着傅峥吃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