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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52 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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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芋快醒醒, 你遇到大-麻烦了!”    江芋面带惊诧地

    秦美丽知道王秀娥的性子, 要是借驴车, 王秀娥肯定舍不得借, 之前林保国住院回来,秦美丽找王秀娥借车拉林保国回来,王秀娥愣是没借,秦美丽简直想不通,这林保国好歹是她儿子,偏心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不是这么个偏心法, 做的事让人能戳脊梁骨。

    王秀娥见了她,头都没抬地说:“没有!”

    “没有?”秦美丽一听急了, “车呢?”

    王秀娥道:“车你大嫂过会回娘家用。”

    秦美丽闻言, 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没事,我后天才用, 大嫂今晚就能回来吧?不冲突。”

    王秀娥脸顿时冷了,嗤道:“后天也没车!”

    “后天谁用?”

    王秀娥冷着脸说:“后天你爹要推大力去七孔闸玩!没空借你!”

    一听这话,秦美丽的眼睛酸酸的, 被人这样鼻子不是鼻子, 脸不是脸地甩脸色,秦美丽的好脸色也挂不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 作为儿媳妇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王秀娥一直看不上她, 不仅不喜欢她, 也不喜欢她的孩子, 这段时间家里穷,王秀娥的态度越发不好,以前最起码面上好看些,没想到现在居然这样。

    宁愿推孙子去玩,也不借车给她家,这不是撕破脸是什么?

    秦美丽忍着泪意说:

    “老大家能用,老三家能用,怎么就我们家不能用?我做正事借你一下车你不借,推大力去玩你就能推?”

    秦美丽嗓门大,这话一喊,几家人都跑出来了,其实她一来找老太太,两个妯娌就知道了,俩人说什么她们也都听到,大儿媳赵开花不痛不痒地说:

    “美丽啊,你可别惹老太太生气,这车毕竟是她的财产,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就是啊!”陈玉梅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家大力是老太太的金孙,老俩口推大力出去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玉梅说这话,赵开花也不爱听,林大力是金孙?敢情别的孙子就不是?他林大力算哪根葱,家里做农活用的车要推林大力出去玩?但陈玉梅是个泼辣的,她不想惹陈玉梅不高兴。

    秦美丽气道:“是!她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谁都能借,就是不借给我们用!我不明白了,我家保国是不是捡来的?凭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们家,花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

    -

    这当下,林保中和林保卫也都回来了,林保中和林保国长得有些像,都是个头很高脸很端正的那种,遗传了林寿全的大高个,林保卫却是和王秀娥一个模子出来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1米7。

    秦美丽的话一说,其他两家的脸上就有些怪异了。

    林保卫呵呵笑:“二嫂啊,你也别这样说,给爹娘看病是你们应该做的!爹娘喜欢你们家,叫你们家多花几个子儿,也是看重你们,怎么,你还不愿意花了?”

    在农村,不孝是大罪,是要被人唾弃的,就是私底下矛盾再大,也很少有闹出来。

    这个年代更是这样,动不动就能治你个罪让你去劳教。

    秦美丽满肚子火,便道:“她小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看重我们就叫我们多花?要我说,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和大哥,有好的都想到你们,给你们盖了瓦房,给我们几间泥坯房!这还不够明显吗?”

    林保中见有邻居围观,指指点点的,气道:“她二婶,你今天怎么回事!爹娘没钱,有钱怎么会不给你们盖房?”

    秦美丽实在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是,她没钱给我们盖房,但她有钱给老三盖房,一盖就是三间瓦屋,还有钱给你家闺女翠霞买缝纫机!就是没钱给我们家!保国腿断了,她一个子不愿意给,还叫我们家倒贴钱给她看病,这就算了,孝顺老人是我该做的,但也不至于我借个平车都不借吧?”

    秦美丽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是老实人,平时一句怨言都不说,任劳任怨,今天怕是被刺激到了,才一下子都爆发了。

    都是邻居,大家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偏心,秦美丽说的也在理,借个平车都不借,这也太过分了。

    王秀娥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干脆眼一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

    “老天哎!夭寿哎!谁让我这老不死的老太太不顶用,我这儿子不孝顺,花几个钱给我看病也不舍得,干脆就让老天爷把我劈死算了!我活着干啥子!这么大年纪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

    她这话一说,围观的人便都指着秦美丽指指点点,秦美丽见状,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不停用衣袖抹眼泪。

    王秀娥见效果达到,便又说:“我养这二儿子有什么用?娶个老婆回家骂他老娘!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周围一个老太太忙说:“美丽,你可不能这样对你娘,你娘拉扯大三个儿子不容易!你平时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也就算了,都是老大和老三在养她,你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想到你娘,那你娘这心里肯定不舒坦。”

    秦美丽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盯着王秀娥,地上的王秀娥满眼都是得意。

    她不赡养王秀娥?哪次家里发粮食她不让儿女送给老太太?哪次老太太生病不是她给的钱?

    原来老太太对外是这样说她家的,秦美丽有苦说不出,到最后,一个子儿没花的老大和老三家,竟然成了老太太嘴里的功臣?

    -

    林楚瑜远远听到这边有声响,但她没顾得上出去,因为她发现,她放在枕头下的2块6毛8分钱,竟然不见了!

    这是她所有的家产,是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为了赚这2块多钱,她来回走了八十多里路!

    林楚瑜急了,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钱。

    她忙问楚乐:“楚乐,你有没有看到姐姐的钱?姐姐钱塞在枕头下面怎么找不到了?”

    楚乐摇摇头,“姐,我没看到你的钱。”

    “那刚才有谁来过了?”

    楚乐想了想,“哦!三叔家的大力哥来过了,他来了之后一直乱翻,我让他不要翻他不听!”

    林楚瑜闻言,眉头紧皱,她跑出去一看,远远看见不远处有个骑着自行车的货郎,林大力正站在他边上,把钱递给他买了一大堆宝物来,货郎收了钱,想必料到这钱来路不正,试想一个农村的孩子,怎么可能有2块多钱的巨款?他拿了钱也不敢耽误,飞快地骑车跑了。

    林楚瑜急了,几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林大力的衣领,气道:

    “林大力!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林大力本就娇气,听了这话,说:“我没偷!”

    “没偷?”林楚瑜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在农村,再有钱人家也不可能给小孩好几块钱买零食,这可是70年代!

    林楚瑜面色一冷,拎着林大力的衣服把他往小河边拽。

    “行!你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扔河里!”

    林楚瑜当然只是为了吓他,林大力也是个怂蛋,听了这话,哇的一声哭了:“我说!钱是我拿的!”

    “拿?说得好听,你就是偷!”林楚瑜被气坏了。

    见不远处秦美丽被妯娌和婆婆指责数落,林楚瑜气不打一处来,她面无表情地拎着嚎啕大哭的林大力,往秦美丽那走过去。

    林大力哭得一脸都是鼻涕。

    陈玉梅远远见到自家孩子哭,迎上来,怒瞪着林楚瑜骂道:

    “是你欺负了我家大力?你怎么把大力弄哭了?你这杀千刀的恶婆子!我今天饶不了你!”

    说完,伸手就要去打林楚瑜。

    林楚瑜面无表情地挡着她的手,道:“我劝你放尊重点。”

    陈玉梅没占到便宜,便抱着林大哭装哭:

    “哎呦!我家大力啊,你被人怎么打的,哭成了这样?”

    她一句话没说完,坐在地上的王秀娥陡然跳了起来,她来到孙子边上,气道:

    “林楚瑜你这个短命的!你竟然打大力?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楚瑜动都不动,只冷眼瞅着她,也不知怎的,在她的视线下,一向张狂的老太太愣是没敢把打人的手伸起来。

    林楚瑜冷声道:“我没有打你孙子。”

    “没打?没打大力怎么哭了?”老太太不信,一脸怒相。

    林楚瑜道:“因为你孙子偷了我的钱!”

    “什么?偷钱?”

    陈玉梅看了儿子怀里的酸梅粉、麦芽糖之类的东西,哪里不知道林楚瑜说的是真的,然而这么多人都在,这事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啊!想到这,陈玉梅道:

    “偷钱?你咋冤枉我家大力?这钱是我早上给大力的!你以为我家大力跟你一样,一分零花钱都没有?”

    林楚瑜闻言,笑了,陈玉梅自以为是为孩子好,殊不知坑蒙拐骗那些人自小都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你给的?那我问你你给了多少钱?”

    陈玉梅一滞。

    邻居们忙说:“是啊,玉梅,你给说说,你给了大力多少钱?”

    陈玉梅瑟缩一下,硬着头皮说:“早上我给了大力1块钱!”

    -

    林楚瑜冷笑,她很想找陈玉梅吵,然而在农村,给村民留下一个彪悍的印象并不是一件好事,将来给你说媒的人都没有,再者,农村人淳朴,也喜欢抱团,一个人这样说,其他人都会跟着这个人的说法,也就是说,楚瑜决不能给村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否则以后出什么事都没人为林家说话。

    想到这,林楚瑜放低姿态,看向邻居们,好声好气地说:

    “各位婶子伯伯,我家最近日子是不好过,我爹他腿断了躺在床上,一家人赚钱想给他治腿,我那点钱也是我娘给我存着的!一共2块6毛8分!可谁知刚才我回去一看,我枕头下的钱被林大力给翻去买东西吃了!大家可以看看!”

    林楚瑜指着大力手里的东西说:“这怎么可能是1块钱能买到的?”

    林大力手里拿着拨浪鼓、弹珠、酸梅粉、麦芽糖……一个网兜里放着十几样东西,虽说这年头钱不值钱,但这个木制的拨浪鼓也得值好几毛钱。

    邻居们不由齐刷刷看向陈玉梅,陈玉梅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眼神躲闪,看向别处。

    楚瑜进了养猪场,养猪场跟后世的差别不大,草棚围栏,一个个猪舍连在一起,猪吃饱了躺在里面,远远闻着,有股猪屎的味道,虽然猪场的环境不如后世,猪也不像后世有的猪还睡空调间,但养猪场倒不如她想的那么脏,到处都打扫的很干净。

    水桶就在地上,楚瑜正要拎起,却见边上的凳子上摆着一本红皮的《新华字典》。

    楚瑜鬼使神差拿起字典看了看,是最常见的那种,尺寸大一些,她翻开一看,愣了一下。

    字典里竟然是一本外文书。

    楚瑜已经很久没看到书了,书也是这年代的奢侈品,更是违禁品,很多书上面不给买,买了随时能被人告,林家之所以没有书是因为穷,楚瑜拿起书看了一会,意识到这是一本《傲慢与偏见》。

    楚瑜看了几行,竟越看越入迷,这本书她看了很多次,前世她一度觉得百~万\小!说看得厌烦,没想到现在没书可看,对书竟有不同一般的迷恋。

    “能看懂?”忽然,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

    楚瑜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短发,皮肤白皙干净的少年正蹙眉站在门口,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却有不同常人的气质,使得普通衣服也被他穿出了时尚感,他大约20岁不大,个子很高,有180左右。

    “嗯。”楚瑜点头,面色平淡。“《傲慢与偏见》。”

    贺沣的脸上有明显惊讶,这本书是没有书皮的,林楚瑜能知道肯定是看过书的内容,看过几页就可以说出书名,这说明她以前看过原著,也说明她懂外语,这年头,有这种功底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这种乡村僻壤?

    贺沣满脸探究,楚瑜怕他多心,忙说:“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看外文书的。”

    谁知,贺沣却冷嘲:“你告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半夜来田里看星星。”

    “……”楚瑜讪讪的,笑笑:“彼此彼此吧!”

    贺沣眉头微蹙问:“你在哪里上学?”

    “我暂时辍学在家。”楚瑜耸耸肩。

    “那你的英语是在哪学的?”

    “我说自学的你信吗?”楚瑜笑笑:“你都能看懂原文书,没道理我就不懂。”

    谁知,贺沣的表情竟有些怪异,他沉吟片刻,才道:“事实上,我看不懂。”

    “……”楚瑜愣了一下,“看不懂?”

    “是。”

    贺沣倒不觉得羞耻,只道:“我英文水平普通,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几乎需要字字查字典。”

    听了这话,楚瑜才意识到,这年头的英文水平普遍很差,这可不是后世普及义务教育的年代,也不是从小学英语的年代,这年头学校高考都不举行了,教学水平可想而知,知识分子经常被带去批-斗,能人实在是少,这十年间,很多人还动不动就知识分子家去闹,去斗,去抄家,外国的音乐都被禁了,其他的就更别提了,学校虽然也有英语,但英语书上基本都是“we-love-chairman-mao”这种的,初高中的英语书还在教写字母呢,有几个人把学习把英语当回事?

    一向觉得自己穿越到这年代实在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林楚瑜,忽然发觉自己有个最大的金手指——英语好。

    楚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英语很简单的,那你好好学吧!我去割猪菜了!”

    贺沣:“……”

    -

    楚瑜回到地里,一直想着英语的事情。

    明年就要高考了,听秦美丽说她是上初三上一半退学的,如果有条件,她肯定要上大学,这年头大学生的含金量可比后世高多了,以她水准,考个北大问题应该不大,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呢?因为刚恢复高考的时候,许多人停课十年,重新回到课堂,各门课业都荒废了,英语基础等于零,很多人高考英语交白卷,而对楚瑜来说,这时的英语卷实在简单,她英语考个满分问题不大,就这一门就能比别人多出个几十分来,考个大学还叫问题?

    等林保国的腿治好以后,她一定要重回学校。

    想到这,楚瑜继续干农活。

    郑长卫跑了好几天,终于把林保国住院需要的公社手续给办好了,林保国不是城市居民,没法报销,只能自费,公社愿意帮他垫付20元,这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只能由林家自己出。

    楚瑜原本没指望生产队能报销,只要能顺利转去市里,找医生给林保国住院,她就满足了,现下多出这20块钱,已经是惊喜了。

    都说后世住院难,其实这时候住院更难,材料申请就得申请好多天,材料不齐全,住院都住不成,听说这时1000个人平均摊到194长病床,可想而知,病床有多紧张,好在骨科不是特别拥挤,楚瑜家办好手续后,就给林保国挂号办理入住。

    是大通间,里面住着七八个人,十分嘈杂,进了病房,一股味道铺面而来,楚瑜眉头不由皱起。

    除了林家的二姐林楚香,几个孩子都来了,他们把林保国扶上床,便等着医生来会诊。

    只是,没想到医生特别忙,楚瑜根本约不到那个主任医生做手术。

    -

    “哎,老乡,你们家也是来看腿的?”隔壁病床的人问。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满脸深纹,皮肤皱巴巴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

    秦美丽点头:“老乡,你也是来看腿的?”

    “是啊!我叫陈玉刚,是郊区的,你们呢?哪来的?”

    “我们是新安县的。”

    “新安?那你们能来这里看病费了不少事吧?”

    “可不是嘛!”秦美丽叹了口气:“我家保国的腿已经不能再拖了,可偏偏没钱治,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到市里来,听说魏主任的医术很好,只是我们约了很久也约不到魏主任。”

    “魏主任的手艺确实好!”陈玉刚惊叹道:“我那口子的表哥,之前在医院看腿,其他医院都说没治了要他截肢,来魏主任这看过,魏主任给他做了个手术,这腿啊就保住了!你说神不神?”

    “是啊,我听说魏主任是整个市区骨科里手艺最好的!”隔壁病床也感叹:“只是啊,俺们这种农民,哪有人脉认识魏主任?魏主任特别忙,整天做手术,估计只有大官才能约到他主刀呢!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能约到的!”

    楚瑜皱眉,看情况这个魏主任真是不好约,只是林保国的腿其他人根本看不好,都说要截肢,魏主任是他家最后的希望。

    但是,该咋办?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

    林保国所住的市立医院立百货大楼很近,林楚瑜出去后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百货大楼,给林保国挂号办住院花了好几块钱,现在身上只剩下340多块钱,钱真不经用,也不知道林保国的手术总共花费多少,万一要是截肢,那手术费加上后续保养费用,可不少个小数目。

    楚瑜在百货大楼门口站了站,正打算离开,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在百货大楼前来回走动,他似乎要做什么事,犹豫半天一咬牙又回头,回头走一半,咬牙又回去。

    他戴的圆眼睛还挺时尚,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脸上没有明显皱纹,皮肤也不黑,显然是知识分子。

    楚瑜不觉走上前,轻声问:“叔,你在这干什么呢?”

    男人一愣,浑身紧绷,见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几岁,也不像那些天天斗来斗去的小姑娘,这才放下心,低声说:“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瑜笑笑:“我父亲在市立医院住院,我出来转转。”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我也是无路可走,才出来转转。”男人叹息一声,手里紧紧攥着一些东西,楚瑜一怔,隐约见了那是工业券。

    “叔,你来卖工业券?”

    男人背一僵,承认了,面上带这些羞红,“没想到我苏伯余堂堂大学教授,也会有卖券求生的这一天!”

    现在都没有考大学这回事了,大学教授自然也没稀罕,楚瑜一下看出了他的处境,在他这个年纪的知识分子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有自己的信仰,是为祖国做出过贡献的最初一批人。

    楚瑜心生敬佩,问:“叔,你有多少工业券?”

    苏伯余显然没做过这种事,语气僵硬地说:“有40张呢!”

    “40张?”那购买一台缝纫机了,楚瑜忙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苏伯余明显没经验,只叹息道:“能给我一袋米一袋面,让我老伴儿吃顿饱饭,我就满意了。”

    林楚瑜深知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年头的知识分子都很固执,让他们来卖东西,心底肯定接受不了,她笑笑,说:

    “一袋米和一袋面实在没多少钱,四十张工业券,要是有心人想买缝纫机,至少也能卖个四五十块钱呢。”

    苏伯余自嘲地笑笑:“要钱有什么用?我已经自身难保!很快就要被斗倒,家里也要被抄了,有人叫我承认我写的那些著作都不是东西!是封建残余!是糟粕!”

    楚瑜有心买券,但她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谈,想了想,她直说道:

    “叔,不瞒你说,我们真是天涯沦落人,我父亲住院腿要截肢,现在连医生都找不到,我也想赚点钱给他治腿,你看这样行吗?我给你20块钱,你把券卖给我?”

    苏伯余一听,叹息一声,直说:“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点年纪能有这份孝心实在是不容易,行!20块钱我这券给你了!你拿着吧!”

    苏伯余把券给了林楚瑜,楚瑜笑着查看了券,确实是工业券没错,这年头的人胆子没有后世那么大,要是搁在后世,就这工业券一张纸,绝对给你仿成超超超a的,一比一你都看不出来。

    楚瑜把钱给了苏伯余,苏伯余拿了钱,还有些羞窘,最后想到家里人等着吃喝,便把钱给收了起来。

    两人就此告别,楚瑜看着苏伯余的背影,发觉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身上似乎有伤。

    “叔,你还好吗?”

    “没事。”苏伯余笑笑,“这点困难就能打倒我了?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也不会承认我的著作是封建残余。”

    楚瑜没做声,很多事是她无力改变的,她对这些人有同情有期待,但她自身难保,她只能先顾自己。

    楚瑜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多了个心眼,等两人离开人多的地方,她追问:

    “叔,你家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卖吗?比如券之类的。”

    “没了!”苏伯余自嘲地笑笑:“米券面券我自家都不够了,这工业券还是我以前攒下来的,现在以我的处境,连工业券都发不到了,哪还有什么东西能卖给你?”

    走了几步,苏伯余似乎想到什么,又哼道:“哦,对了,我还有东西可以卖给你!不!不是卖,是送!但我这东西送你你都不敢要!”

    楚瑜一听,好奇了,她追问:“是什么东西?”

    苏伯余道:“古董字画!珍玩古籍!我不要钱送给你,你敢要吗?”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

    “姑娘,你这鸡蛋要卖?”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跟做贼一样,楚瑜小声说:“是,婶子,我这鸡蛋是昨天鸡刚下的,特别好。”

    妇女明显心动,她家儿媳妇刚生了个孙子,正在坐月子,亲戚送了些鸡蛋过来,可这年月也没别的吃,坐月子的女人就吃红糖泡鸡蛋,这不,没出月子鸡蛋就不够吃了,偏偏儿媳妇奶不多,孙子经常饿得哇哇叫,她也没办法才想到买些鸡蛋回去,给儿媳妇和孙子一起吃。

    “你这……怎么卖啊?”

    “8分钱一个!”

    “8分?小姑娘,你不老实啊,人家鸡蛋都卖7分,你怎么贵了1分钱?”妇女皱眉说。

    “婶子,我这鸡蛋是家里挑出来大个的,小个头的是卖7分不错,可那不划算,我这鸡蛋大这么多,也就贵了1分钱。”

    妇女不买账,“贵了1分钱太贵了!我从来没买过8分钱一个的鸡蛋!”

    林楚瑜笑笑,依旧好脾气地说:“婶子,你看看我这鸡蛋,握在手里多实在,不像那些小的,打进锅里根本吃不到东西。”

    妇女承认她这鸡蛋确实大,但8分也确实是贵。

    不过她家儿媳妇急着吃,这年头鸡蛋也不好弄,想想,她只好咬牙说:

    “这样吧!你这13个我都要了,总共给你1块钱!”

    楚瑜想了想,点头道:“可以,那就一块都给您。”

    楚瑜闻到她身上有种奶腥味,心想她家里肯定有孕妇,便趁机说:

    “婶子,你以后还要鸡蛋吗?我家鸡每天都会下新的。”

    妇女瞥了她一眼,“你自己家不吃?”

    “哪里舍得吃鸡蛋?饭都吃不上了,您要的话,回头我再拿过来。”

    妇女闻言,点头说:“我要的,这样吧,3天后差不多时间,你要是过来,我就买!”

    林楚瑜忙点头,把收到的1块钱放在衣服内袋,生怕掉了。

    -

    见她回来,林少安担心地说:“还好没遇到民兵,要是被抓到可是要游街批-斗的!”

    虽说只是1块钱的生意,但现在文-革还没结束,1块钱足以把你定罪了,听少安说,之前有个城里人吃了碗8毛钱的肉丝炒面,就被开会批判,说他是追求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是资本主义的走狗!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云云!

    林楚瑜因此十分小心,两人找了许久才摸到了城里交易货物的黑市,说是黑市,其实就是私自贩卖东西的地方,这里有的人在卖鸡蛋,有人在卖猪肉,有的在卖自家种的蔬果,放在后世,这都不是个事,可现在是76年,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林楚瑜和少安看了一路,都没人卖桑叶,楚瑜心里没底,不敢把东西摆在路边,便远远地摆在离黑市十来米的地方。

    他们等了一下午都没人买,楚瑜不觉有些泄气。

    少安叹了口气说:“姐,桑树叶到处都是的,谁会买这种东西?”

    眼看要天黑了,夜路不好走,林楚瑜决定把把桑叶抬回家,明天再来卖,两人刚想走,却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左看右看,最后装作不在意地问林楚瑜:

    “喂,小孩!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林楚瑜忙说:“3分钱一斤。”

    “3分钱?”男人皱眉:“太贵了吧!这东西田里到处都是的!”

    林楚瑜笑笑,也不气,只说:

    “田里确实很多,只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撸来的,这年头风声紧,你养蚕不易,我撸叶子也不易啊!”

    男人闻言咳了咳,他确实偷偷养蚕没错,也确实缺桑叶子,他家蚕多,桑叶子不够吃,也不敢大张旗鼓去乡下撸,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能发现他养蚕!事实上他也是去年才知道这年头很缺蚕茧,大城市的人喜欢丝绸衣服,上面的蚕茧一般都是公社上缴的,可这年头公社的指标硬,连基本的粮食指标都完成不了,天天顾着开荒种田,哪有心思去养蚕?因此公社上交的蚕茧基本都是为了应付,量很小,城里需求大,他在别人的指点下偷偷养在地下室,也赚了些钱,这时候蚕长大了,能吃了,桑叶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完全可以偷偷去撸,就是怕起疑,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一些。

    “你说你这麻袋有多少斤?”

    “40斤多点。”

    “1块钱我要了!”男人说。

    “1块?”林楚瑜想了想,趁机问:“你还需要桑叶吗?我村里有很多,每天都可以撸鲜的给你!”

    男人检查了一下,发现桑叶很新鲜,便说:“可以,你要有的话3天后咱们还是在这里交易,给我两麻袋。”

    “成!”

    林楚瑜拿了一块钱,放好后,便和少安一起把麻袋捆在男人车后座。

    天快黑了,姐弟俩连忙往家赶。

    路上少安问:“姐,我真没想到,桑叶居然还有人买!”

    楚瑜也没想到,毕竟这东西乡下到处都是的,乡下人也不当好的,只是她猜测既然自己能偷偷做生意赚钱,肯定早有聪明人跟她想的一样,那么这个季节,蚕正是肥壮的时候,需要桑叶,所以她才来碰碰运气。

    “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赚了1块钱呢!”少安崇拜地说。

    看着弟弟崇拜的眼神,楚瑜只觉得汗颜,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么远,半夜起来撸桑叶,卖了一整天只赚了1块钱,1块钱搁在后世掉了都没人当回事,可在这年代显然是巨款了!按照现在的年景来说,秦美丽一天10工分,一工分相当于4分钱,也就是说,她辛苦一天,起早贪黑只能赚4毛钱,这样一想,她这1块钱确实是巨款了。

    楚瑜在路边给少安买了块2分钱的饼子,把剩下的钱放入口袋里。

    少安撕了半边给她,“姐,咱们一起吃!”

    楚瑜笑笑,和弟弟分了饼,姐弟俩步履轻快地往家跑。

    -

    到了家,楚瑜把卖鸡蛋的1块钱给了秦美丽,秦美丽见了,心情不错地说:

    “回头我给你爸买药去!”

    林楚瑜回头看了眼林保国,觉得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家里多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病人,这个家的日子永远过不好,再说林保国是她爸爸,这对她而言是个极其陌生的称呼,楚瑜上辈子只感受过外婆的爱,对于父母之爱十分陌生,现如今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心里觉得感恩,如果有能力,她希望能赚钱治好林保国的腿。

    家人都吃过晚饭了,林楚瑜和少安一起喝了些热水,就了咸菜吃,将就对付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