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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就是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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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竹林边缘往下游走着,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着两边,不知不觉来到了下游的一处滩地,憨憨对着一个洞口开始发力,不断的刨着土。

    李铮突然恍然大悟,这才三月份,刚开春,淡水鳄鱼是需要冬眠的,这个时候都还躲在洞里冬眠,怎么可能出来呢?村民们因为害怕,所以一直不知道它们会睡觉。

    李铮判断了一下,喊大牛回去拿镐头来刨土。

    几个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就挖开了一个洞口,可是洞穴曲径通幽,纵横交错,恰似一座地下迷宫,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李铮看了一下洞里的水位遗留痕迹,指着一个往上的洞穴说道:“挖这个,应该在这。”

    大家边挖边观察者,不一会杆子喊了句:“有土龙。”大家停下手,杆子用镐头把泥土拨开,一条土龙的尾巴漏了出来,用棍子捅了捅,一动不动的。

    李铮跳下去,一把抓住土龙尾巴就往外拉,却拉不动,大牛二牛一见,也上手帮忙往外拉,很快,一条闭着眼睛的土龙被拉了出来,师父手起刀落,一刀捅进土龙的下巴,豁开一条大口子,血一下就流了出来,此时睡梦中的土龙扭动了几下身体,不一会就不动了。

    “里面还应该有。”李铮说道,几人一起努力,又把洞穴扩大了很多,果然,里面还藏着三条大土龙,一一拖出来被师父给放血宰杀,憨憨兴奋的在旁边跳来跳去。

    几人努力一条条的把土龙拖到远离洞穴的岸边,兴奋的坐在地上喘息着。

    “这里平时能有多少条土龙?”李铮问道。

    “不知道啊,夏天有时候能看到有上百条在沙滩上睡觉晒太阳。”杆子说道。

    “这么多,这可真是块宝地。”

    “铮儿你为何说这是宝地?”

    “能让这么多土龙在这吃饱了晒太阳,可见它能吃的食物还是很多很多。”李铮流着口水说道。

    “我们挖些竹笋去,秤砣你回去跟大伯说一声,来些人把土龙扛回去。”李铮边说边站了起来,走向竹林。

    当几人挖了一堆竹笋,馒头大汗时,村里来了一大帮人,乱哄哄的叫嚷着:“土龙在哪里?”看来吃了两天饱饭人就有力气了。

    当众人看到四条被放完血的大土龙时,嘴巴都张大的合不上了,有人不相信的走上前用树枝捅了捅土龙的眼睛,当发现它不动时,这才确认已经死了。

    欢天喜地的把土龙抬回村里,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外村帮忙的人也赶紧回村去喊人,族长说了,把人都叫过来,今晚吃土龙肉炖竹笋。

    李铮指挥着大家从土龙腹部开始剥皮,一点点的把皮肤分离至背脊,一点点的切割分离肉,不一会,一张完整的鳄鱼皮就被剥了下来,清理了内脏,把鳄鱼肉切割分离,放在陶锅里炖煮着,农妇们也已经把竹笋剥干净切成块放入了锅中一起煮着。

    师父眉头拧成一团一直看着李铮忙前忙后,而村民们全部沉浸在有了可以大块吃肉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感觉到指挥他们忙前忙后的却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当周边几个村子能来的人都来了后,李铮也皱起了眉头,几个村子,加一起怎么也得有个上百户人家,一家就算三个人,也得有个几百人,可是来的人大概数了数,却只有一百多人。

    当第一锅土龙肉煮好后,先找盆给邻村的盛好,让其先送回村去给那些来不了的人,然后再回来吃。

    老汉兴奋的喝骂着一些偷吃的人,尽最大努力行使着自己作为族长的权利,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感、自豪感。

    李铮带着瓦罐、秤砣、大牛、二牛几个,把鳄鱼皮铺在一个平整的石头上,用刀使劲的刮出残肉,刮干净后又单独弄了一个木桶,放了很多的草木灰进去,把鳄鱼皮浸泡在里面。

    “你弄这个皮要做什么?怎感觉你是为了皮专门去弄土龙的?”师父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李铮身后。

    “碰巧了,我也没想好可以用来干什么,先收拾出来再说。”

    “皮子硝制你也会?”

    “不会”李铮一脸真诚干脆的回答道。

    “为师为你算了一卦,卦象很好,但是为师参不透如何好,你知道怎么好么?”

    “我又不懂算卦,怎么可能知道。”

    “说吧,有什么想法跟为师说说,现在没有别人。”

    “吃饱饭,就这想法,太饿了,那个黑饼子不好吃。”

    “你是个小孩。”

    “可天雷天火给了我智慧,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所以我需要个说法。”

    “不要骗我,天雷天火没劈死你是你走运,原先行医我还专门给你看过病,你什么样我知道,现在到底是不是原来的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原来的你能干的出来的,而你现在是想让我给你当挡箭牌,否则别人无法相信你所做的一切。说实话吧,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字?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不管你是不是妖孽,能让大家吃饱饭,你就是妖孽我也认了,虽然我降伏不了你。”

    “我认识字,也不认识字。”

    “何解?”

    “有的字我认识,有的字我不认识,另外我用毛笔写字很难看。”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我不是妖孽,我说我不是现在的人您信么?”

    “如何证明你不是现在的人?”

    “您那天雷伏火球就是硫磺、木炭、硝石为主配制的,只是配方不对,所以只能吓唬人,却伤不了人,那是个好东西,有大用途,可开山碎石,杀敌千米外。”

    “。。。。。。。。。。。。。。你如何得知?我没见过你去过后面的炼丹房。”

    “您不让我去,我不能去。”

    “为师问你,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既不是妖又不是孽,那是什么?”

    “我就是一个极度饥饿的小孩,想填饱肚子,努力的活下去,活的更好,活的像个人样。您看现在几乎没有衣穿,没有饭吃,没有肉吃,更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没有鞋袜,没有被盖,我都快被冻死了,要不是这几天吃了几顿饱饭,我肯定死了;我想吃的饱饱的活到百岁。”

    “为师给你找竹简书籍,纸只能出山换买,现在还是战乱,不知道还能不能换的到换不到。记着以后就说为师教授的你识字,只要你不是妖孽,是人,能让他们都吃饱,为师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师父。”

    “回山之后,做一个你说的那个更厉害的天雷伏火球,为师才能相信你不是胡说八道骗为师。”

    瓦罐很有眼色的远远站着不过来,待师父招手让他过来后,才跑过来做了个吃饭动作。

    “师父请。”

    “看你们师徒聊的严肃,就没敢打扰你们,来,吃饭吧。”老汉递过了个碗,里面盛了一些土龙肉。

    “都加盐了,小郎尝尝味道可好?”

    师父尝了一口,瞟了李铮一眼没吱声,继续吃着。

    李铮蹲在地上刚要往嘴里填一块肉,冷不防憨憨在后面使劲一拱,“啪”整个碗全扣在了地上。

    “今晚你不准吃饭”李铮气呼呼的对憨憨说道。

    “你跟畜生生什么气?”师父一边拿碗一边说道,拾起的碗师父用手抹了抹,递给瓦罐,让他又盛了一碗递给李铮:“它是个畜生,也正在长身体,饭量会越来越大,看你以后怎么喂养它。”

    李铮接过碗,闷头吃了起来,憨憨流着口水低头看着地上的肉,见李铮不理它,就重重的趴到地上,慢慢的往前蹭到肉跟前,歪着头用舌头一舔一块,不一会就给吃完了。

    土龙肉很好吃,胶质很多,肉很紧致,爽口又弹牙,像鸡肉又像牛肉,只是白水煮的就放了点盐,没有任何佐料去腥,还是差点意思,不过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这是无上美味。

    大家都吃的很满足,所有人都意犹未尽的又盛了碗汤再喝了下去,锅里还剩了一些炖的鱼,却没有人吃。

    李铮捞了一些鱼和土龙肉,一起给了憨憨,憨憨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怕烫,稀里呼噜一会就吃完了,舔了一下嘴唇,就一头趴在了地上。

    一帮外村的刚才吃饭时听靠河沿村的村民吹牛,有只老虎是个小孩的宠物,就壮着胆子围了过来看,个个极为惊奇的远远看着憨憨靠着李铮躺着睡觉。

    “王伯,昨夜我们村进狼了,偷了一只猪仔几只鸡跑了,你们这有没有狼来?”一位后生问老汉。李铮这才知道老汉姓王。

    “没有,我们这几天到了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狗都不叫了。”王伯回答道。

    “真人,何时去我们村里给我们诊治啊。”有人问师父。

    “福生无量天尊,待明日我与小徒儿把药分装好,你们取回去熬煮好了分发下去喝掉。我再挨个村子看下去。”

    “真人,王伯,我们告辞回家了,夜里多注意关好门,小心狼。”众人起身拘礼告辞。

    瓦罐过来拉着李铮就走,也不知有什么事情。

    “瓦罐和小郎的关系很好啊,怎么回事?你知道么?”王伯问道。

    “我们在山上时,真人和小郎把他们的肉食全给我们吃了,瓦罐没吃饱,小郎偷偷塞了半个烤鸡给他,杆子哥发现了,没吱声,就跟瓦罐要了他那双兔皮靴子给了小郎穿。”

    “小郎好人啊,自己不吃还让给别人,佩服!。”王伯边说边喝了一口酒。

    李铮和瓦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土龙头骨。

    “拿它做甚?”

    “可以用来吓唬狼”

    “王伯,我能闻一下您的酒么?”

    王伯把酒碗递了过来,李铮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窜入鼻孔,借着火光看那浑浊的酒液,尝试着喝了一小口,一股淡淡的甜味夹杂着酒精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李铮明白了,浊酒一壶就是说的这个酒,毕竟现在传承的是唐朝时期的酿酒技术。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

    ——杜甫《饮中八仙歌》

    唐朝时酒几乎就成为了一个文化符号,写酒的诗数不胜数,这首诗就是名篇中的名篇,看唐朝人的记录,动辄「会须一饮三百杯」、「莫厌狂歌酒百杯」,固然有诗家夸张的成分,但其实背后也透露了一个事实——唐朝的酒,受限于酿造工艺,普遍度数不高——没办法,蒸馏酿酒法要在唐以后的宋元之间才发明。当时酿酒主要是靠酒曲然后谷物自然发酵而成——更像是现代的黄酒。

    当时酿酒,通常是取粮食(通常是米)、水、酒曲,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装入大瓮中密封,等待发酵完成。发酵时间往往从几天到几月不等。差不多时间到了,撒上石灰——里面还有微生物呢,要继续发酵酒容易酸了,撒石灰就为了结束发酵过程。

    这么弄出来短期发酵的酒,最大的特点,大约就是浊了——没错,浊酒说的就是这种酒。你要是不挑,简单过滤下就能喝。这种浊酒,第一眼看上去,通常有点发绿,正如白居易所说的「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再如李白所说「千杯绿酒何辞醉,一面红妆恼杀人」,你会在很多当时文艺作品看到作者用绿来形容酒。没办法,还是因为酿酒工艺的问题,酒曲品质难以保证,往往混杂了其它的微生物,酿造过程中酒就绿了。

    再说口感,现代人第一次喝酒,往往都是「辣」,但唐朝人估计没有这种感受,因为当时的酒,往往是甜的,在诗文里,诗人们也经常用饧、饴((饧是唐朝时的一种甜味调料,相当于唐时的糖,饴也是一种麦芽糖浆)等来比喻酒,比如高骈的「花枝如火酒如饧」、刘禹锡的「湖鱼香胜肉,官酒重于饧」等等。这也是因为工艺的问题,导致发酵的时候谷物往往有很大一部分也糖化了——这也让唐时的酒粘稠度很高,「绿饧粘盏杓」。

    当然,这种绿色、度数低、浑浊、甜味,粘稠的酒就是当时最常见、随手可得的酒。也是被描写最多的酒,当然有低端的,就有高端的。

    刚刚的浊酒出来了,你要不心急,就先加热一下,彻底结束微生物发酵的过程,再过滤,得到酒的品质还会更高一些。通过用高品质的酒曲,对于酒的品质也很有影响,比如红曲——因为含有红曲霉素,发酵效果更好,直至今天都是非常常用的食品添加剂。好的酒曲酿出来的酒,因为相对纯净,颜色就不再是绿色,而是从红到黄色(唐人喜欢称为琥珀色)——应该有点接近于现代的黄酒了,这种琥珀色的酒,在唐时就被认为是最高档的酒,还是有白居易的诗为证「世间好物黄醅酒」,看来白居易也是个酒鬼呀。

    不过除了这种酒,那时还有一种酒,[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没错,就是[葡萄酒]。葡萄酒早在汉朝的时候就传入中国,但价格极其昂贵;直到唐朝时候,破了高昌,才把葡萄酒的酿造技术带回了中原,葡萄酒才推广开来,当时河东乾和葡萄酒(河东即今山西西部),堪称中国最早的葡萄酒品牌。但依然是很昂贵的酒,李白用「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来写葡萄酒之珍贵——这应该是当时最接近于现代口味的酒了,如果不幸穿越回唐朝时期喝不惯其它酒?那就来点葡萄酒吧。

    劝君莫拒杯,春风笑人来。

    桃李如旧识,倾花向我开。

    流莺啼碧树,明月窥金罍。

    昨日朱颜子,今日白发催。

    棘生石虎殿,鹿走姑苏台。

    自古帝王宅,城阙闭黄埃。

    君若不饮酒,昔人安在哉?

    李白的《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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