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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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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锡换鞋进屋, 徐姐在餐桌前摆饭, 却不见了关晓雯的身影。

    “她呢?”叶嘉锡放下手里的包,松了松领带, 问徐姐。

    徐姐朝卧室努了努嘴:“进去了。”

    叶嘉锡脱了外套, 走到卧室门口,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关晓雯正背对他坐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方向。

    “吃饭吧。”叶嘉锡声音淡淡的说道。

    关晓雯扭头, 直视他的眼睛:“我不饿。”

    叶嘉锡愣了下,他仔细的观察了下她脸上的神色, 重复了一遍:“吃饭了。”

    关晓雯有些愠怒的看着他:“我不想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叶嘉锡的视线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关晓雯的则带着隐隐的怒气。

    两人结婚以来, 关晓雯在叶嘉锡面前一直是一个弱者的形象, 要么唯唯诺诺,要么诚惶诚恐,给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她流泪的脸, 但现在这张明显生气了的脸, 叶嘉锡却是第一次见。

    两人的眼神都没有退缩, 一直对视着, 只不过关晓雯眼神里的怒气却在慢慢的减弱。可能再有几秒, 她的脾气就会泄掉了。在没有把握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时, 女人就连发脾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若是某一天,她能有侍无恐的发火,那应该是确信对方爱自己了。

    叶嘉锡淡淡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他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也分外的柔和:“吃饭吧。”

    关晓雯移开视线,但没答腔。

    徐姐在外面听到了两人有些胶着的对话,好奇的走了过来。叶嘉锡看眼徐姐,淡声解释:“她不想吃饭。”

    徐姐越过叶嘉锡,走到关晓雯身旁,亲切的拉起她的手:“怎么了,不想吃?”

    关晓雯点头:“不饿,也不想吃。”

    徐姐面向叶嘉锡:“孕妇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饿得不行,有时候一点儿也吃不下。咱就别勉强她了,她什么时候想吃,招呼我一声,不管多晚,我都给她做。”她又低头看关晓雯的脸色,“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关晓雯摇了摇头。

    看来是真没胃口。

    叶嘉锡自行去餐桌用餐,徐姐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等叶嘉锡吃完饭,徐姐又赶紧出来收拾餐桌,她见叶嘉锡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劝了几句:“叶总,孕妇心情容易起伏,我觉得晓雯算是好的,有的孕妇嘴馋,大半夜的差使老公满城跑着买吃的。打从你们结婚到现在,我还从来没听到过晓雯吵着要什么吃的,她这个孕妇太省心了。”

    “孕妇需要吃的叶酸之类的,她都吃了吗?”

    “这些叶夫人早安排过了,该给孕妇吃的,我都按时给晓雯吃了。”徐姐把饭碗送进了厨房,又拿了抹布来擦桌子。叶嘉锡则去了书房。

    晚上十点,叶嘉锡打着呵欠推开卧室的门。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愣了愣。关晓雯躺在床中央。一共两个枕头,她枕了一个,另一个,则放在了脚下,她两只脚搭在枕头上,侧卧着,貌似睡得挺舒服的。

    叶嘉锡站在床边,犹豫睡哪里的问题。

    突然,睡着的关晓雯脸上表情扭曲了下,嘴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声,然后人猛的坐了起来,眼睛尚闭着,双手却径直摸向自己的脚背。

    叶嘉锡表情一凛,坐到她旁边,也伸手去触碰她的脚,连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关晓雯边揉脚指边睁开了眼睛,她揉了会儿脚指,表情舒缓下来,随之长吁了口气。抬头看到叶嘉锡担忧的眼神,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脚抽筋了。”

    “经常这样?”

    “就最近几天。”

    叶嘉锡闻言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打起了电话。

    关晓雯不知他要干什么,仰面又躺了下去。

    叶嘉锡在电话里跟人交流了好半天,这才挂了电话回到卧室。

    他替关晓雯往上拉了拉被子:“明天妈住院,你也跟着去检查一下,医生说了一般是缺钙引起的,你需要多补充一下钙。为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们,还是分房睡吧。”关晓雯窝在被窝里,也不看叶嘉锡的眼睛,轻声说道,“我晚上老起夜,会影响你休息。”

    这个卧室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关晓雯自己住在这里,又自在又方便。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关晓雯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现在身体走形得厉害,在叶嘉锡跟前,她不自觉的会形成一种自卑感。她现在特别想把自己藏起来。

    叶嘉锡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了:“你自己睡可以,但卧室的门要虚掩着,有什么事情,我和徐姐可以进来看看。”

    这个要求简单,容易做到,关晓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叶嘉锡离开卧室后,关晓雯有些睡不着,她拿起手机,翻看冷迢发过来的照片。

    追光,应该是每一个舞蹈演员都向往的。在偌大的舞台中央,灯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身影,让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这是关晓雯一直以来的梦想。

    节目开播在几个月之后,那会儿,关晓雯应该已经身轻如燕了。

    她对着那两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给冷迢回了两个字:或许!

    那边的冷迢几乎是刚收到信息便迫不及待的查看了,看到这两个字,他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在他看来,只要关晓雯说或许,那基本就是定下了,除非有不可抗力的外界因素,否则她一定会去的。他立马给纪纪人打了电话,这档综艺节目,他确定参加。

    第二天,叶母被安排住院,关晓雯也去检查了下身体。两天后,叶母手术,叶嘉锡和父亲还有关晓雯,一齐守在手术室门口。叶父一直劝关晓雯:“孩子啊,我们在这里等,你就不必要了,快回家休息吧。”

    关晓雯哪里也不去,她就坐在长椅上等。

    叶父见劝不了关晓雯,又去劝自己的儿子:“你快叫媳妇回去吧。她挺着个大肚子在这里,我们还得看顾着她。”

    叶嘉锡摇了摇头:“随她吧,她回去也是着急,不如在这里一起等。”

    叶父没辙,摊摊双手:“好吧,儿子、媳妇,外加孙子,一起在这里守着,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吉人自有天相,叶母的手术非常的顺利。知道结果以后,全家人都特别开心,叶父还特意拉着关晓雯的手:“孩子,你也辛苦了。”

    关晓雯不好意思的笑:“爸,我什么都没做,哪里来的辛苦。”

    “你在这里守着,就说明你有这份心。你这份心,我和你妈都心领了。行了,一切顺顺当当的,你赶紧回去休息,医院里有医生和护士照顾着,你们就放心吧。”

    “我现在能自己照顾自己,让徐姐过来照顾妈吧。徐姐做事也趁妈的心,有她照顾着,我们当小辈的也放心。”关晓雯小心的看眼叶嘉锡,自作主张的建议。

    叶父表情愣了下,点点头:“对,晓雯说得对,不过,你那边能行吗?”他看眼儿子,“你得多照顾着晓雯。”

    叶嘉锡点了点头。

    这事就算敲定了。

    林导为了电视剧的事情,硬着头皮又去找了次叶嘉锡,在叶嘉锡的办公室里,叶嘉锡思虑良久,答复林导:“你这部电视剧就做一下微改动,以网剧形式播出吧。你的导演能力我是认可的,可这部剧没什么前景,我若是跟你合作也掀不起什么水花。现在观众都不是傻子,我们要拿出真东西才行。这样,我手头有个极好的电影本子,你若是拍好了,绝对可以弥补你在电视剧上面的亏空。”

    说着,叶嘉锡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本子,往林导跟前一扔:“你看看本子,考虑一下。”

    林导花费了十几分钟,粗粗的略了遍故事的大纲和内容提要,越看眼睛越亮,他兴奋的晃着胖乎乎的脑袋,一拍大腿:“故事太好了,叶总,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这份谢意。”

    他是真的高兴。当导演最怕的事情就是没有好故事,有了好的故事,再加上优秀的导演和演员,便可以成就一部完美的作品。

    叶嘉锡眼光很毒辣,他说好的本子没有不火的。林导站起来,伸出肉嘟嘟的手掌,跟叶嘉锡使劲的握了握:“叶总,合作愉快。”

    叶嘉锡微微笑了下:“合作愉快。”

    正如叶嘉锡所言,林导的电视剧上线之后,在网上的点击率很平淡,回本无望,许多观众在底下评论:“故事没啥看头。”

    林导早有心理准备,他不再关注于电视剧的点击率等问题,而是一门心思扑进了电影的前期准备工作当中。

    叶母在医院住了几天便出院了,在关晓雯的坚持下,徐姐就跟着去照顾叶母了。叶母大病初愈,也的确需要称手的人照顾。两相权衡之下,关晓雯这边就全部放手给了叶嘉锡。

    关晓雯会做饭,可叶嘉锡不许,说她想做饭的话,等生了孩子以后再做。一日三餐皆由他安排。他天天让人买了送来,虽然是买来的饭菜,但都是大饭店或者餐馆里买的,几乎天天不重样,有些是单独找大厨做的,口味独到,关晓雯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晚上,关晓雯还是单独一个人睡,她感觉这样挺自由的,叶嘉锡从不进来打扰她,除了吃饭,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相互交流极少。

    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大,关晓雯晚上小腿和脚还是偶尔会抽筋。她不再象最开始的时候怕得要命,一惊一乍的爬起来揉,她现在晚上腿抽筋了,爬起来揉一揉,接着倒下就睡,连眼睛都不带睁的。

    这天晚上,睡着睡着,小腿忽然抽筋了,她刚想爬起来揉,却感觉小腿被人轻轻的按压着,她感觉挺舒服,便继续接着睡。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情况又出现了几次,关晓雯觉得挺奇怪的,有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自言自语:“我现在是不是有自愈能力了,腿会抽筋,也会自己好?”

    好象不可能,但却是事实。

    这天晚上,小腿又抽筋了,几乎在抽的同时,关晓雯便醒了,往常她都不带睁眼睛的,这次,她使了使力,慢慢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叶嘉锡正在有板有眼的替她按摩小腿。关晓雯忽然就清醒了,但怕被叶嘉锡发觉,她又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叶嘉锡按摩了一会儿,感觉关晓雯的身体很平静了,他便松了手,趴在床侧睡着了,他头趴的位置,紧挨着关晓雯的小腿。

    感觉到叶嘉锡呼吸平稳之后,关晓雯睁开眼睛,慢慢看过去。

    叶嘉锡席地而坐,趴在床侧安静的入睡。他穿了一套男式睡衣,睡衣上侧的扣子未系,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他右手握拳放在身前,左手则伸展开,轻轻挨着关晓雯小腿的位置。只要她小腿抽筋,小腿那里必会有反应,只要她微微一动,他便会感应得到。

    关晓雯立刻明白了,这几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好眠,原来是有人精心照顾的原因。

    莫名的,她心里涌上了一层丝丝缕缕的感动之意。

    就在她百感交集的时候,叶嘉锡忽然醒了,他黑眸睁开,恰好对上了关晓雯的眼神。

    他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是进来看下你睡没睡好。你怎么忽然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值凌晨三点多钟,关晓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饿了。”

    “饿了?”叶嘉锡站起来,“想吃什么?”

    “想吃‘温大叔汤包’了。”关晓雯侧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说道。

    叶嘉锡回头看了她眼,关晓雯本以为他会说“天亮了我差人去买”或者问她吃点儿别的可不可以,但叶嘉锡只回了一个字。

    好。

    那可是温大叔汤包啊,离叶嘉锡家少说也有四十里路。这家的汤包特别好吃,一咬一包汤儿,而且味鲜肉美,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最让人称奇的是,这家汤包店每天只卖一百屉,卖完便关门。不管排队的人有多少,从不更改这条规则。以前是一屉包子十元,现在随着物价上涨,一屉包子二十元。但没有一个人喊贵的,都说是良心价。

    凌晨三点多,关晓雯要吃这家的汤包,这其实就是给叶嘉锡出了一道难题。

    汤包店每天早上四点多开始准备,六点钟左右才会营业,这凌晨三点,让他去哪里买?可叶嘉锡却说好。

    叶嘉锡在关晓雯好奇的目光里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开门走了,临走前叮嘱她:“你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可以吃了。”

    关晓雯听话的点了点头,等叶嘉锡走后,她果真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微微亮,她估摸着时间该有五点左右了。她这一觉又睡了两个小时。她刚坐起来,叶嘉锡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的,赫然是冒着热气的“温大叔汤包”。

    “你买回来了?”关晓雯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差十分钟五点,这个时间点,汤包店应该还没开门营业。

    叶嘉锡把汤包放到桌子上,开了屋里的灯,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趁热吃。”

    鲜香的包子刺激着关晓雯的味蕾,她咽了咽口水,当了孕妇就是馋。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送进嘴里,轻轻一咬,温热的汤汁溢满口腔,她满足的闭了闭眼睛,忍不住感叹:“太好吃了。”

    叶嘉锡唇角轻扯,微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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