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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君子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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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一连落了三日,阿琯从满堆晃得人眼疼的金钗银镯里抬起头,看见檐上落了白的时候,才有些迷迷糊糊地明白,现下已入了冬。

    阿琯被遣来伺候徐贵人已有些时日,说得好听些,阿琯是被丽嫔赐给徐贵人的宫女,说得难听些,就是徐贵人才进宫不久,刚得宠便上丽嫔那儿耀武扬威,顺带带走了阿琯。新贵得宠,流入徐贵人宫里的宝贝自然不少,三天两头的就有皇上的赏赐。

    阿琯便被打发去整理仓库,没日没夜地将这些赏赐登记入库,手酸痛不已。

    立冬那日,阿琯悄悄在心里盘算着,要回丽嫔那儿看看,自丽嫔入宫她便一直伺候着,记得刚入宫时丽嫔就得了贵人的位分,但她却是个柔弱性子,连后来腹中的孩子被皇后害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阿琯溜回了毓秀堂,看见正对镜梳妆的丽嫔,梳着梳着,从篦子上捋了些白发下来,直叹气,她才十之又八,三千青丝上竟添了许多银丝,宫里的日子,可着实让她不好过。

    阿琯自幼被收养到丽嫔母家的府上,与丽嫔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丽嫔原名许玥,是个才女,虽父亲的官职不高,她却能凭着才.气名动京城,她生得又好看,自然而然是要入宫的,阿琯便为了以后能在宫中照顾她,先着两年进了宫做宫女

    她轻轻地唤了声:“玥儿......“

    镜前端坐的人猛地回头,看见是阿琯,喜极而泣:“阿琯!你怎么来了!”阿琯上前,将她髻上的金銮钗取下来,换了支玉兰玉簪:“戴这个,好看些。”

    许玥一时有些失神,愣愣地盯着铜镜,良久,才缓缓开口:“好看又怎样......也没人看啊......”细细一看许玥的毓秀堂,雕木桌上的玉瓶里零零有几枝欲开未开的腊梅,有淡淡的香气,阿琯记得,许玥最喜欢腊梅,每年立冬时,也只有她宫里会这么早就有腊梅摆着。

    许玥才入宫那会儿也是风光一时,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她心计浅,皇后善妒,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之后皇帝也冷落了她,她这大好的年华,算是白耗在了宫里。

    阿琯拍拍她的脸:“玥儿不怕,阿琯还在呢。”

    许玥瞧着铜镜,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又看了看阿琯映在上面清秀的模样。蓦地,她起身,跪在了阿琯面前:“阿琯,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阿琯急着把她扶起来,她却迟迟不肯起身:“阿琯若是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了。”

    阿琯颇是无奈,今日立冬,许玥要是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她又于心不忍,迫不得已,只能先应了许玥,将她扶起来。

    “阿琯,那徐贵人有多得宠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从我这儿带人,往后还指不定跋扈成什么样,所以,所以阿琯,你一定要帮帮我......”许玥说着说着,眸中就氤氲了些泪。

    “玥儿,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也只是一个宫女罢了。”

    “阿琯,若不是我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我也不会来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从小遇到什么困难,都是阿琯帮我......阿琯......”许玥作势又要跪下,却被阿琯拦住:“好,我帮你想想办法,但你要沉住气,别急。”许玥听到阿琯答应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阿琯走出毓秀堂后径直去了书苑,说是替徐贵人取两卷佛经,实则是贪那里的静谧,她也正好偷偷闲,帮许玥想出个法子来。她在宫中也有些年头,以前也听过不少宫女的闲言碎语,虽从没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正思索着,入了神,连眼前何时站了一人也不知。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阿琯身前的人先发问。阿琯被这声音一吓也回过神来,见眼前是个眉目俊朗的男子,约莫二十左右,一双桃花眸里隐隐含了笑,着一身竹纹的玄衣,从衣着上很难看出他的身份,身上的佩玉玉质玲珑剔透,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且不论这人究竟是何身份,冲着这玉佩阿琯也要乖乖行礼回答:“奴婢霖铃轩宫女,是伺候徐贵人的。”

    “你既是伺候贵人的,又为何来这书苑?”眼前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奴婢是来为徐贵人取佛经的。”阿琯边回答边小心翼翼抬眼打量那男人,见他面无愠色,又大着胆子补了一句:“不知是哪位大人,对一个深宫女子的宫婢问这么多。”

    听见阿琯的问话,男人愣了愣,又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个黄毛丫头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样对我说话,可是会被关进大牢的。”看着阿琯脸瞬间涨得通红,更是变本加厉地说道起来:“你说你给徐贵人取佛经,可据我所知啊,这徐贵人入宫之时才十之又五,她入宫不过一年,也才是十六的年纪,一个小姑娘怎会对佛经感兴趣?”顿了顿,桃花眼微眯:“你在撒谎。”

    阿琯的后脊一凉,直冒冷汗,自己尚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对方却把自己的谎言直接揭了出来。她只能强装镇定:“奴婢也不知徐贵人是何用意,我们做奴婢的,也只是按着主子的意思办事,其他奴婢倒是一概不知了。”

    “好一个一概不知。”男人似乎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桃花眸里的笑意更深,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你身上有腊梅的香气啊......”

    阿琯心里一惊,暗自思忖:这人鼻子比狗都灵啊,这都可以被他闻出来,我今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心里这么嘀嘀咕咕,面儿上却带笑回答道:“来书苑前奴婢去过一次花房。”

    男人点点头,仿佛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立冬了,茶花应该开了不少,我想花房的人会备些茶花吧。”

    阿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只想快点摆脱掉他。

    “那为何.......你的身上只有腊梅的香气,却无茶花之香?”男人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身体凑上前。阿琯不得已只能后退,却一时语塞,说不出一个字。

    “你还是在说谎。”男人将阿琯逼至角落。他虽是一直风轻云淡面不改色,眸里总是笑意,可阿琯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汗水顺着她的粉颊滑落,她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不敢看男人,结结巴巴地辩解:“那...那定是因为......奴婢...奴婢去花房时...花房的人还未将茶花摆出......”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