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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出巡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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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

    一缕一缕鲜美的烤肉味儿传了过来, 清璇和槿儿坐在铺着地毯的帐篷里饿得不行, 虽然有不少零食、甜点, 大抵还是不顶饿的。

    墨蕴架了一口小锅,小米粥“咕嘟咕嘟”地煮着,荷意把酱菜用小刀切丝放在小碟子里。

    “侧福晋, 皇上赐的烤肉到了。”小福子终于带着食盒过来了,康熙带来的厨师那烤肉的手艺可不是瞎吹的, 肥而不腻的烤山鸡,傻狍子的后腿儿表皮被划开入味儿, 似乎撒了什么香料,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小丫头最喜肉食, 眼珠子盯着那烤山鸡,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也难怪她, 小小年纪就跟着父母长途旅行, 途中的食物总是不如家里的丰裕、可口的。

    丫鬟们将那些烤肉切块放在大盘子里, 荷意将临走前带的梅子酱、香辣酱也呈了上来。清璇拿着银箸,用烤肉蘸着香辣酱吃, 可惜分到的蔬菜、水果实在不多, 烤肉虽好, 吃多了会上火。

    槿儿吃了几小块就被兆佳嬷嬷制止了, 盛了小米粥给孩子喝。年纪小的孩子吃这么多烤肉,不好消化,看着孩子怨念的小眼神儿,清璇摸了摸她的小揪揪, 还是赞成嬷嬷的意思的。

    四爷去哪里了呢?他和五爷、七爷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呢!这回直郡王、诚郡王都没来,就数他们哥三儿年纪大,正好关系也还不错,就凑在一起小聚了。

    【端敏公主府】

    康熙带着太后第一站就是去了西辽河之北,伊克唐噶里克城的和硕端敏公主府。【注1】

    这位公主是简亲王济度的嫡女,由于顺治帝子嗣单薄,就收养她作为养女,由当时还是皇后的博尔济吉特氏抚养长大。

    她的生母和养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因此端敏公主被千娇百宠地养大了。按道理来说中宫养女是可以被封为固伦公主的,但是顺治一向瞧不上皇后,康熙又对这个性子霸道的姐姐不喜,因此不过是和硕公主的头衔。

    一上来,清璇就感觉到了这位公主唯我独尊的性子,只招了八福晋一人觐见,意思很明显就是瞧不上那些侧福晋、庶福晋咯。

    那拉氏(七爷侧福晋)和刘佳氏(五爷侧福晋)都有些愤愤不平,聚在清璇的屋里喝着玫瑰奶茶,小声地用汉语抱怨。

    外面行走伺候的都是蒙古侍女,穿着色彩鲜艳的丝绸袍服,肤色黧黑带着两酡高原红,牙齿倒是格外洁白。

    “也不知道她傲气个什么劲儿,真把自己当作太后亲闺女儿啦?”那拉氏吃着奶酪条,很不高兴地说。

    不患寡而患不均,八爷夫妇新婚燕尔,总是黏黏糊糊的,随行的只有八福晋一位正室,各种规格都要比她们略高一等,毕竟礼制森严的社会,也是尴尬。现在这端敏公主也区别对待,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刘佳氏劝道:“弟妹慎言,那位可不是不问俗事的公主。”这位血统高贵的端敏公主是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当家人【注2】,没有长辈约束,凭借强硬的手腕和尊贵的身份,几乎架空了自己的丈夫班第亲王,权势在整个科尔沁草原上都是数得上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清璇还是很佩服这位公主的,君不见康熙、雍正以及再往后的皇帝所出的公主,一个个二三十岁无儿无女的就病逝了,更别提掌握实权了。

    扪心自问,这才是自尊自强的好女子啊,有机会真想和她聊聊,不过现在公主大人明显不待见自己,还是不要凑上去讨人嫌了。

    那拉氏听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谁也不是真的蠢,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这草原上的奶茶有些腥臊,清璇在里面加了一些风干的玫瑰花瓣,芬芳馥郁的花香巧妙地化解了怪味儿,两个好友都撒娇讨要玫瑰花,清璇摆了会儿架子,骗了些她们的好吃的,才每人分了一小袋。

    将自己珍藏的话本拿出来喝朋友们共享,就着公主府的人呈上来的奶酪条、奶皮子、沙琪玛等蒙古特色小吃,一个下午过得也挺快活的。

    【晚宴】

    夜幕将至,班第亲王准备了最高规格的晚宴来迎接康熙帝。太后和皇帝坐在上首,公主夫妇在下面敬酒,皇子阿哥和蒙古贵族分坐其下,女眷另坐。

    中间有热情大方的蒙古舞女跳着火辣的舞蹈,不过姿容普通,皇子阿哥们虽然坐在一旁很给面子地鼓掌,实则见多了美女的他们不以为意。

    清璇看着桌子上那些奶制品、烤肉什么的,实在已经吃腻了,幸好还有蒙古炒米,用糜子加工而成,用酸奶和白糖搅拌一下,口感酸甜,层次丰富,算是一道很有特色的小吃。

    忽然一阵驼铃声响起,紫衣丽人曼妙而来,满头俏皮的小辫子,带着银制头箍,叮叮当当挂着蜜蜡、绿松石等珠子,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柔软的腰肢,婀娜多姿的舞步,在其他舞女的映衬下,就格外出挑了。

    清璇心里一紧,麻鸡,这不是玛丽苏女主的出场方式吗?看那薄薄的纱巾,几乎是半透明的了,大眼睛、高鼻梁,带着些异域风情,身上那股香料味儿,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

    蓄着络腮胡的卓里克图亲王笑眯眯地对康熙说:“皇帝陛下,这是小女娜仁托娅(意为:霞光),尚未婚配呢!”

    皇帝意会了,这是想献给自己,或者与皇子、宗室和亲啊!他点点头,每每将公主许配给蒙古的世子、亲王,总归还是舍不得的,但是娶一个蒙古贵女则是无关紧要的。

    四爷肃着一张脸,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偶尔和五爷、十三爷碰碰杯。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抬头一看,那蒙古姑娘居然给自己的杯子斟了酒,妙目含春地朝自己妖娆一笑。

    胤禛手一抖,差点没把酒杯丢了出去,胤祺难得调笑道:“哟,老四呀,看来这蒙古郡主是看上你啦!”

    四周都投射过来探究的目光,大家都有些奇怪,这老四虽说也是一表人才,但是一张冷脸,这小郡主是不是傻啊?

    随后娜仁托娅又给五爷、七爷、八爷都斟酒,又用甜美的嗓音解释道:“托娅欢迎各位阿哥来到科尔沁!”虽然缓解了几分尴尬,不过这位郡主的心思还是昭然若揭啊!

    很快,紫衣姑娘又转着圈舞到了康熙面前,“参见皇帝陛下,娜仁托娅祝您万福金安。”解开纱巾,露出俏丽的面容,单膝跪地,双手献上了最隆重的五彩哈达。

    这位郡主肌肤嫩白如牛乳,明眸皓齿,可以说是草原上的一朵明珠了,很多蒙古族的青年都心慕于她,但是托娅野心勃勃地想:自己的容貌不比孝庄文皇后差多少,若是能嫁给一个皇子,去京城生活,可比呆在蒙古好多了。

    尽管一直用羊乳洁面、沐浴,但是草原上的风沙那么大,久而久之自己的肌肤也会变得和年长的蒙古女人那样粗糙黯淡的。

    正好她的父亲也想要与皇族建立更密切的关系,两个人一拍即合,才有了这出众星捧月的舞蹈。

    皇帝爽朗大笑,接过了五彩哈达,慎重地系在脖颈上,道:“赏金币一千。”这可是一笔丰厚的钱财,不过不是给她一人的,而是她代表的那一旗。

    康熙一直将唐太宗视为政治偶像,“天可汗”的称号实在荣耀,所以他一面强攻噶尔丹,一面又对蒙古其他部落格外优厚。

    在其治下,蒙古族是除满族之外,地位最高的民族了,他还大量选用蒙古侍卫,赞扬他们的忠诚,不断渲染满蒙一家,满人和蒙古人是好兄弟的口号。

    实际上如今已经满人与蒙古人联盟共击大明朝的时候了,天下大局已定,八旗子弟马肥兵壮,虽然还需要蒙古维护边塞,但是和顺治爷生前大半个后宫都是蒙古妃子的情况已经大大不同了。

    满族对待蒙古族是采取表面尊重,内里分化的策略,一方面世世代代满蒙联姻,一方面是施行盟旗制度,对各部的蒙古人离间分化,让他们都寻求清廷的支持和帮助。

    每一年康熙给各旗的赏赐都不断变动,茶叶、布匹、盐和瓷器等等,都是蒙古所需要的,因此卓里克图亲王想要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这一旗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尽管号称是最有血性的民族,但是当权者总是以利益为重,最宠爱的嫡女也要将价值最大化。

    “卓里克图,你的女儿很不错啊,让朕好好想想,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康熙面上笑着,心里也在寻思着,他自己对蒙古女人不感兴趣,何况还是小一辈的,老十已经定下了漠南蒙古乌尔锦郡王的女儿阿巴亥,其他阿哥就不太合适再娶一个蒙古贵女了,若是做侧室又有点不给人家面子了,难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蒙古族的盟旗制度好复杂,蒙古人的名字也好复杂,这一章写得特别卡。

    卓里克图亲王和他女儿是作者瞎编的,康熙三十七年的出巡也没有在端敏公主府停歇,而是驻跸在康熙的女儿和硕端静公主府上。所以不用考据了,哈哈哈。

    注1:公主府的位置参考百度百科。

    注2:端敏公主的权柄也是从百度百科得知的。

    感谢:读者“”,灌溉营养液+102017-04-30 03:34:25

    读者“飘流物语之枫”,灌溉营养液+22017-04-29 20: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