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牙郎 > 5.第3章

5.第3章

笔趣阁 www.bqg11.com,最快更新牙郎 !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今天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的。

    看中的房子打水漂了不说,还碰到一个碍眼货,明明比他老却非要管他叫哥,装嫩的用心可以说是十分险恶了。

    权微的五官都没什么明显的位移,可是面由心生,嫌弃的感觉立刻就出来了,他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嗯,是我。”

    站在他对面的5男1女,是青山市一个炒房群里的成员,群名称叫“一屋不扫”,权微以前也在里面,后来因为不合群退了,他有些假清高,瞧不上这些心路十八弯的人。

    群主也就是最前头跟他说话这个男的,名字叫郑飞,特别虚伪,就一草民却爱把自己当老大哥,觉得权微不尊重他不给他脸,见了面的客气里全是话里有话。

    当然这只是权微单方面的、主观的、闹翻了之后的印象,在还能和睦相处的时候,他顶多是觉得这人有些热情过头。

    郑飞长了张喜气的圆脸,笑起来眼睛眯成缝,一看就是那种自来熟的好手,权微不尊老他也不生气,抽出一根烟边递边说:“权哥今天肯定又发大了吧?你下手的楼盘那基本都暴涨了。”

    权微没有妄自菲薄的爱好,因此他不接郑飞的烟,也不说今天白跑一趟,免得看到鳄鱼的眼泪,他只是朝门外扬了扬下巴,说:“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踩的楼盘你们也哪个没踩过?行了老郑,你们闷声就发大财吧,我老铁在外头等我,催呢,走了。”

    他这属于典型的撒谎不打草稿,自从有了快递和外卖,他老铁就焊在家里了,权微说这话的时候孙少宁正在阳台上训练乌龟跨栏,售楼处外面只有空气在等他。

    以前有一阵子在郑飞的努力下,他跟权微的关系闭着眼睛瞎说还能叫不错,丰富的热脸贴冷屁股的经验告诉他权微是个独行侠,因此郑飞一听就知道这人是想开溜,他想说的话都还没起头,自然不会让权微就这么走。

    于是郑飞伸出胳膊拦住了权微的去路,一脸和气地笑着说:“这么久不见了别急着走啊,一起去吃个饭,让兄弟一起来,今天大家收获都不少,一起交流交流嘛。”

    他们炒房团今天确实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人手平均入了个两三套不说,还跟锦程私下完成了27套房的挞订。

    挞订就是假买假卖,郑飞负责tí gòng27个人来买房,等开发商找到更合适的买家,双方一起提出撤销购房的申请,房管所的审批通过以后,这些房子就又回到了开发商的手中。

    这是一种低付出、高回报的双赢模式,炒房团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内部价和感谢费,而开发商得以控制市场,在楼市高峰上索求更高的房价和利润,或者在市场不景气的时候给人们制造出仍然火爆的假象。

    只是这种福利,退群的权微是无福享受了。

    权微根本也不在乎,他的目光在郑飞手臂上停留了几秒,拒绝得速度又敷衍:“今天不行,哥们儿约了上午的检查,下次吧。”

    郑飞刨根问底地说:“什么检查?往后推推不行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下次碰到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敢推,”权微伸出手装作要去拨他的胳膊,八颗牙地微笑起来,“艾滋。”

    平地一声雷也就这样了,郑飞愣了下,可肢体的反射却快如闪电,看见权微要碰他的胳膊,想都没想就缩了回来。

    权微顺势抬腿就走了,边走还要在心里鄙视别人觉悟低,这么怕死还炒什么房。

    等郑飞反应过来自己被匡了,个高腿长的权微已经到了门口,郑飞奚落的目的没达到,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了不屑,他冷笑一声,在心里嗤笑这个嘚瑟的小白脸总有一天要后悔。

    炒房是一门玄学,炒房客除非是背景深厚的,可以单打独斗,像他们这种小成本起家的个人,不抱团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

    银行贷款门槛高,民间借贷利息高,亲朋好友是救急不救穷,剩下的出路也就是众筹。

    众筹就是进入一个相对稳定可靠的创业圈,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先借一点,约定好风险和收益比例,大家一起发家致富。

    郑飞进这个圈子早,因为一连好几次在不同的楼盘遇到权微,这人长得高级穿得也怪异,郑飞留意了他一段时间,觉得是同行刻意去搭话了才认识的,他需要更多的合伙人,而是个人都需要钱,所以他把权微拉进了群里。

    这是很多炒房者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管理员不t人就不错了,谁知道权微竟然给脸不要脸,不遵守群规也就算了,后来竟然还把群给开了。

    中国的qq群虽然千千万,但群主好歹也是个官,不说别处反正在群里是老大,郑飞被人大哥来、大哥去地叫得有点膨胀了,不见面的时候想不起权微这号人,一想起来却又会觉得有口气咽不下去,巴不得权微阴沟里翻船。

    只是翻船倒是不至于,今天顶多是有点倒霉,权微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将在这楼里生出来的气平均分成两份,一半算在了杨桢头上,剩下那一半,他去找罪魁祸首孙少宁喝一杯。

    ——

    黄锦将杨桢送进ct室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当场跪下,一个昏迷的人的重量相当于一座山,幸好经理深谋远虑,还派了一个同事来帮他跑腿。

    天热运动量大,同事到楼下买水去了,因为杨桢失去了意识,黄锦不敢走远,只好站在放射室门口枯等。

    在刷shǒu jī的间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问自己,什么时候跟杨桢关系这么好了,竟然慌里慌张就把人扛到了这里。

    当时纯粹是一股救人的冲动,现在自然也想不出理由,黄锦的本质也差不多也就是个傻白甜,他放弃思考地瞥了瞥嘴,点开了关注的段子手。

    十五分钟之后,观察室的医生拉开门叫杨桢的家属,黄锦跟进去,这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杨桢有轻微的脑震荡,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棘手的是他颅内出现了一小块淤血,这个需要等他醒了再做一次检查。

    而对于黄锦来说,最大的问题却是杨桢什么时候能醒,好在现实多数时候是充满希望的,入院后的第四个小时,杨桢睁开了眼睛。

    梦里醒来,还是梦。

    头顶和墙壁还是白色,章舒玉盯着跟前的透明圆管,看见水顺着管壁流到了自己手上的一根针上,然后被白色的布片遮住了下路,却没有水渍沁出来。

    水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是下方有个小巧的机关,章舒玉抬手准备看看,手背上却立刻浮起了一阵胀痛。

    血线沿着输液管飞快地往上倒流,别说输液漏针,他们古代人信息闭塞,连龙吸水都没见过,章舒玉被惊得一愣一愣,直到血色蹭蹭地往上涨了半米,手上的刺痛剧烈到有些无法接受了,他才推了推趴在床边睡大觉的人。

    黄锦难得有机会睡午觉,被推了还不是特别肯醒,头在手臂里拱来拱去,打完3个哈欠才肯抬起来,然后他就看见杨桢自己坐了起来,嘴角还没咧歪开,就见对方将食指横着一指,说:“这个……”

    黄锦顺着指向看去,立刻被那瓶挂着的血吓出一句“卧槽”,他埋怨地骂了句“你怎么不早说啊”,立刻蹿起来奔到病房外头去了。

    章舒玉看着他心急火燎的背影,心头莫名生了点暖意,他没有应对经验,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直接坐出了雕塑的效果,隔壁床的大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张嘴提醒他说:“你把那个手放下去吧,都回血了,别抬那么高。”

    章舒玉一句“多谢”到了嘴边,忽然想起别人或许听不懂,只好礼貌地点了下头。

    护士来得很快,一边拔针一边教训,尤其是黄锦作为看护人,承包了大部分的炮火。他冤成窦娥,摊开双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狡辩,隔着护士对杨桢摊手表示无奈。

    章舒玉看过胸牌,知道他叫黄锦,这人看起来纯良,眼神也很干净,再看周围的人无论男女,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挺胸抬头、大步阔走,这种恣意而豁达的神采,章舒玉在中原的任何一块土地上都没见过。

    离开大偃,离开苦屿,离开和兴元,章舒玉就已经死了,命理诡谲,他根本无路可退,但死去虚无,活下来却一定能得到些什么,并且未知还能让他有点希望,可以设想赵叔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命运让他代替杨桢醒过来,那么或许他也该试着替这个不知所踪的灵魂活下去,只是他跟杨桢素不相识,尽管顶着杨桢的名字,他也只能活成他自己。这就必然会带来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杨桢的旧识必然会认出他不是本人,到时候要作何解释?

    然而船到桥头自然直,现代医学早就为他找好了一条不用被当成鬼怪妖魔烧死的退路。

    没用多久,粗枝大叶的黄锦都发现了杨桢的不对劲,他的问题不多也不难,可是杨桢他一问三不知。

    黄锦:“杨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舒玉平和地说:“头有些痛,其他都好。”

    黄锦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客气,杨桢平时不是在接diàn huà就是在打,很少正眼看他,黄锦还以为是自己的援助之手起了作用,给点颜色就灿烂地说:“那就好,对了,在售楼处推你那男的是谁?你们怎么会忽然打起来啊?”

    章舒玉这才知道原来杨桢是被打死的,他做了下心理准备,然后才对黄锦说:“我不知道。”

    黄锦才不相信:“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问你要交代,你说你早交代完了,这明显就是认识的人啊。”

    那就是杨桢认识的人,章舒玉实话实说:“我不认识。”

    黄锦这时其实已经感觉出古怪了,可暂时还没形成结论,他想了想又说:“那、那售楼处里那个66号呢?你跟客户怎么也能干起来啊?”

    这又是一句半句都听不懂的话,章舒玉全凭直觉在理解,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66号,是那个带着玄铁项链的人吗?”

    玄、玄铁?

    黄锦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可脑子里又忽然飘过66号那句“他说你们不卖房,卖大米棉花”,他眨了眨眼睛,因为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点不费脑的狗血剧,于是一个排的失忆剧情开始在心里串烧,他有点急了:“杨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章舒玉摇头,黄锦懵逼地想着完了完了摔傻了,然后站起来就要去喊医生,走了两步却又强迫症发作,稀里糊涂地回过头说:“杨哥那个……那个项链不是玄铁的,是不锈钢。”

    章舒玉“嗯”了一声,牙商的本能使得他下意识就问了出来:“不锈钢是什么?”

    “就是……”

    黄锦卡了下壳,先是发现要给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下定义好像有点难,然后才迟钝的感觉自己也许、似乎、可能起了个不好的头。

    要是杨桢真的摔得连常识都没了,那单就不锈钢的问题,就得从不锈钢说到钢到合金再到元素周期表,再追溯到门捷列夫到化学到自然科学,最后说不定得刨到宇宙的起源上去,黄锦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个知识面和传授能力,就不用来当苦逼的中介了。

    逼格不能随便装,此风也万万不能长,黄锦尴尬地笑了笑,说:“呃,嗯……就是玄铁!”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要是章舒玉先进一点,带着系统穿越,可能他的意识里现在就会弹出一句友情提示:您的好友,误人子弟的黄老师已经上线。

    可惜他就是被迫盲穿,除了牙郎自带的经历和眼力,连前身的记忆这种辅助都没有,章舒玉看得出黄锦是没答上来,他默念了几遍不锈钢的音,准备将这个名称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了再弄明白,然后他正念着,就感觉自己的右腿上有东西在动,同时一阵乐声传来。

    章舒玉低下头,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不到手掌大小,有一面微微地发着光,上面有红色、绿色和一堆带着图案的小圆圈,顶部是3个白色的字:高利贷。

    这是shǒu jī和来电,不过章舒玉这时还不认识,他只是将它搁在床上,既惊奇于它能演奏,也在思考它怎样才能停止,因为它闹得别人都看在往这里看。

    最后还是旁边要休息的大哥受不了,对他喊道:“你不接就挂掉啊,吵死个人了。”

    他要是问怎么接或挂掉,估计对方的反应会和黄锦差不多,章舒玉想了想,说:“对不起,我的手不方便,能不能劳烦您帮我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