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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最无用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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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准新郎官满脑子想的都是成亲之事,准新娘脸上虽然满满洋溢着喜悦之情,顾怀彦还是在她微妙的变化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柳雁雪轻轻叹了口气:“怀彦哥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梦儿她是我亲妹妹。”

    “什么!?”顾怀彦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她,“怎么可能?你开的什么玩笑?”

    顾怀彦的反应是她一早便料到的,这件事确实难以置信。她若是说出储若水是他亲妹妹只怕更不会有人相信。故而她刻意岔开了话题,“没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冷。”

    顾怀彦解下外衣披到了柳雁雪肩上,“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柳雁雪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江灵雀为她画的画,陷入了沉思。

    “师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却瞒着她偷偷将这幅画带离了雪神宫。可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梦儿,为了我能早日与妹妹相认。”

    心里头装着事,柳雁雪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掏出那枚同心结细细的看着,时而便要笑笑,“不知道怀彦哥哥睡了没有,我去看看。”

    见他房内还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着,柳雁雪轻轻扣了一下门板:“怀彦哥哥,你睡了没哦?”

    听到柳雁雪的声音,本来打算就寝的顾怀彦急忙跑下床打开了门:“这么晚了你还来?”

    柳雁雪猛的扑到顾怀彦身上抱住了他:“因为……人家想你了嘛!”

    “哇……”亏得顾怀彦身体结实不然非得倒地不可,他揉了揉柳雁雪的头发宠溺的笑道:“你可真是的,才分开这么会儿就受不了了。”

    柳雁雪轻轻笑了笑:“那实在是因为我太喜欢怀彦哥哥了,我好怕你突然就不要我了。”

    顾怀彦十分温柔的揽住了柳雁雪的纤纤细腰,一低头便对上了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睛:“你个傻瓜,我们都要成亲了,我又怎么会不要你呢?别总胡思乱想,怀彦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此时柳雁雪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顾怀彦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清水潭东面有一个夜市,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皎洁的月光下,顾怀彦与柳雁雪一前一后十分有序的走着。

    顾怀彦时不时的就要回头看上一眼:“你可不可以走快一点?能不能不要像狗一样跟在我后头?”

    “啊!?”对于这个比喻柳雁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尴尬一笑:“我、我在追逐你的影子啊!我想……”

    柳雁雪的话还未说完,顾怀彦便退后两步抓住了她的手:“我这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何苦要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影子?影子可以带你出来吃饭吗?影子可以牵住你的手吗?影子可以给你温暖吗?影子可以保护你一生一世吗?”

    面对顾怀彦一连串的问话,柳雁雪就这样呆在了原地,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里沉默寡言的顾怀彦此刻说起话来竟然如连珠一般。

    但她可以感受到来自指间的温暖,顾怀彦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我是真实的也是真心的,我要牵着你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望着柳雁雪甜蜜的笑容,顾怀彦也是发自心底的欢喜。眼前这个女孩,是他决心要守护一生一世的女孩。

    暖风起伏的夜市,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二人走到一处冒着热气腾腾的面摊时,柳雁雪是无论如何也挪不动步子了。

    顾怀彦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在这里吃碗面如何?”

    柳雁雪爽快的答应了,顾怀彦领着她坐下,并很是贴心的为她搓去手上的泥渍:“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你做了什么把手弄的脏兮兮的?”

    虽是责怪,但柳雁雪听得出他话里的关爱之情,忍不住偷偷低下头笑了起来。

    等她开心的差不多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也端上了桌。柳雁雪拿起筷子才要吃时,顾怀彦却把两碗面全部端到了自己面前。

    柳雁雪十分纳闷的问道:“你一个人要吃两碗吗?”

    顾怀彦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柳雁雪正疑惑的时候他又起身和摊主要了两只空碗。只见他挑起一缕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后才放在其中一个空碗里。如此反复了三次,顾怀彦才把那只碗递到了柳雁雪面前:“现在不烫了,可以吃了。”

    说罢,顾怀彦又拿起另一只空碗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待到柳雁雪将碗里的面全部咽下肚后,顾怀彦又将那只装有面的碗递了过去,顺带把空碗拿了过来继续吹面。

    柳雁雪就坐在他右侧,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因为热气熏染而冒出的汗珠。

    想想自己以前受尽了眼前之人的冷漠,如今却这般被他呵护,柳雁雪的眼睛不禁泛起了泪花。

    敏锐的顾怀彦仅用余光便察觉到了柳雁雪的异常,他急忙放下碗筷询问起来:“怎么了?怎么哭了?”

    柳雁雪笑着擦了擦泪:“我只是被感动到了,怀彦哥哥对我真好。”

    顾怀彦这才放下心来,他轻柔的替柳雁雪拭去泪水:“我不会再让你流泪,所以你以后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

    柳雁雪歪着头调皮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怀彦不假思索的答道:“因为女人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柳雁雪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都是谁教你的?”

    顾怀彦笑道:“没人教我,不过是住在钟离山庄时闲来无事逛了逛佑佑的书房,我自书房中番看了几本书后得到的感悟。雁儿,你可听说过汉武帝?”

    柳雁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听说他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进退自如,是西汉时期非常杰出的一位皇帝。我还听说他有一位十分贤惠的卫皇后,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共诞育了三女一子。怀彦哥哥可是还知道武帝其他事吗?”

    很快,顾怀彦便将他自书中看到故事讲了出来。

    “提起汉武帝,世人大多和你一样,最先想到的便是贤良淑德的卫皇后,其次才是他的原配陈皇后。

    武帝幼年时他的姑母将他抱在膝上问他想不想娶媳妇,他说若能娶到阿娇便修建一座金屋让她居住。

    有了金屋藏娇的承诺后,他的姑母便在他还是胶东王的时候就为他与阿娇订了娃娃亲。在阿娇母亲的运筹中,他的父亲汉景帝先后废了薄皇后与栗太子,并在同年将她生母王氏立为皇后,他则以嫡长子的身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太子。

    后来的事变得很简单,阿娇一路由太子妃坐到了皇后的宝座。可惜好久不长,元光五年时,陈皇后被汉武帝以“惑于巫祝”的罪名被废黜。从此以后,本是侯门贵女的陈阿娇就此结束了她十一年的皇后生涯,在小小的长门宫里过完了她的后半生。

    陈皇后搬到长门宫后日日以泪洗面,终日苦不堪言。为了挽回丈夫的爱,不惜花费重金托司马相如为她写了一篇《长门赋》。

    长门赋中说,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

    当读到这几句时,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她似乎在跟我诉说着她的不幸,诉说着她的种种凄苦。

    陈阿娇虽然生性骄横善妒,喜欢兴风作浪,但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对丈夫的爱。如果没有爱,她何故要为一个负心之人流那多的眼泪?

    可惜,她到死都没能挽回丈夫的心。当年许给她金屋藏娇之诺的汉武帝先后又有了卫皇后、李夫人、钩弋夫人等佳人在旁。

    可怜陈皇后就这么郁郁而终,而武帝最终还是负了她……她流下的泪水最终究没有换回武帝的心疼。”

    柳雁雪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就会很疯狂,那个男人就是她所有的一切,是她生命的全部。后人多说陈皇后善妒,可到底我们谁也不是当事人,理解不了局中人的痛苦。”

    顾怀彦道:“我不会让你流泪,我只愿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雁雪是真的把整颗心都融化在顾怀彦这块“冰”里了。她将头扎进顾怀彦怀里娇柔的说道:“我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好不好?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顾怀彦没有回答而是蹲到了她面前,直到感觉背上一沉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才直起身往回返去。

    一路上柳雁雪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得出她真的很高兴。

    “怀彦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顾怀彦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柳雁雪趴在他背上闭上了眼睛:“你说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那你总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吧!”

    顾怀彦轻轻一笑:“你当真以为我很想喜欢你吗?把我弄成今天这样还不都怨你。”

    “哼!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怨错人了!我又没把刀驾你脖子上逼你喜欢我。”显然柳雁雪是很不赞同他这一说法。

    顾怀彦道:“是啊,你没有拿刀逼我。可偏偏我就喜欢上了你,眼神流动间便把我的整颗心都俘获去了。”

    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遇见你,可我遇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爱你,可是我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