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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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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七看见这位韶王殿下长眉微皱,显然是不悦的,不得已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否认:“殿下,我没有……”

    她面庞本来就带着病态的红晕,这下被人误会了那样……仿佛就更能滴出血来。然而,这般模样落在旁人的眼中,可是零星半点不能体会到她的局促不安,只会觉得这是欲盖弥彰的娇羞。

    裴池“嗯”了一声,平淡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翻看他案上的文册,“回去吧。”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事,甚至可以说……辜七此时的来去,他都不在意。好似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手头正在办的事情更紧要的,他神情专注,长眉时皱时舒。

    一时舱室内静得只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颇叫人生出了些时光静谧,岁月从容的感慨。

    辜七上一世倒是听说过这位韶王殿下的俊朗不凡,在她耳朵旁说这些话的人直将他夸得天下有、地下无。可凡事过犹不及,何况各个都是这般说辞。那时,辜七笃定这必然是假的了,是那些人合起伙儿来骗自己的。

    可现在轮到自己亲眼一见,她才是服气了,原来这世间真还有这样的人……“倾城看三郎”并非传闻。

    辜七记得这事应当就发生在韶王入京后……想到这,她不禁心思微动,这趟回京后自己定要亲眼看看韶王殿下是如何让京城百姓倾城而出,争相追逐的。想来会是一番奇景。

    要说辜七虽然思绪翻转,可人还在磨磨蹭蹭的站在原地没挪步。她心下有些忐忑,吃不准韶王先前的这声“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辜七吸了口气后才软软轻唤。

    “我昨晚上没认出殿下来。”辜七觉得自己态度甚好,极显诚恳。但凡将姿态放低了,可怜些委屈些,那另一人多半也不会太计较。这些辜七是自她爹身上学来,得其精髓,后又在沈括那再三演练过,回回都是效果超出预料。

    她是信手拈来,很有把握。

    果不其然。先前还惜字如金的韶王主动接了话:“……罗绛容,本王已经让人送回雍州了,是她年纪小,任性妄为了些。”送的人就是魏决,一个两个都是dà má烦,裴池索性一块打发了回去。

    辜七闻言撇嘴,心里头有几分不满,什么年纪小,倒是好借口。不过,这意思是他……不会因此迁怒自己?

    倒不是辜七谨小慎微,草木皆兵,实在是因为这原本就是人人都会有的护短私心。就好比,她平日未必会多在意一条狗,可倘若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儿打她的狗,那她非得出这个头不可了。

    当然,辜七可不是把罗绛容比作了狗。

    “殿下,她跟我同岁的呢。”犹豫了下,辜七还是嘀咕出了这句。其实这位从雍州来的韶王殿下很是懂人心思呢,她还没将话往罗绛容身上引,他就自己将罗绛容的事说了,省了她迂迂回回。索性,辜七这次顺势借年岁彻底堵裴池的口,叫他不好埋怨自己下手不留情。可不是嘛,她也还小呢!

    辜七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韶王说那话实在没多想,只等辜七娇嗔着报怨,才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嗯。”

    又是一个“嗯”……

    辜七虽然上一世跟着韶王颇有渊源,可却没正经见过面。当时她一颗心扑在沈括身上,旁的人再也入不了眼,与她的这位赐婚对象,更是恨不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诚然,上一世皇帝亲自给辜七和裴池赐过婚,不过最后是被搅黄了的,没能成。

    辜七是想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磨求着韶王跟自己讲话的时候,心内只好幽幽的叹了一声,果然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

    裴池手上正有些事紧着要处理,无奈这位蕴璞县主并无打算离开的意思,他匆匆抬起头打断道:“行了,你的心意本王知晓了。”

    什么心意

    ……

    辜七眼眸因惊讶又圆了两分,而裴池亦是皱眉……仿佛连到自己也有些意外怎么会说这样歧义的话。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交,场面十分……微妙。

    辜七能怎么办,她当然知道韶王是口误了,可碍着王爷的体面她总不能指摘出来吧。现下的情况,她也很尴尬,但是……她更知情识趣。辜七垂下眉眼避开了裴池的视线,轻声细气的“噢”了一声。她以此表示自己知晓了、明了了。

    她对裴池有谢意,谢意也就是心意嘛。辜七的想法理直气壮。

    然而若是其他人看来,就自然是另外一重意思了。至于这其余人里头包不包括裴池,那就未可知了。总知韶王殿下以拳抵唇,轻咳了声,稍稍缓和了气氛。

    辜七觉得这是再待下去了,她再多呆一份,恐怕于裴池而言就怕是要更不舒服了,故而她很体贴的自行退了出去。等到了舱外,辜七才长吁了口气,真是懊悔不得,不觉心里头幽幽的想,她同韶王的头一回见面,归总是不太美好。

    挽玉是守在外头,见自家xiǎo jiě这般思虑重重的出来也不敢询问。兰涧现身领两人回舱房,这才又重新开了话头,“辜xiǎo jiě且宽心,前儿夜里王爷留了人手和船只去打捞落水者的,只是这一两日还没能传回消息来。”

    “当真?”辜七着实意外,先前她虽然被挽玉劝住,可心里到底割舍不下的拂玉。然而当时已经过了一整日,即便回去也太迟了,不会再有结果。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原来当时就有船只在湖面继续捞人的。而韶王奉旨上京耽误不得时辰,留下了人马后才继续前行的。

    兰涧笑得矜持,“不敢欺瞒辜xiǎo jiě。”

    挽玉也是喜得不行,那模样就好像料准了拂玉能得救一般。

    辜七实在不明为何那日好端端的货船会叫人从水底下凿穿了,又朝兰涧问了原委。原来是那段航线素来有水贼横行,先凿船底,船上人员自然弃船而逃,届时货船沉入湖底,船上一应物件则都被水贼事先铺在下头的渔网一网而尽。用此等法子劫货最是稳妥易得手,也不易被官府追捕到。

    难为挽玉那时被吓得半死,真当是有水鬼要寻生魂替死,这下知道了真相,连着拂玉那份将那些水贼咒了个祖宗十八代。

    这时,兰涧早已退了出去,舱室内只有辜七和挽玉。

    挽玉很是触动,“xiǎo jiě,这楼船的主家真是想的面miàn jù到,咱们可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嗯……”前头辜七去拜谢韶王,总还有些动机不纯,她虽是感激他救了自己,也是不想因为罗绛容的事被掐到了软肋。可现在……辜七想了想,“这笔情我日后总归会还他的。”

    怎么说她都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想还份恩情又有什么难的?

    只可惜蕴璞县主真将事儿想简单了,她想还恩情,可旁人肯不肯收却是另外的事。就比如现在,她跟韶王殿下的开局很是不顺。

    只过了半日,楼船一到魏家镇码头,韶王殿下便带人轻骑上京去了。辜七为此很受打击,觉得韶王厌烦了自己。她也不好雀占鸠巢,何况自己还畏水,如此一来就索性也弃乘船改了陆路上京,好在还有个韶王府的下人一路跟着看顾。

    且说辜七二人到京都已经是五六日后的事。说来也稀奇了,辜七这一路上虽然一直提心吊胆着,可身子却一日好过一日。马车刚在镇国公府外停稳,她便从车里跳了下来,往长春仙馆去了。

    长春仙馆的管事陈妈妈一看是自家小祖宗过来了,忙将手里的物件递给了身后的小丫鬟,自己个儿迎了上前,“我xiǎo jiě,大家闺秀是不好这么跑的,这万一要是哪里磕着了碰着了可怎么办!”她一把将辜七拦了下来,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连连“呸”了数声。

    辜七才不跟她计较这个,眼睛直往正屋瞥去,问道:“我娘在吗?”

    “在的在的……”陈妈妈只才说了前头半句话,就见辜七风似得的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她急忙跟在后面追,“xiǎo jiě别进……”陈妈妈到底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哪能追得上辜七,见人一溜烟的进了主屋,她却不敢进去半分,连连唉声叹气的说不好了

    辜七是乳燕投林,她在外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是死而重生,此时恨不得当即投入慧灵郡主的怀里好好哭一通。“娘……”外间没瞧见人,辜七脚下生风的往内间去,才撩开紫玛瑙的帘串,就见屋子两人正缠坐在一处互喂葡萄,好一派旖旎春情。

    见有人来,那女子当即变了脸色,手里头握着的那颗浑圆饱满的葡萄也顺势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