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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运智奇复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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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嵘急急上前,指着顾清宁道:“她是女子!怎能为官!”

    梁正卿叉腰,白了他一眼:“大齐律法上哪一条写了女子不可为官?”

    蒋嵘气得跺脚,仪态全无:“可是,可是,女子为官,从古至今都没有的事!这不是牝鸡司晨吗?岂不有损工部名声?梁大人千万慎重啊!”

    梁正卿不耐烦地看着他,直言:“从古至今都没有?那现在有了!不行吗?我看蒋司监你不是在为工部名声着急,你是不愿意与一小女子平起平坐吧?”

    蒋嵘被他一语噎住,“大人……”

    梁正卿向他拂拂手,凑近他,拍拍他青筋暴起的脸,道:“住嘴吧蒋司监,还是那句话,工部是以才华论人的,尤其是你工事房!要的就是实打实的才干!这一下午以来,你还没看出顾姑娘的才华在你等之上吗?在工部混了十几年,还不如一年轻女子,我都要为你这张老脸羞煞了!”

    蒋嵘哑然失语,也没法再说什么了,眼珠一转,愤懑地哼了一声,退后一步,拘礼道:“大人教训得是,下官愧疚难当,特向大人告假,下官要归家面壁静思己过,还请大人允准!”

    他以为这样能让梁正卿改变主意,他想着毕竟这个关头梁正卿也应该明白顾清宁是镇不住工事房众参事的,他要一走,这里肯定乱套,觉得梁正卿会顾忌这一点,没想到梁正卿直接道:“好,难得蒋司监有这种觉悟!好走不送!”

    蒋嵘一下子脸色煞白,跺脚走了。

    也快到散值时间了,梁正卿在工事房又说了一会儿话,嘱咐众人尽快按照今日所议的画出图样,尔后听到放班的锣声,他就让他们散值了。

    顾清宁随梁正卿去领了司监印与官服,拜谢叩恩,不惧其他,在散值的参事中款款而行。

    放眼前方工部前廷,一间间望去,执事公房、总司监庭、郎中院、侍郎廷、尚书堂……一路走去,前路如何清晰,今后的每一程都近在眼前,后事可期。

    她做到了。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只有她做到了。

    ……

    蒋嵘岂肯善罢甘休?在众人散值之后,他又去执事公房堵住了梁正卿,千方百计劝他改变主意。梁正卿不想与他置气了,把门关上,一脸无奈地问他:“蒋司监,你可知这位顾姑娘叫什么名字?”

    蒋嵘莫名其妙,一时无解,道:“我哪知道?女子的名字能随便说吗?她从不说,我们也没人问啊,只知道她姓顾,这皇城里也没哪家姓顾的有多大台面啊……”

    梁正卿摇摇头道:“我来告诉你吧,她是前户部尚书顾清玄之女,名叫顾清宁,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蒋嵘想了想:“好像是……”之后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个之前传言与卢侍郎有私情的……”

    梁正卿不置可否,只道:“我再告诉你两件事,你自己想去吧,一,她是拿着卢侍郎的荐书进来的,这事卢侍郎只与我说过,还让我保密,再有一件事就是,昨日,卢侍郎找我商议过改建广和宫的事,你猜怎么着?他的想法与今日顾姑娘所说的一般无二。”

    蒋嵘如醍醐灌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这小女子是借卢侍郎的主意在此卖弄?”

    “谁借谁的主意倒说不定,只有一言,这小女子不是我等惹得了的。原来我还没这猜想,今日让你们提办法也只真只是想整一整你们工事房的风气,主意其实已经有了,只等卢侍郎把图纸拿过来,但听那小女子敢那样说,我这就心里就明白了,没准是卢侍郎有意成就她,你说我能不把那司监的位置给她吗?“

    蒋嵘沉吟了一会儿,“可我还是放不下啊,梁大人,你果真让她为司监?这太冒险了吧?”

    梁正卿拍拍他的肩:“你呀,怎么还不开窍?找一个人为你顶罪不好吗?”

    “顶罪?”

    他道:“是啊,你也不想想,就算按照卢侍郎建坛的方案去做,又谈何容易呢?你自问自己能担下这么大的事儿吗?顾姑娘自己要往这风口上撞,你就让她撞去好了,有什么岔子也都算她的,我们不就能躲过是非了嘛?”

    蒋嵘还是有些顾虑:“对,风险是被她担了,可功劳不也被她抢了吗?要是她办成了……”

    梁正卿道:“办成了又能怎样?她还指望升官啊?就算卢侍郎帮他,那卢相国能愿意吗?如果卢侍郎不惧卢相国反对,会让我保密?所以你放心吧,哪有那么容易的?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以后有她受的,你还不平?有什么好不平的?不如趁机去享几天清福。”

    他看蒋嵘在思量,便说最后一句,道:“你只需记住,她不成,自有罪责要担,她成了,还有卢相国之祸。我们只需作壁上观便可。”

    翌日一早,顾清宁首次着官服上署,工事房的参事见了她,有的假作欢迎上前贺喜,有的直接对她不屑一顾,根本不打算承认她这个司监。她也是清楚的,这些参事不会轻易服她。

    她按礼去梁正卿的公房叩谢上官,行礼完毕之后,她拿出一封书信交于梁正卿。

    梁正卿不明其意打开来看,只听她道:“下官恭喜梁大人,令郎将金榜题名取得功名,实在可喜可贺。”

    “你说什么?”他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看,是一篇文章,分明的行卷格式,且只有一半,上面的字迹格外眼熟,再细看行文开篇,署名竟是他的儿子梁言琛。

    他始终摸不清头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宁柳眉细挑道:“梁大人莫非连令郎的笔迹都看不出来了?这篇行卷文章,可是他花一万两银子买的,加上明年科场文章,他还得再出两万两,这么大一笔支出,难道梁公子未曾与大人商议过?”

    梁正卿紧攥着纸章,怒目圆睁,“不!不!他绝对不会!”他难以置信,火气上头,直接将那张纸给撕了。

    顾清宁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安然不惊,道:“撕掉又有何用?这只是一半而已,底稿尚在,只好劳烦梁公子再抄一遍了。梁公子是个爽快人,早就付了银子,亲笔写了字据,且画押签名,此事已是铁板钉钉,梁大人何必动气?只待明年放榜不就好了?”

    梁正卿额头上青筋暴起,骂着:“这逆子!逆子!”他发泄了一阵,后来恢复理智,问:“这文章怎么会到你手里?是你在搞鬼是吧?你想借此要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