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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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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再返故里再遭嫌背井离乡续鸿篇  愈叛灵魂愈得宠俗男劣女配姻缘</p>

    2</p>

    在母亲家住下来后,如玉再次向母亲和继父解蕋ōu rén昧司妥撸盖淄ㄇ榇锢淼厮担骸跋衷谔煸嚼丛嚼淅玻裙硕髂甓吕锾炫土嗽僮摺!闭馊盟薇雀卸鳌⑽薇雀屑ぃ底苑⑹慕匆欢ㄒ煤帽ù鹉盖住⒑煤眯⒕茨盖住?/p>

    虽然喝着中药,可晚上依然睡不着,而且幻觉连连(或是噩梦连连)、老是惊醒,——不,脑子总是醒的,根本没睡着过,也一刻都没停歇过,所以她依然感觉很累、身心疲惫。</p>

    这天忽然想起了作品,才想起西京医院里丢的那个包和包里的东西,她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细节以确认并还原事实,那经过便渐渐清晰起来。她希望医院能帮她找回来,于是便按病历上的diàn huà打给医院,对方给了个diàn huà让找jiān kòng室,jiān kòng室让找治安部,治安部让找卫队值班室,卫队值班室说负责人不在,让过几天打。过了几天,她再打过去时,对方却说没那回事,她一气之下打算亲自过去与其理论,又怕一个人去人家不仅不承认,没准还要反咬一口再给她一次残忍的打击,她可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便想到大伯懂的多,去和大伯商量,没准大伯能帮她出点主意。</p>

    一路倒车过来跟大伯讲了事情的原委,不料大伯根本对她的事不感兴趣,都不屑听。于是她又想到找公安部门的人一块去,便打查到公安局diàn huà,给公安局打过去说明情况,人家让找派出所,她想咨询派出所地址和diàn huà时,大伯却过来双手捂在diàn huà上不让她打了,训说她不可能找回来了,再打也没用。她便打算去了再找离西京医院较近的派出所。</p>

    次日一早便坐班车赶往西安,又一路打听、倒车加步行才找到了离西京医院最近的派出所。这时已是中午了,派出所一位值班人员让她先填了张表,写了事情经过,让等负责人,说吃饭去了。等了一位又一位,终于都准备派人和她一块去了,最后又让她在外面等会,然后将门关了商议了半天才出来说不能跟她去,说去了也查不到,因为jiān kòng一般都只保存一个礼拜,最多的是十天,这都这么久了,便各自执行任务去了。如玉认为他们是在推辞,气愤地说:“你们身为执法人员不但不能秉公执法,反而官官相卫,你们觉得称职吗?”留下的那位解释两句让她自己去,她一气之下又到外面找公用diàn huà,打给电视台让派人和她去,也被拒绝了,她一下子绝望地又浑身瘫软、力不支体、呼吸短促起来。</p>

    下一步该怎么办?她迷茫无措。但她还是很快就确定了正确目标,——应该为作品着想,大老远的来了。于是又努力地想着出路,想了好几个,最终还是选择了作家协会,想那里肯定都是专业人士,也许能商量着帮她想到办法,就又打查地址,又向人打听,才知道离这儿不远,就几站地,她又强打精神,一路打听着找了过去。</p>

    一边打听一边拐来拐去拐了几条街,当看到门口挂着醒目的牌子——“陕西省作家协会”时,她就像看到了得救的希望似的欣喜激动地大步跨了进去。</p>

    这里像是一个大院,静悄悄冷清清的,只见前面分布着几排看上去年龄已经很大了的旧房子,后面有一栋崭新的办公楼,她便直奔后面。</p>

    一层大厅有值班室,透过小窗口能看见里面有人值班,如玉上前说明情况并询问一番,便按照指点上楼去找创联部。几经打听总算找到了,里面一位女士,听了她的述说后说作协不负责这方面的,让她回去找当地政府,可她觉得政府怎么可能管这方面的呢,这根本不搭边呀,而且那里又那么穷,政府也穷,她绝不能给政府添这离谱的麻烦,她一下子绝望的又浑身瘫软、力不支体、呼吸短促起来。对方见状忙给她接了杯水,又写了封信给她,内容如下:</p>

    </p>

    尊敬的耀县政府:</p>

    颜如玉系贵县小丘镇西独中村居民,是位热爱文学的女青年,现在身体有病,家庭困难,请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给予帮助。谢谢!</p>

    陕西省作家协会创联部(盖章)</p>

    </p>

    2010、9、28</p>

    </p>

    虽然人家发了慈悲,可她还是不愿给政府添麻烦,政府还要管那里的大事,她又无奈地坐车返回。</p>

    回来顺便坐到镇上,到信用社去查那张存折,谢天谢地,因有密码,那两千元还在,只是还未到期,便按活期取了一千、留了一千,因之前的中药早完了,连药渣都一遍一遍熬了好多遍了,虽然一直没敢断药,但还是不能达到深睡眠,一睡着就害怕、就做噩梦、就惊醒,刚恍惚睡着就又惊醒了,依然心慌气短、身体虚弱,所以她又顺便在镇上找中医看了,又买了一堆中药。为省车费,又从镇上一步一步走到相距十五里的坳底村,才倒车去了母亲家。</p>

    接着国庆节就到了,继父的外孙来了。听继父说他外孙从小就是在这儿长大的,现已上初中了,这些年大小的假期都是在这儿过的。接着,他小女儿也回来了,这段日子,继父的心情好了许多。眨眼,国庆节就结束了,他外孙要回去了,继父又提前给磨了袋面、摘了些菜、倒了壶油,用车给他大女儿捎了去。接着,他小女儿也要走了,临走时说她同事要吃荞面饸饹,继父连忙到外面去四下里打听着称了些荞面回来,次日凌晨四点,继父就叫起母亲进厨房给他小女儿的同事压荞面饸饹。如玉也无奈地挣扎着起来洗漱了就进厨房去帮忙。压完了、过凉了、拿油盘好了,又想方设法的给装完了,看看时间车也快来了,才将他小女儿叫起来。</p>

    每次给他两个女儿送完东西,继父还能好一阵子,这次便也好了一阵子。虽然继父好了,但母亲却讨好继父似的对如玉不冷不热、爱搭不理,如玉依然若无其事的陪着笑脸和他们说话、干活,一边抽空重新起草自己的作品,并抽空向母亲讲讲道理,母亲虽不屑听,但偶尔好像是于心不忍似的不那么尖锐地指摘她跟她过不去了,所以没过多久,继父就又犯病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来气,不停地骂呱,胡乱地发泄,搞地家里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当然更多的还是给母亲找茬,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一大乐趣并且乐此不疲,母亲一直都忍着不言语,母亲越不言语,他越变本加厉,简直拿母亲不当人看,……琐事不提,只说一件事:</p>

    这年的秋雨特别多,这段时间一直是霪雨霏霏,那雨就像个被父母委屈了的孩子,抽抽噎噎、时大时小、不知疲倦地下个没完没了,下的满世界阴暗潮湿,院子里都长了一层绿苔,走路一不小心就滑一跤,出来进去都得拄根棍小心翼翼地走。</p>

    这天清晨天还没大亮,继父依然早早就起来了,搭起门帘一看天还在下雨,嘟囔着骂着天:“这驴日的天,尿水子就多得很!把地里活耽搁了这长时间还不停!”一面又躺回了炕上。母亲也随后就起了,洗漱后收拾完屋子就提上暖壶过厨房去准备做饭,刚走出窑门,冷不防就给滑倒了,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一手举着暖壶怕给摔碎了,因年龄大了,一下摔重了,shēn yín着一时起不来。</p>

    继父躺在炕那头正好对着门口,看地一清二楚,就没好气地朝母亲喝道:“你起来嘛!你起来嘛!”</p>

    母亲一只手试探着,还是起不来。</p>

    继父仍躺在炕上嫌恶地喝道:“你往起走嘛,还坐下不起来啦!”</p>

    母亲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半天,才侧过身子努力地爬了起来,勉强一瘸一拐地去了厨房。</p>

    如玉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听到母亲的shēn yín声和继父的怒喝声,不知怎么回事,屋里还黑乎乎的,便开了灯,穿上衣服,打开窑门撩起门帘看时,只见继父屋和厨房都亮着灯,也没看到什么,便洗漱了才进厨房去帮母亲做饭。一问母亲才知道了原委,心中不由来气,又见母亲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便让母亲回屋去休息,她来做饭。可母亲不敢去休息,还是勉强撑着该干什么干什么。</p>

    一周后,天才算晴了,这天吃过早饭,继父在院里故意将铁锨敲地“哐哐”响,一面大声地叫嚣着:“啥都是我的,啥都是我的!这屋里啥都是我的!”又朝着窑里咬牙切齿地怒喝道:“天晴啦、地里活开啦,咱还兴到屋里睡大觉哩!一天到黑睡到炕上不动弹!能睡住!真格能睡住!你去看谁家人还到屋里睡大觉哩!啥都是我的、啥都是我的!这屋里啥都是我的,谁操屁大个心哩!地里地里活是我的,屋里屋里活是我的!……”如此这般在院子里叫嚣一番,又叫嚣着去了地里。</p>

    如玉越来越气愤继父如此过分地对待母亲——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所以也没心思再帮他去地里干活了。当然她的作品也几乎没有进展,因为最近母亲也不怕继父似的开始休息了,她得做饭、给母亲端饭、打整厨房并干家务活,忙完这些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投入自己的事了。</p>

    这不,起草了没两句,看看时间又该做午饭了,她先过母亲窑里拿暖壶,只见母亲躺在炕上不停地抹着额喘着粗气,便问母亲怎么了,母亲说可能发烧了,她用手一抹,果然额头发烫,便问母亲怎么不告诉继父,母亲说说了,人家不理,如玉心里的火更旺了,她压着心头的火舀了盆凉水,将毛巾涂湿了,给母亲敷在额上,先去做饭了。</p>

    继父回来吃了个饭,嘟囔了几句就又去地里了,如玉在打整厨房也没说话。直到晚上,等继父忙完他的活、叫嚣地也消停下来了,躺在炕上看着电视的时候,如玉才做了几番准备、壮着胆子过来了。</p>

    如玉一面跟着看着电视,一面给母亲换着敷了几次毛巾,等到电视剧完了,她用遥控将声放小了,语气平和地朝着继父说:“伯,我妈发烧你知道不?”</p>

    继父不言语,只盯着电视看着广告。</p>

    母亲这时拖着弱弱地病腔说:“没了知不道(方言:当然知道),伢早上骂呱哩我没给伢说了。”</p>

    如玉便问:“那你明明知道,你还骂呱嫌她不上地?你明明知道她下雨跌了一跤,你都不问看跌的咋样、连最起码的一句关心话都没有,你还给她寻事咧?”</p>

    继父依然不说话,用手抹着光头翻了个身躺向了里面。</p>

    如玉继续说:“你把她当啥咧?就是你看的牛马跌了绊了你可能都要关心一下、看一下哩吧,何况她还是个人。”继父一动不动,仍没有任何反应。如玉压着气接着说:“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你到底把她当啥咧?!”</p>

    沉默了会,继父才背对着她,将头往过撇了一下说:“我不想跟你妈过啦,我跟你妈过不下去啦。”</p>

    如玉强压心头愈加旺起来的火说:“哦,你就打的这主意?那你好好说么,咱好聚好散么,何必把人不当人地往死里作践哩。”</p>

    母亲这时挣扎着坐了起来,满腹委屈地说道:“我跟你过了快十年啦,达里还对不住你?自过来给你缝一身新棉衣、打一身新毛衣,给你小女缝一身新棉衣、做新棉鞋……从头到脚都是先尽你们,我跟我娃都没做过一件。你小女从小学到初中,我给做饭做馍、洗头洗衣服,我把你小女头抱到怀里给刮虱子、捋虮子,洗你小女动下的血被、血褥子,就你小女直到今儿都没把我叫过啥,跟我都是白搭话,我言传过一句么?我(口外)娃些个把你亲的‘伯’长‘伯’短的,把你都在头上顶的,卖啥都先尽你,都给你买的是最好的,你还要咋咧?……你婆娘从过头年到过三年,哪一年不是我一个人拾掇窑、拾掇厨房、我一个人准备席面、我一个人待客?你大女帮过一回么?……给你大女一家子年年都把粮油供的,一年着收着种你大女帮过一回么?你大女家娃年年寒假也在这儿过、暑假也在这儿过,五一也在这儿过、国庆也在这儿过,回回走的时候米、面、油辣子、菜……,有啥给啥、有啥拿啥,我言传过一回么?……这些年,你做屁大个事都要把我牵下,我跟下你没黑没明、东山日头背到西山,再苦再累都不言传,我没有功劳都没有苦劳啦没有苦劳都落不下一点好啦?现在有病啦你撵我走呀?你良心拿狼吃啦?”母亲一面说一面声泪俱下。</p>

    继父这回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喝断母亲的话,仍面朝里躺着。</p>

    如玉听了母亲的诉说,愈加憋气,但还是压着气说:“可以啦么,还要咋咧?世上就光咱是人?人说‘前半夜想自己,后半夜想别人’,大家都是人,现在国家都提倡人人平等哩,把咱个家庭还想搞出个高低贵贱来咧?我看不行还搞出个奴隶制来哩。”</p>

    母亲拭着泪接着说:“你这一向给人把事寻的都出了圈圈子啦,白日白日寻事寻的不得安宁,还天天半夜都要把人骂起来,你天天半夜睡一觉起来就寻事、骂呱,睡一觉起来就寻事、骂呱,我睡到炕上吓的都不敢翻身、连大气都不敢出,你骂呱毕啦,你‘呼噜、呼噜’睡着啦,我翻来回去睡不着……”</p>

    如玉早已气地咬牙切齿,愤愤地喝道:“你看你把人……哎……欺到啥程度啦!”</p>

    母亲继续用发哽的嗓音说:“当初媒人一说你的情况,我还觉得你跟娃牺惶,我还同情你们哩,早知道是这,我哪怕咋哩都不走这一步……”</p>

    如玉这时对母亲说:“对啦,我伯今儿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啦,那咱就看该咋走哩,是同人把这些事都说明了走哩、还是通过法律哩。”又朝继父道:“伯你说该咋走咧?既然把话说出来啦,那咱就商量,好聚好散。”继父半天不言语。如玉又说:“伯你说话嘛,到底咋走咧?为啥地走咧?把原因说出来,让人都知道,走也走个明白么,不可能糊里糊涂就走么。”</p>

    继父这才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着,低声说:“我是一时气中胡说哩。”</p>

    如玉问:“你哪儿来的气?还不是你没事寻事寻出来的气?你到人前说的话都通情达理的么,咋一到生活中就成了反反子啦?”</p>

    继父说:“我也知不道这一时是咋啦。”</p>

    如玉说:“是嫌我呆的时间长啦,心里不憋气。”</p>

    继父忙说:“哎——,看你自回来我说过你啥?看我言传过么?”</p>

    如玉又陪着勉强的笑说:“你不言传可胡寻事哩么。”一面就将话题一转说:“对啦,既然你这一说也就不计较啦,那你看我妈是不是真的发烧哩,跌了这长时间啦,咱没管过没问过,现在烧成这样子啦,额头都烫手哩,咱还嫌她不上地,还给她寻事哩……”</p>

    继父急忙说:“明儿给看去么,不说啦,明儿给看去不就完啦。”</p>

    如玉给母亲换完毛巾,一面和声说道:“那就对啦,你们早些休息。”一面出去,将门给合严了。</p>

    次日,继父便带母亲去镇上的医院里了,回来说是骨膜炎,带了些药,输了几天液。如玉每顿饭做好调好,拨一碟菜给母亲端到炕边上,吃一碗端一碗,待母亲吃完了又端回厨房。一边服侍母亲、一边干家务、一边帮继父上地干活,到果园里摘苹果、捡苹果,到菜地里摘辣子、摘豆子、挖红薯……</p>

    一段日子后,母亲恢复了,温和地对如玉说“你这下写你的去,把你耽搁了这长时间”,便和继父一起上地了。母亲这话使如玉感到心里暖融融的,继父偶尔也让她忙她的去,这使如玉更加放心了,怀着无比的感动和感激投入了作品中。</p>

    然而好景不长,因为继父不在家里找事了,却开始在地里给母亲找事了,又是找母亲的茬、又是找小姨和小姨父的茬、又是找如雪和女婿甚至阿家阿公的茬,母亲依然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渐渐地就又拿如玉出气了,故意给如玉寻事找茬,骂骂呱呱,有时骂的很难听,如玉气地牙齿能变成骨头,但还是打算先忍气吞声将第一部熬出来再另作打算。</p>

    继父以前就爱听村里一个男孩说huáng sè段子,现在居然经常将那男孩叫到家来,就在如玉屋门口故意引导那男孩说一些huáng sè段子,如玉对此很是腹诽,却又敢怒不敢言。渐渐地,继父又在家里当着如玉的面给母亲找茬了,而且肆无忌惮、飞扬跋扈。她知道不该再住下去了,可又不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就想到借助媒体,于是,又用了几个昼夜的时间将自己的经历写了封长信,打算分别给陕西省电视台和《华商报》快递过去,于是跑到相隔十多里的叫方里的镇上去邮,不料镇上却寄不了快递,说县里才有。可县里相隔好几十里,而且要翻好几条大沟,她犹豫了一番,为了不耽搁时间,还是决定第二天就去县里。</p>

    第二天,她特意早早就起了,洗漱完收拾好准备出发时,天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地上瞬间就流成了河,天和地灰蒙蒙连成了一片。望着那雨势,她犹豫着不想去了,可转而又想“这是天对我的考验”,便将心一横,打上伞、冒着雨出发了。</p>

    客车艰难地在那漫长的蜿蜒曲折的山沟里跋涉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了,这个县叫淳化县。如玉在那陌生的三面围山的小县城里冒着倾盆大雨趟着湍急的黄泥水四处打听着才算找到了邮局,共花了四十多块钱分别快递给了电视台和报社。因雨太大,在她返回时却没有车了,她又冒着大雨在一条条黄泥水湍流的街道上一路打听着,直到下午时分才被人指点着找到一个运输总站,才找了辆顺路车到方里,又在方里雇了辆出租才回来。</p>

    回来过了两天,她便着急地打diàn huà去询问,对方说一周内回复,没回复的就是没被采用,可一周过去了,两家都没有任何回复,她又打diàn huà询问,人家依然是那么说。</p>

    继父家的diàn huà是包月的,这天他交完diàn huà费就老大的声很生气的在院里反复地喊着说“这个月还有长途哩!这个月还有长途哩!”如玉便故意出去问他是否另收费了,继父又说没有,是包月的,打不打都得交那些钱,如玉说我当另收钱了呢,要另收了的话,我把钱认了。</p>

    但继父还是越来越过分了,不仅给母亲找茬、出气,还给如玉找茬、出气,一次,如玉与他理论时,他竟然嚷着让如玉把母亲带走,逼的母亲差点上吊,如玉只好亲自去西安直接找电台和报社求助,并天真地想“没准能在电台或报社讨份小差事呢”。</p>

    半路上车出了故障,耽搁了大半天,待到西安时已经半中午了。又一路打听着倒车赶到了电视台,人家却不让进,耽搁了大半天才又辗转去报社。待赶到报社时人家已经下班了,她只好在附近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一晚。</p>

    次日又来到报社,旁边接待室负责接待的一位女士听着她的经历眼眶都湿了,当她谈到那晚那惊心动魄的奇异现象时,那位女士说了句“人的心理暗示有时也很重要的”,可她哪里有过那种离谱的心理暗示呀?那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呀!但她也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也只能任人去认为了。接着又说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处境,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她们帮忙想个谋生的办法,或通过媒体找份不是很累又能继续写作的工作,那位女士摇着头说不现实也不可能,讲了一大堆的道理和鼓励的话,最后还是建议她离开母亲家,自己找个工作。她只好又失望地返回了。</p>

    母亲一见她回来就开始骂呱起来,接着和继父俩人合伙似的给她找茬、出气,气地她也不再仰人鼻息了,反而我行我素起来。因听医生说她气血虚,她知道红豆是补血的,她帮忙打了好多的红豆、绿豆和其它各种豆子,于是在来例假那几天就熬点红豆汤喝(继父不让熬粥,说他不爱吃),为了好熬,她是提前泡一晚的。母亲先是嫌恶地喝斥着嫌她熬了,她解释了一番,挨了一顿骂。后来,继父又在厨房咬牙切齿地朝她屋的方向大声喝斥道:“爱吃红豆子不会给你买红豆子去?!”接着将所有红豆、绿豆、黄豆、四季豆只留出点种子来,剩下的全给他大女儿拿了去。</p>

    她和母亲秋里扫了许多树叶是攒着冬里烧炕的,最近快烧完了,见母亲用玉米杆,她便也用玉米杆。继父又在场畔上咬牙切齿地喝斥道:“谁给你把玉米杆拉回来啦你光烧哩?!”她便借了邻居家的架子车四处去寻人家扔到渠里和沟畔里的玉米杆,因一路上几乎全是上坡,她一个人挣扎着往前挪着,衣服都湿透了,一位路人见了才帮她掀了回来。</p>

    母亲依然整天骂呱个不停,吆着鸡也骂、吆着狗也骂,这天,如玉进厨房准备喝药,母亲就朝卧在地上的狗喝道:“出去!你守到这儿!你不要脸的就守到这儿!”如玉知道那话是对自己的,咬着牙、压着气出去了。接着,母亲又骂着嫌她不淘厕所,她便隔三差五地去淘厕所,接着又嫌她没干这、又嫌她没干那,比继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地整天寻事、骂呱个不停,有时骂的话简直气的人肚子疼,她便偶尔故意还两句还能减轻些。比如母亲骂:“劫客!把人作践到几时去呀,死到外头都比回来作践人强!”她回道:“是你们让我回来的!”母亲骂:“没皮没脸的守在这儿吃谁咧?喝谁咧?谁给你把粮打下啦你厚着脸皮吃哩喝哩!”她还道:“我吃的是我们颜家地里打下的。”不料母亲居然把这话跟继父说了,继父就站在院子里喊道:“我这下不种你颜家地啦,你种去,你吃你种下的去!”气地她肝痛。</p>

    作品已无法继续下去了,这天夜里,她便拿出日记爬在炕上来排忧解愁。一会,就听继父故意在外面干咳着,她知道那意思,故意没有立马关灯。忽然,母亲拉着脸进来了,抱起她身上的被子、关了灯,一面往出走一面愤愤地说:“你不是我妈么你盖我缝的被哩!你费我们电哩!”她气地一骨碌爬起来坐在炕上压着声发泄道:“唉——!不怪人家给你寻事哩,(口外)都是天意、报应!你爱给人寻事让你也把那滋味尝一下!”然后钻进了铺盖底下,一晚上辗转着、哀叹着。</p>

    这天,母亲又骂呱道:“马上过年呀,人家亲戚些个来看你还在这儿守的,你是给我争光哩?没皮没脸的还能兴住!”</p>

    这话倒让她有几分同感,想想也是,别再给亲人丢脸了,再过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她得马上离开,——可她还能去哪儿呀???——这时,她才想到省作协那封信也许能帮上点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