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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叶建成的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凝固着深深的恨意。
他的声音很低，但因为拿着话筒，所以大伙全都听到了。
主席台下一片哗然，就连副局都有些愣愣的。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叶建成在被我推到风口浪尖后，竟然没有替自己狡辩，反而主动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这在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但叶建成是个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以他那阴柔的性子，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的。
果然，他在说完上一句话后，就看了班主任一眼。而班主任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班主任默许，让我随便选座位，我也没能耐把事情闹这么大。”叶建成的口气忽然变了，听起来有点像哀求，也有点像忏悔。
我看着他，内心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这还没咋的呢，就开始演上了，厉害厉害。
他弯下了腰，朝全体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哭丧着脸，特别真挚的说：“我的心眼其实没那么坏，就是做人有点狂妄。我从小到大学习就好，老师宠着，家里人惯着。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但这次我知道错了。我的嚣张让我付出了代价，我向大家道歉，也向邹炎同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眼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哽咽。
舆论的天平又倾斜了，开始往叶建成身上偏。他们都在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差点误会了这位同学。没想到一切全是班主任纵容的结果。该惩罚班主任，该把他撤职！
然后他们还说，叶建成同学的态度很好，至少敢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们不能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应该原谅他这一回。
局面一变再变，我和叶建成都成了人们同情可怜的对象，所有的群愤都集中到了班主任身上。包括副局都看向班主任，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冷冷的。
我也看了班主任一眼，发现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老实来说，班主任对叶建成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一直站在叶建成的立场上，帮衬着他，打压着我。两人就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牵扯着，分不开。
结果现在，危机来了，叶建成一下子跳到了绳子的尽头，然后回过头来龇牙一笑，在班主任还懵逼的时候，二话不说把绳子给剪断了。
这可笑吗？
不可笑。
当一个人面临一个重大抉择，而且这个抉择，还和自身利益有很大牵扯的时候，哪怕做出再多狼心狗肺的事儿，也不可笑。
副局这时候扭过头来，问班主任是不是这样的。
班主任一句话没说，既没承认是自己做的，也没替自己辩解，当做默认了。
他能说什么？他能把这件事推给谁？
校长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很明白，让他把这件事儿从轻处理，结果他不听，换了个方式给闹大了。结果兜了一个大圈后，还是他遭了秧。说到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且他手上没叶建成的把柄，也不能把责任推给叶建成的家人。如果他那么说了，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他收了叶建成家人的钱，到时候还是得查办，说不定还会搭上一个受贿罪，事情将闹腾的更大。
他没办法，只能憋着一股闷气，一个人吞下这口苦水。
我看着班主任那铁青的脸，觉得他现在不仅身心难受，估计连智商也受到了侮辱。开了几十年的车，结果被一个未成年扎爆了胎，最终落了一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副局没有废话，直接扭过头，冲校长说了句，这个事你看着办，口气平平静静的，就像是在聊天打屁一样。
校长哪还敢有废话啊，一个劲的说好好，肯定会彻底调查这事，认真处理班主任。
本来事情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叶建成还没说完，他拿着话筒，然后瞅着我，说：“邹炎同学，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现在诚恳的给你道歉。可能这样会让你开心点儿，我心里也好受点。”
真的对不起，是我自己太狂了。只要能让你原谅我，我做啥事儿都行。”
叶建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无辜，等说完以后，还给我鞠了一个躬。
他这话很讲究，堪称老司机级别的拐弯儿，妈的差点让我直接翻了车。我一开始说的话全没用了，大伙开始对他抱有同情，照这情况下去，要是我继续纠缠不清，说不定他们声讨的对象，就会变成我了。
但我现在没以前那么傻，知道是时候收手了，于是脸上带着笑，走到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然后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还是同学，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我故意把嘴巴贴近了话筒，让底下的人全能听到我的话。
叶建成抬起头来，有些惊奇的看着我。我也没躲闪，眯着眼，与他直直的对视，笑容又阳光又平和，好像真的不打算折腾下去了。
他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眼神逐渐变了，由惊奇，变成怀疑，最后成为了冷漠。
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现在的我，其实是裹了一层伪装，说白了，就是逢场作戏给人看。因为要是我真的不在乎那些事儿，早就把录音文件给销毁了。
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弱智了，不仅懂得步步为营，而且还学会了算计。甚至就连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比以前更加厉害。
我其实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愚蠢，只是以前的性格太软弱，才让我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但当他们把我逼到绝路之后，我性格的阴暗面，也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但我不后悔，时至今日都不后悔。当你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事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你没有选择。
我甚至还要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当初的逼迫，也不会换来我今天的成长。
叶建成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下来，神经紧绷着，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我。
虽然他靠着自己的曲解，把之前的事一股脑推给了班主任，大家现在对他的敌意，全都转换成了同情。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
这仅仅意味着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接下来还有个更大的威胁，被我牢牢的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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