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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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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成之后,聘你为后,与朕共享万里江山!”

    “明月来相照,此情永不移!”

    ……

    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睡梦深处一遍遍地响起,女人痴痴地望着云雾缭绕中那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心中满是不忍分离的苦楚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个人究竟是谁?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每当梦到他的时候,都会感到深入骨髓的痛苦?

    林若素拼命用冰水拍着脸颊,刺骨的冰冷压抑住狂乱的思绪。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绪才能从那个奇怪的梦境中彻底摆脱出来。

    从地球上相对贫穷落后的农村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夜夜都被这个怪梦纠缠,无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为了修者心境考虑,她都必须知道原因。

    林若素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来到院落中。抬眼望去,只见头顶大大小小的星辰密密麻麻,在墨色的天空中闪着清冷而耀眼的光芒。已是深夜了。

    林若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习惯性地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桌上,随手寻了根枯树枝在桌面上虚画几下。

    前世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她不能说有什么大见识,但是在农女的务实、质朴和天性里的探索欲指引下,她还是从这个怪梦中分析到了几点东西。

    首先,怪梦不会无缘无故而生。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主和某个人做了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异常重要,以至于原主在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之后,约定成为一种执念,以怪梦的方式折磨和提醒着后来人。

    然后,原主似乎对那个面目模糊不清的男人情根深种,眷恋非常。因此才会只望见对方一个朦胧的身影,心中便有深深的悸动。

    只可惜,目前知道的情况还是太少,分析不出多少东西。但是基于女人共有的八卦天性,林若素还是勾绘出一个虐恋情深的梦幻故事:

    年轻英俊的帝王和地位卑下的女奴相爱,为了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皇帝提出一个计划,在这个计划里,女奴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然而事情若成,却是无上的功劳,任凭什么人也无法质疑他抬举她的决定。

    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决定,深深爱着帝王却又自惭形秽的女奴自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于是乎,两人定下“明月来相照,两情永不移”的誓言。

    可惜啊,女人还是太傻,对着月亮发的誓言,怎么能当成一回事呢?须知月有阴晴圆缺,和男人心意一样,从来都是很难捉摸的东西。林若素弯了弯嘴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她低下头,身下晶莹剔透的水镜照见她皎洁平静的面容。迷离的星光给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光辉。

    “对不住了。”她对着镜子轻声说道,“你叫林若素,我也叫林若素。这便是我们有缘。如今你死了,你的梦想和执念也只能随之埋葬。而我还要好好活着,完成我的梦想。”

    水镜里,林若素那秀美绝伦的面颊上,一双如寒星如宝珠般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芒。

    一阵风吹过,水镜泛起点点的涟漪。宛如有心愿难成的幽魂在落寞地叹息。

    “睡不着?”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子声音突兀地响起,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点橘色的烛光从屋子里照了出来。

    林若素看了看眼前这个沉默英俊的少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关切地望着林若素,略微带些安抚的意味。

    这是一个轮廓极深邃、宛如石刻刀裁般的年轻男子,他有着极黑亮幽深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蜜色的皮肤,帅气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名字叫一诺。林若素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那个时候,林若素周身衣物血迹斑斑,左手手腕上几条深深的血痕,小屋子里也满是血腥之气。而一诺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定定地望着她。

    一诺没有提及她手腕上的伤势,只是淡淡向她说:“欢迎回来。”

    她身为农家女,是个质朴人,稍定一定神就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正主原身的事实,但是他飞快地截住了她的话:“你先前曾经说过,你会收留我,不管你是谁,你都会收留我。”

    林若素只有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紧接着她了解到,一诺无父无母,身上没有灵根,无法修炼。这样英挺的少年,在修仙世界中,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废物中的废物,只能依附于别人过活。

    而她,林若素,命运比一诺稍好一些。堪堪能触及可以修炼的门槛,是被修仙界成为伪灵根的五灵根资质。

    本来林若素的命还要更好些,身为垃圾废柴的五灵根,却被附近一个落魄的修仙小派灵月宗看中,收入门中当了外门弟子,在零星资源的堆砌下修炼至炼气期三层。只可惜,这样的好命被她自己的不识时务终结了。

    “据说是为了一个男人。”一诺微微蹙起眉头,帮她回忆她根本不可能回忆起来的从前。

    林若素这几天从自己手腕上那几道深深的血痕、以及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中,则打探到了更多的东西:

    灵月宗外门弟子林若素,鬼迷心窍恋上了傲风界第一大派镜湖剑派的核心弟子谢景明,于两派联谊之时闹出天大的笑话来,被逐出了灵月宗,沦落为红叶城中的一个散修。

    大概是原主恼羞成怒之下,故而割腕自杀吧。林若素做出了这种推断。

    可是,想起那个始终纠缠不去的怪梦,她却始终有几分心神不安。

    “无论如何,该睡了。”一诺声音平平说道,坚持之意溢于言表,“你说过,明日还要去坊市中找工作呢。”

    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理由。

    炼气期修者的修炼不能代替睡眠。为了找工作时候的良好精神状态,是该好好休息了。

    林若素想起屋子里已经见底的米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再次陷入了梦境。白烟缭绕中,似乎有缥缈的哭声漂泊无依,沿着林中小路往前方走去,突然惊见一垄新坟。新坟上黄土未干,青石碑上入石三分的字痕触目惊心。

    她禁不住有些恼怒。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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