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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百岁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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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十点,克洛诺斯大学的开学仪式准时在礼堂举行。

    克洛诺斯的礼堂很是气派,有点类似超小号的人民大会堂,楼上楼下两层,共有三千七百个坐位,克洛诺斯的全体师生悉数坐在台下,看着也一点也不显挤。拱穹圆顶上,缀着横七纵八共五十六盏倒钟样的玻璃珠串吊灯,把整个礼堂照得亮如白昼。

    主席台上方是写着“克洛诺斯大学开学仪式”的红布横幅,主席台上,一字排开共八个坐位,已经坐了七位校领导,其中包括那位给吴小北豪华寝室钥匙的李校长,吴小北就看他还稍微顺眼一点儿。居中的位子空着,大会到点儿了还不开,李校长在看表,很显然,校领导们在等一位重要人物。

    已经过点十五分钟了,李校长招手叫上来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吩咐他去看看,就在此时,礼堂后方左侧的大门打开了,一名身穿雪白制服、表情严肃的金发洋护士,推着一架轮椅进入了会场,轮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外国老头。

    整个礼堂的目光全集中了过去。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全体起立恭迎,李校长更是带着台上那名办公室老师下台迎接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这位身穿整齐藏蓝西装,受到隆重礼遇的老人,戴一副金边眼镜,脸上全是皱褶和老年斑,手指都变形了,年龄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吴小北心想:这大概就是霍夫曼爵士。

    果不其然,老人一上台就坐在正中的空位上,李校长立刻号召全体师生起立,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霍夫曼爵士莅临此次开学仪式。

    礼堂里立刻掌声雷动。老人缓缓抬起右手,笑着向全体师生挥手表示回应,然后示意李校长可以开始了。

    之后,就是吴小北及其他人全都熟识的老节目,校领导一个接一个地慷慨陈辞,浪费时间,谋财害命。台下的学生哈气连连,有一多半儿在玩手游,剩下的都在小声聊天。

    吴小北玩了一会儿手机,想跟身边的人说说话,可惜左右都不太熟,百无聊赖间,他开始打量台上的古董级老头。吴小北意外地发现,霍夫曼爵士的注意力也不在校领导们的讲话上,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下的学生,脸上带着迫不急待的表情,一个接一个地细看,很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个发现让吴小北有点纳闷儿:是什么样的人物,让这个超有钱的德国老头如此关注?不会是某个香艳的女学生吧!想到这里,他马上想到金素妍,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他转念又想起了谭俊,这才又把心放了来。恐怕也只有这种时刻,谭俊才会成为吴小北放心的理由。

    只要有帅哥,咱们就不怕有钱老头儿。

    校领导们又臭又长的废话虽然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但终究也有讲完的时候,开学仪式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项目,大家原以为是霍夫曼爵士致词什么的,没想到竟是由霍夫曼爵士亲手颁发一份名为“霍替曼杰出贡献奖”的奖学金。据主持会议的校领导介绍,这个奖学金自克洛诺斯建校以来,今天是第一次颁发,其金额为五百万美元。

    这个天文数字令全体师生的心脏都狂跳不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想幸运之神将会降落在谁的头上。

    在李校长的陪同下,金发洋护士推着霍夫曼爵士来到主席台前的空地上,霍夫曼爵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交给身边的李校长,示意他用中文将这个人的名子宣布出来,然后由颁奖。

    能得到这份殊荣,李校长很是兴奋,带着激动不安的心情,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将信封拆开,他将有幸第一个知道,获得这项极重极特别的奖学金的幸运儿是学校里的哪一位高材生。其实,在没开封之前,他的心里已经有几个人选了,都是校里出乎其类,拔乎其粹的精英。

    可当李校长将信展开一看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整张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眼神也变得有点闪烁。显然,那信上的名子不但大出他的意外,而且令他相当震惊。

    李校长一脸尴尬犹豫,抬眼看了看全校师生,又把脸转向了霍夫曼爵士,满眼的询问之意,意思是:不是搞错了吧?

    霍夫曼爵士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如同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初秋的湖面,他又抬了一下手,示意李校长继续念,名子没错。

    李校长手拿信纸,镇定了一下自己由于大感意外而激动不已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停顿了下,大声宣布道:“‘霍夫曼杰出贡献奖’的获得者就是,2018届工商管理系新生,吴小北!”

    一听李校长念到的竟是自己的名子,吴小北脑子“嗡!”地一下傻掉了,开始疑心自己由于两天前的过度体力透支而出现了幻听幻视,又猜或者有个同系且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吴小北”?不过那从天而降的豪华寝室让他隐隐预感到,李校长宣布的那个“吴小北”极有可能就是他。

    听到“吴小北”这个名子,全校师生都沸腾起来,他们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在自己的四周寻找着这个叫吴小北的幸运儿,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尊容如何。

    只有洪亮、铁平、金素妍、金在中和篮球队的人确定这个人人想见的“吴小北”是谁。几人一起向吴小北看来,挥手臂、欢呼、鼓掌,大声喊着他的名子,他们都知道,工商管理系并没有第二个吴小北。

    经洪亮等跟篮球队的队员一带动,全校师生一同整齐高呼“吴小北”的名子:“吴小北,吴小北!”

    吴小北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超级幸运儿就是自己,转头去看洪亮,洪亮笑着抬抬手示意他上台,他又转头去看金素妍,金素妍也用眼睛示意他上台,他还是不太相信,又去看铁平,看篮球队的人,他们都一致示意,让他上台领奖,看来那个幸运儿不是别个,确实是他。

    吴小北立刻就懵了,脑子卡住了,不会转了,只知道按着洪亮手他们的指点,搔着头皮,傻乎乎地向主席台走去,去拿他做梦也不曾想到的巨额奖学金。

    李校长当然认得吴小北,想不到这小子运气竟这样好,前两天刚住进了学生公寓里的星级套房,今天又没由来的独得巨额奖学金,弄得一向处事严谨讲究逻辑的李校长哭笑不得,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疑心霍夫曼这老头不是让驴给踢了,就是老年痴呆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了。

    看着满脸不知所措,呆头呆脑走上台来的吴小北,霍夫曼的脸上突然露出老友重逢时才会出现的欣喜,泪光在老人深邃睿智的眼睛里闪动着,谁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吴小北上了台,站在霍夫曼面前,傻乎乎的看了看台下的师生,又看了看激动的霍夫曼,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爵士毫不介意,激动地从头到脚打量吴小北,弄得吴小北混身不自在,他原想上台跟谁握个手什么的,可转眼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大脑短路的吴小北,一动不动地在好几千号人面前戳着,看着像一个等待枪毙的犯人似的。等霍夫曼爵士向他伸手时,吴小北这才想起握手的事儿,忙伸出手去,跟霍夫曼的手握在一起,脸上挤牙膏般挤出半管儿极不自然的假笑来。

    站在一旁的李校长用审视病人的眼神看着这一老一少,要不是他得从霍夫曼手里领工资,他肯定会大声抗议:“这个小王八蛋凭什么拿这个奖学金,简直太离谱了!”

    可是没人去理李校长的腹诽,霍夫曼握了手,又向拍亲兄弟那样拍了拍吴小北的手臂,用极生硬的中文,亲切地看着吴小北道:“七十三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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