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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周五的下午四点半。
徐千千出了医院门，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都在麻木地做着各种事情。妈妈醒来以后，护士用各种仪器检测了她的情况，还算正常。接下来，她还要通过输液来缓解疼痛和保持体能。感觉自己手术后状态不错，妈妈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看到这些，徐千千心里又更难过了。邻床陪护的阿姨和妈妈年纪相仿，经常主动帮忙她照看妈妈。眼看徐千千一个人忙活了这么久，便让她也出去走走。
医院的惨白颜色和消毒水味道让今天的徐千千尤其头痛，所以她干脆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于是坐到了市区公园的长凳上。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今天早饭以后她就没有再吃过东西，她不饿，也不渴。在听过王主任的那番话之后，她似乎有点失去了知觉。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忽然下起大雨来。
被雨点打到的徐千千恢复了一些意识。雨下得急，周围下班的人群都加快了脚步。徐千千也卷入到人群中，她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脚步居然不自觉地来到了公园附近的TOP集团楼下。
她感觉到非常疲惫，于是就这么湿漉漉地一脚踏进了大堂，走到那天她曾经坐过的会客区角落坐下了。
*
忙了一天工作的欧阳谌司坐在办公室里，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他看了看钟，时针和分针已经准确地走到了下午五点。
没有任何消息。
他拿起手边的那个属于徐千千的文件夹，投进了废弃文件收纳桶里。每天会有专人将这个桶里的资料拿走，再用碎纸机销毁。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不再想了。
他推开门，直接去了下一个会议。
*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外面的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还下起了大雨。
回到办公室，秘书邱弘正候在门口。
“什么事？”欧阳谌司问，“我知道接下来的安排，还有个半小时的电话会议。”
“额，不是关于日程安排，总裁。是关于，这个嘛。。”
邱弘有些吞吞吐吐。他在犹豫，是否要将这件事汇报给总裁？
两天前，他被曹夫人架去了徐千千家里“配戏”。虽然当晚的事都是曹夫人一手策划，但他作为“同伙”，事后挨总裁一顿训也是免不了的。可后来，总裁却再也没提起那件事，只交待他在周五下午五点前，如果工作时间有了徐千千的电话，就立刻接进去。
他邱弘也是聪明人，怎么会猜不出这个五点之约的意义？可是那个徐千千也太不懂事了，直接把他家总裁的颜面当了空气。眼看五点就这么过去了，一个电话也没有。
他深知总裁的脾气：准时是他的铁律。既然约定了五点，那就绝对是五点。曾经有个十几亿的大项目，因为谈判时对方晚出现了几分钟，总裁直接眼都不眨就放弃了合作。所以这次，五点一过，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结果快六点的时候，大堂前台忽然给他来了电话，说之前的那个女孩子来了，就坐在会客区。前台也是有眼里见儿的小姑娘。上次徐千千在大堂一把拉住总裁，又说了些暧昧不明的话，她当然记下了徐千千这个人。这不，看到她又出现了，就赶紧联系了邱弘。说不定，还顺便联系了她那些还没有下班的公司小姐妹。这会儿，都猫在大堂，等着搜集八卦呢。。
既然已经过了时间，现在向总裁汇报说徐千千来了，很可能是被责怪他多此一举。与其如此，还不如悄悄把她赶出去得了。
但他又不敢擅作主张，这万一要是自己领悟错了呢。。
*
“那是关于什么？你说。”欧阳谌司又问。
“哦，总裁，是这样的。刚才前台联系我说，徐小姐来了，正在楼下大堂。”邱弘顿了顿，还是照实说了。 徐小姐来了。。
徐千千？
欧阳谌司身子一怔，不由自主转身就要下楼。可没走两步，他脚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瞬他已经恢复了冷脸，吩咐邱弘：“盯住她。我开完会，再下去。”
说完，他回过身，往会议室走去。
一旁的邱弘庆幸自己没有擅自安排，至少从总裁的反应来看，汇报是没错的。于是他立刻站直身子，低头回答：“是，总裁。”
邱弘低着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欧阳谌司离开时嘴角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原本半个小时的会议，欧阳谌司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没有回办公室，他直接搭专用电梯下了楼。
已经快晚上六点半了，公司大堂还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可能是因为还在下雨的原因，想等到雨停再走。
这些人中没有徐千千的身影，会客区也没有。
人呢？
欧阳谌司掏出电话，正准备打给邱弘时，目光扫到了公司大门外的一个角落。一个小身影正靠在那里。
人还在。
他收起电话，抬脚走了过去。
*
还没等走近，欧阳谌司便发觉，今天的徐千千和以往有些不同。
此刻她无力地靠在门边的墙上，望着落雨的天空发呆。整个人的姿态，都没有一丝生气。她大概是淋了雨，头发和衣服有些湿漉漉的，鞋子也沾湿了水。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欧阳谌司不知怎么的，心头有了些许怒意。既然想好了要续签协议，那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来就可以，淋雨跑来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打电话吗？”他走过去，向她发问。
听到声音的徐千千扭过头。看见欧阳谌司，她眨了眨眼，脑中运作缓慢的意识在好几秒钟后才想起来他是谁。
“哦，欧阳谌司。。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欧阳谌司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从徐千千的反应里，他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一，她不是来找他签约的。第二，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他欧阳谌司在自。作。多。情。
听邱弘说她来了，他还是有几分高兴的，以至于晚了一些他也没和她计较，就当她是需要再多些时间考虑好了。结果，他亲自下来找她，她居然问自己，怎么在这儿？
想到这里，一张俊脸顿时冷若冰霜。
“不是签约，你来这里干嘛？”他眯起双眼，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场。
“来这里？”徐千千疑惑。
哦。。对了，她刚才好像为了躲雨而走进了TOP集团的大门。因为整个人都太疲惫了，她就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休息了一会儿。再后来，身边老是有人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她，她就出来了。但雨还没停，所以她只能继续靠在门边站着。
“哦，我是来躲雨的。”徐千千回答。
欧阳谌司感觉自己的怒气已经冲到了太阳穴。
“所以，你不是来签约，是来躲雨？”他走向徐千千，盯着她，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签约。。”
呵！徐千千想起来了。是的，她好像还没有走到绝境，她还可以签约。如果这样做了，母亲就可以转到市里最好的K医院去，在那里她可以接受专家的治疗，还会有专门的人照顾她。
“是，签约！我要签，我要签约的，我们现在就签好不好。。”徐千千一下子醒觉过来，她抓住欧阳谌司的双臂，一边摇晃一边恳求他。
欧阳谌司对她这个反应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有作答，只是看着面前的徐千千，对她迫切想要签约的态度感到疑惑。
“呵。。”徐千千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松开了手，有些惨淡地摇头，“算了，来不及了，也只能缓个一年左右，来不及了。。”
好像身边根本没有欧阳谌司这个人存在一样，她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