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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章 动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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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小丫鬟们宁可做哥哥的妾室也不愿成为我的妻子,一事无成的我又如何配得上小戴这样恬静秀美的姑娘……大哥待我情深意重,与小戴又相敬如宾,或许我早就不应该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话虽如此,可每每与戴纯会面时,那份初见时的心动便一直萦绕不去。任凭说亲的媒人都快踏破了门槛,痴心一片的镶银竟为此一直不肯娶亲。

    即便戴纯对待镶银早就只剩下亲情,深感愧疚的她也不忍让自己爱过的人孤单过完后半生,加上镶金无比焦灼的催促。

    再三思虑之下,怀有身孕的戴纯还是在某一天的晚上约了镶银在后院谈心。她本想借此开导镶银做人不能总是怀念过去,要向前看。

    可不巧的是,那些途径此地的下人们在看到这一幕后登时编出了一套闲言碎语,且是一传十十传百。

    诸如夫人趁大老爷做生意外出与二老爷偷情……二老爷一直不肯娶亲就是为了等大老爷死后娶寡嫂过门……有几个胆大的甚至造谣戴纯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乃是镶银而非镶金。

    流言最能杀人于无形,且除了一张嘴以外不需要任何成本。

    这些讹传于下人们口中的流言蜚语很快便传进了镶金的耳朵里,因为近日生意上有些周转不开的缘故,镶金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如今听人说自己爱护了多年的亲弟弟竟然与自己的妻子有染,一时难以承受的镶金不分青红皂白便甩了前来送酒的戴纯一耳光,并怒骂了一声“不要脸的贱货”。

    镶金手劲很大,受了一巴掌后站立不稳的戴纯一个不慎栽倒于一旁的书桌上,偏生最先接触桌角的是肚子,痛到冒汗的戴纯下体当即血流如注。

    被怒火迷了心智的镶金认定这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任凭戴纯如何苦苦哀求就是不肯去为她请大夫。最后还是戴纯的贴身丫鬟冒着被逐出府的危险跑到镶银房间求救,大夫与稳婆这才接连姗姗而至。

    那天晚上,怀孕八个月的戴纯早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可惜的是,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活到满月便夭折了。

    两个孩子的死身为父亲的镶金有着逃不开的责任,可他不仅没有半分悔意,反倒时常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来刺激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戴纯。

    在镶金看来,弟弟一向安分守己是不会做出给大哥戴绿帽子这种事的。反倒是戴纯,在帮着父亲卖酒时便结识了无数的男酒客……于是,他就这样笃定的认定是戴纯勾引镶银在先。

    从那以后,镶金对待镶银虽不似从前那样信任,看在一母同胞的情分上所有待遇还是依旧如初。

    在纳了几名貌美的小妾后再不去戴纯房里过夜,并将她软禁于别院不许她出门见客……以往的种种恩爱终究还是毁在了不信任里。

    没了丈夫疼爱的女人在金家所过的日子又怎可同日而语呢?不仅负责侍候她的贴身丫鬟被赶出了府,戴纯的衣食住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粗麻衣裳与残羹冷炙都算是恩赐,戴纯所过几乎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最为难受的还是心里的煎熬。

    一个女人如果将全部的希冀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么当这个男人不要她以后,这个女人就是不死也会半残。

    戴纯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原本以为自己遇到了命定良人,那个人却将她领进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结束的噩梦中。

    不忍心看爱人受苦的镶银曾数次为她送饭送衣裳,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的镶金早在别院附近安插了眼线。镶银每去一次,戴纯都会遭到一顿暴打,数次奄奄一息的她都是在无人医治的情况下一个人熬过来的。

    对于哥哥的冷酷无情,没有人脉、没有势力、没有钱财的镶银除了忍就还是忍。其实,他也很想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戴纯私奔,再也不用留在这里受苦。

    因为勇气的缺失,这个想法就这样被扼杀于萌芽中。

    镶银不在去别院看望戴纯后,镶金也不再对她施暴,任由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在镶金外出行商的日子里,戴纯常做的事便是苦苦哀求那些偶尔从此路过的丫鬟帮帮她。

    无数次的失败后,一名丫鬟终于答应帮她偷取一些酿酒所需的物品,却提出了卖酒之钱二八分成的无理要求。

    若不是为了乐享其成赚银子,谁也不会冒险帮她这个毫无地位可言的人,为生计所迫的戴纯只得点头答应。

    幸亏她酿酒的手艺绝佳,那些酒卖的很快。利益熏心的小丫鬟每次都谎称销量不好,有时甚至只分一成不到的钱给戴纯,自己则大肆购买各种高档胭脂水粉、罗衣美裙来满足虚荣心。

    自此,行尸走肉般的镶银与穷困潦倒的戴纯就这样过了二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直至一个月前,镶金突然提出要带他们二人来西域的销金窝做一笔大买卖。

    在出发的那一天,分别了二十年的情侣才终于有机会凑在一起说句话。可惜,两个人都已经老了许久,从前那些如火的热情也早已消弭了大半。

    即便如此,有机会重见天日的戴纯在这一路上还是开心的不得了,许久不见的微笑总算再次于她脸上浮现。

    三人才住进这间客栈,属于戴纯的另一场噩梦便由此而生。

    原来,镶金之所以带她出门只是为了将她当做筹码,他要将身怀酿酒绝技的戴纯送给销金窝的主人以讨好,继而有更大的把握赢得宝物。

    多番打听过后,镶银于戴纯才得知那销金窝的主人五十岁老来得子,有一个十分冷血无情的儿子和霸道无理的儿媳妇。

    他本人也已经是年逾七十岁的老头子了。戴纯充其量也不过四十岁而已,若是真跟了那老棺材瓤子,给那样的儿子儿媳做了后娘……往后的日子与活受罪怕是也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