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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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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使被她这副模样闹得又惊又想笑,帮她净过脸后,想了想, 还是喊来医使。

    王妃吩咐, 一定要让郡主闹明白什么叫洞房。

    赵暮染就又被女使拉了起来,那本被她丢在地上的册子再度回到手上,她看着女使, 磨蹭半天也没再翻开。

    好在外边禀医使来了,女使朝她抿唇一笑, 退出去。

    府里的医使早得过安王妃的吩咐, 见往日英气的郡主殿下抱着避火图脸红, 大胆的多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才走到她脚边, 跪坐着,动手将册子打开:“郡主,这些都是成亲必经历的, 就好像郡主上阵杀敌, 平时要练功一样,。”

    赵暮染听着就脑补了平时练枪的画面, 又低头飞快扫一眼册子里妖精打架的样子。她脸上的热度升温,呐呐道:“这和练枪不一样吧。”

    医使闻言险些笑出声, 强正着脸色道:“周公之礼, 能增进郡主与郡马感情。郡让也不要害怕, 一开始是会有些疼, 后面就好了。”

    被戳肯定是会疼,但……后面就好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要跟练功一样,天天被戳?!

    赵暮染手就抖了下,医使察觉,以为她这是怕,又说:“郡主与郡马不行周公之礼,是不会怀上孩子的,所以郡主明白了吗?”

    少女染闻言,清澈的杏眸大睁,诧异不已:“要这样才会有孩子?!”那他们先前……

    医使神色认真地点头,“所以郡主要好好看这册子,这后边还有画什么样有利于怀上身孕。”说着,又在指了指图下方备注的小字。

    赵暮染故作镇定木着脸拿眼去瞥,果然看到她翻的第一页就有注释。

    她尽量将目光都放在那行小字上,见是写述了男女阴阳之别,还有……男子舒解的用时——

    两至三刻钟为佳。

    两刻钟……赵暮染眨了眨眼,忍着初接触闺房之密的羞赧,默默回想山林间旖旎那晚。

    一刻钟?半盏茶?

    半盏茶!

    她得出个时间,眸底都是疑惑。

    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半盏茶离两刻钟,远着呢!

    她盯着两刻钟字样,不得而解,想了半天,看向医使。指着那字道:“这个……”

    医使看着就笑了,轻声说:“这个是正常男子的行房用时,若是身体好的,这个就不作数了。”比如他们威武的安王殿下,不折腾他们王妃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怕是不满足。

    赵暮染闻言‘哦’了一声,似是恍然。

    正常男子……君毅有伤在身,还有旧疾,所以这是属于不正常?!

    她脑海里闪过‘不正常’三字,震惊地站了起来。

    她的夫君在生孩子的事上不正常!!

    不明所以的医使被她吓一跳,疑惑地唤了声‘殿下’。赵暮染睁大着眼问:“要是连一刻钟都没有,要怎么办?”那她是要生不出孩子了?

    医使怔愣:“……”谁啊,一刻钟都没有。

    ***

    “——郡主把府里的医工都喊了去?”累了半天的安王妃得以喘口气,才端了茶就听到她女儿又闹大动静了。

    “回王妃,是的,而且郡主还跟管事要了很多滋补的药材,吩咐厨房以后日日都得炖着。”

    这孩子又在闹什么,给女婿补身子?安王妃也就纠结了一下,便不再猜女儿的心思,转而问:“吉服试过了吗,尺寸如何?”

    两人的吉服可是她召集了府城所有优秀绣娘,三日轮番上阵赶出来的。

    女使回道:“郡主的胸口处有些紧,已经让拿去再放宽些,郎君那边回话,说一切都合适。”

    安王妃就抿了嘴笑,她的女儿又长大了。

    吉服的事也落定,安王妃便转到书房去看夫君那边的名单。安王早已拟完,正听亲卫说女儿早间在街上的事,他见妻子前来,将人扶着坐下才让继续禀报。

    见惯了两人恩爱的侍卫,面无表情:“那马车里还有李郡守夫人的亲侄子许茂,刚从都城到庆州。据查是许老太爷得了陛下赏识,许家封了爵位,这趟来是报喜的。李郡守家的大娘子和这许家大郞又是自小定亲的,除了报喜,还要接郡守夫人回都城,说要是确定两个小辈成亲的时间。”

    “兵部尚书许蕴之?”安王沉吟着,“他都在兵部碌碌无为近五年了,怎么突然就得了赏识。难道就因为都是脑子被驴踢过,所以皇兄觉得这是同道中人?”

    安王大逆不道的毒舌,侍卫不敢接话,安王妃冷笑:“怪不得张狂的在街上纵马,这是要鸡犬升天了。”

    “既然这样,本王也要恭喜一下李郡守了,就给他个恩典,让他们一家也来喝个喜酒……”安王眼珠子一转,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记得让人通知他,不用带太厚的礼。”

    侍卫闻言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主子一把。后面一句,是要人带翻倍的礼来吧,摆明了是要狠狠宰人一笔。

    侍卫领命离开,安王妃温婉的面容上冷意未散:“王爷又何必请那膈应人的玩意来,他们不来王府,自然也会狗腿一样将知道的消息报上去的。”

    “许家人刚得了爵位就来庆州,不就是来给皇兄耀武扬威的,好告诉我,我地盘一样还是有着他的人。反正我们也要借人口传消息,正好让他们亲眼看着染染成亲,介时那狗屁圣旨来了,我们在时间上也更站得住脚。而且……”安王摸了摸下巴,“前阵儿不少百姓被‘匪贼’打劫了,我总得抠点银子去慰问一下。”

    安王妃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转头就让人去宣扬李郡守要给女儿送厚礼,帮夫君多抠点银子。

    安王府内外为明天忙忙碌碌,很快到了掌灯时分。

    赵暮染一袭红裳被侍女簇拥着到正院用饭。

    她难得没有束冠,只用银色缎带挽成马尾置于脑后。

    安王夫妻在厅堂中坐着,少女迎着霞光走来,五官特别地明媚耀目。安王妃看着,想到明日女儿就要成亲,感慨叹了声,眼角就泛了红。

    安王察觉妻子的情绪,去握了握她的指尖,两人在少女走上前的时候已隐了感伤,神色如常。

    赵暮染在给父母问安后看到摆饭的圆桌,也心生感触。

    他们王府守着皇家规矩,平常用餐都是分案而食,只有八月十五和年节会一家人围坐着。

    今天这是她最后以女儿家的身份陪父母用餐了。

    赵暮染心头发闷,看向安王夫妻的杏眸发涩。她上前去扶了两人入座,屏退侍女,为两人布菜。

    安王夫妻强忍女儿要出阁的那份失落感,拉着女儿一块儿用饭。

    厅堂烛火明亮,照亮满室温馨。

    用过饭,赵暮染本欲再与父母说说话,却被他们先行开口赶了回去。

    赵暮染就有些幽怨了,一步三回头,却不知在离开后,安王抱着安王妃呜咽:“染染再走慢一步,我肯定会提刀去砍了那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账。”

    安王妃眼眶红红,摸着他脸说:“你岳父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安王:“……”

    赵暮染离开正房后心头愈发沉甸甸,在快走到院子时突然又转了步子,一路往宋钊那边去了。

    此时的宋钊刚用过饭,手里捧着热茶,段和安静立在一侧,时不时抬头看他。只是青年面容被升起的缕缕水雾模糊,叫人窥探不清情绪。

    段和犹豫了半会,说道:“郎君,旨意再有两天也该到了。”

    宋钊握着怀子的手指收拢,指节发白。

    段和见他不言,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垂了头在想,安王夫妻知道真相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想将他们抽皮扒筋吧。

    段和想着就脊背阵阵发凉,宋钊此时缓缓喝了口茶,俊美的面庞一片沉色。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何况就算圣旨不来,这儿也有人会认出他来。他今儿可是遇见了许茂。

    如若他没猜错,安王应该也得到许茂到庆州的消息了,还有许尚书被封赐爵位之事。安王的性子,还肯定会让许家人来观礼。

    皇帝知道他和李郡守不合,李郡守和许家又是要亲上加亲的,皇帝这是特意来恶心安王,嘲笑安王这固若金汤的庆州也有他不能奈何的人。即便那人被架空,但就是能恶心他。

    安王会挑衅回去,再让许家人间中当个见证人,也是理情之中。

    所以,旨意来不来,他身份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

    宋钊眼睫垂落,将凤眼里翻涌的情绪掩盖了下去。

    此时突然响起一声轻响。

    窗柩被什么东西砸了下。

    段和闻声上前,还没走两步,那声音又响起。接着是紧密的好几声。

    一颗石子就滚到了宋钊脚边,碰到他皂色的靴子。

    段和探身出去,看到赵暮染趴在墙头,手里抛着石子。他惊出声:“……郡主殿下?”

    宋钊闻言将茶搁下,快速走到窗边,赵暮染这时却跳了下地。

    声音隔着墙传进来:“君毅,我们聊聊天好不好。”她娘亲说今晚要守规矩,两人不能见面。

    这样……不算见面吧。

    宋钊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艳色残影。他抬脚往外走,来到墙跟前,在她先前出现的位置占定,伸了手轻轻抵着墙道:“好。”

    赵暮染听到声音,身子倚靠着墙壁,抬头看夜空那轮孤月,心头若有所失:“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

    “嗯。”

    “可我突然有些不想嫁了怎么办?”

    宋钊眉心一跳。

    少女的声音又从那边传了过来,“可我又说好要对你负责的呢。”

    宋钊:“……”

    “我终于有些明白父王为什么讨厌你了,你确实瞒讨厌的。”

    宋钊:“……”

    “可我对你的喜欢又多于这份讨厌,好奇怪。”少女喃喃自语一般,语气矛盾又纠结,“你会对我好的吧。”

    被惊了几惊的宋钊稳了稳心神,他额头缓缓贴在墙壁前,仿佛这样能和她更贴近。他说:“你相信我吗?”

    “像在山林里那样相信你吗?”

    “嗯。”

    “信的。”

    青年眼中就盛满了温柔,心底的焦虑,那股隐隐涌动戾气都化作平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负天下人,都绝不负你。

    “好。”赵暮染杏眸弯了弯,月华在她眼中流淌,“你转过身,往前走三步,背对着墙。”

    宋钊疑惑,却没有迟疑的照做。他身后就响起了轻轻的动静,少女红袍飘扬翻过了墙,她落在他身后,不由分说踮脚朝他肩膀张嘴就狠狠咬了口。

    刺疼传来,青年没有动。赵暮染咬了一口后退开,身姿轻盈又回到了墙那一面,她轻轻笑着说:“好了,盖了印,你就我的人了。”

    宋钊闻言瞳孔瑟缩,十年前的那幕仿佛又在眼前,她在他意志面临崩溃的时候也咬了他一口。她说:——盖了印,你就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他闭了眼,唇边扬起笑,手摸上另一处肩头。衣裳掩盖下,那处有着一个历经时光都不曾褪色的印记……

    这一瞬,赵暮染真变得不确定了。

    难道她被昏君气出幻觉来了?她刚才就真的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她歪了歪头,想到那极不矜持的要求,觉得自己应该是摔晕了。

    哪里会有人听到求亲还这般淡定的。

    她扶额,慢腾腾要坐起来,宋钊见她有要让开的意思,就用手肘微微撑起身子。哪知下刻肩膀被人捏住,眼前一花,他又被按回在地上。

    宋钊:……

    重新将人压倒的赵暮染一脸郑重:“郎君以身相许如何。”刚才没说没关系,她现在问也一样,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背后撞得阵阵疼的宋钊皱了皱眉,赵暮染正盯着他的脸看,自然没错过他的细微表情,眉眼随之一凝——

    他这是不愿意?

    她突然有些泄气,翻身就坐到一边。忧愁地想,好不容易遇上个她看得顺眼的,可人家不愿意。她又不是父王,真能干出强抢的事来。

    “你……”宋钊终于得以自由坐起身,话才说一个字又顿住了,望着少女的面容似乎陷入了沉思。

    赵暮染闻声幽幽看过去。

    这郎君不但貌美气质佳,连声音都很好听,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清清浅浅,直沁人心。

    可他不愿意以身相许呢,赵暮染想着目光更幽怨了,却在接触到他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视线后,心里‘咯噔’一下。

    他莫不是……少女蹭地凑到青年跟前,在他明显受惊的眼神中抬手一把将发中金簪拔下。

    金簪抽离,发冠跌落。少女满头青丝倾泻,细如丝,顺滑如绸,披散满肩。

    微风吹过,有几缕发丝在扬动间轻轻拂过青年的脸颊,宋钊就闻到淡淡清香,而落入眼里的是少女明媚笑颜。她笑着,发丝乌黑,雪肤如玉,惊艳了天地。宋钊看着,心尖也似被发丝拂过一般,痒痒的,发酥发麻。

    赵暮染笑着,杏眸清亮,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她说:“郎君是以为我是个男儿?”

    出神的宋钊又一怔,少女轻快地道:“我是女儿身,郎君这下不用担心了,如此可相许了?”

    莫名又被逼亲的宋钊:……

    他一直知道她是女儿身啊。

    赵暮染见他又不语,心间焦急,一拍胸脯保证道:“真的,如假包换。”

    宋钊在她豪迈地动作中放眼望去,然后有些艰难地撇开视线。如假包换?那毫无波澜的一处,能换吗,那个地方看着像假的。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赵暮染觉得亮出身份,应该是打消了他的误会,可他怎么还是不点头?她声音又拔高一分,“难道觉得我没你好看,配不上你?!”连表情都变得凶狠起来。

    宋钊被她再三逼亲,又凶又急,知道她是没认出自己。

    他们一别有十年了吧。

    而他前来的原因……宋钊心情复杂,在她愤愤又有几许幽怨的注视中,莫名还生出负罪感,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他抬手压了压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突然觉得也无所谓,就轻声说:“小娘子舍命相救,我以身相许为报,不过份。”至于以后的事——

    那就等她认出来以后再说吧。

    青年话落,身上突然一重,欢喜的少女竟是直接扑过来抱住他。

    温香软玉,属于女子特有的柔软肢体拥着他,呼吸间就全是她的气息,宋钊身子一僵。耳边是她欢快地声音:“我叫赵暮染,定会好好待你的。”最后一句又是那么郑重。

    他僵硬的身体骤然又放松下来,她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宋钊双手缓缓抬起轻搭在她腰间,回道:“我字君毅。”

    君、毅。赵暮染将两个字默默念了几遍,丝毫没有奇怪他未报姓名,反而觉得开心。

    他告诉了她只有亲近之人才会用的称呼。

    少女的一双杏眸染满了笑意,突然意识到自己抱住人的动作不太好,忙松开手。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她又是大大咧咧习惯了,别让他觉得被唐突了。

    她松开手,十几年来难得一次有了女子的自觉,端正又跪坐好。

    暖暖的气息远离,宋钊怀里就变得空落落的,他低头去看变得拘谨的少女。赵暮染此时抬头,冷不丁就与他视线撞在一起。

    他凤眸狭长,眼角微挑,眸光中沉淀着一种内敛,平静地望着她。似是在打量,又像单纯的只是在看她,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明明满山绿意,她却在他眼中只看到自己的身影,那般清晰,那么专注。

    赵暮染一颗心就不规律地跳动着,与他对视的杏眸微微收缩,郎君那平静的目光似乎变得跟天上艳阳一样……热滚滚的,会烫人。她不自觉垂了眸,脸颊好像在烧。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宋钊见她乌发低垂,就在袖中取了一方帕子,站起身在少女疑惑中走至她身后,把她青丝拢在手心,用那方帕子替代束带。他将她头发松松拢在脑后,将帕子系结,“没有梳篦,且这般挽着吧。”

    赵暮染伸手去摸了摸,有惊喜亦欢喜,连她父王都未曾给她绑过发。

    “——郡主!”

    赵暮染正欲给宋钊谢过,远处沙尘滚滚,是安王府一众侍卫终于寻着她。

    被打扰的赵暮染眉头拧了拧,站起身想给宋钊解释这些人是谁,却见身后郎君身形晃了晃,然后整个人就压到她身上。

    赵暮染被压得踉跄倒退一步,心惊地伸手揽住他,“你……你怎么了?!”

    宋钊靠着她,低声道:“头晕,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应该是旧疾犯了。”

    旧疾?

    赵暮染惊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旧疾?”

    才上前的一众侍卫不明就已,正要问她有没相中人,就见到她搂着个朗君,皆是神色一顿。

    那么短的时间,郡主就抓到人成亲了?!

    这是……打晕了吗?

    众侍卫暗抽口气,默默同情宋钊一把。

    这人可得多倒霉才能被郡主抓住。

    赵暮染可没空搭理这些暗中腹诽她的侍卫,一把扣住宋钊的手,探他脉像。有些乱,好像并无大碍。

    可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心下一凛,抬头看到她的马就在不远处吃草,吹了个响哨唤到身边,不废力气就将人给抱到马背上。“前面是军营,有军医,你且忍忍!”说罢也翻身上马。

    宋钊在又一阵眩晕后,发现自己居然到了马背上,有些没闹明白状况。可他体内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研究情况。

    而这时,赵暮染眼前被几抹红色刺了一下。

    她低头,发现宋钊背后衣裳有破损,划了几道口子,血迹已渗透染红衣袍。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赵暮染震惊,伤成这样,他居然一句没提,还淡然自若地和她说了许久的话。难道不疼吗?!

    侍卫看着她如水流云的动作皆沉默,能将成年男子轻松扛起的娘子也只得他们郡主一家了。

    “郎君…郎君!!”

    赵暮染正欲甩鞭策马,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前来。

    侍卫们神色肃穆,警惕看着身上全是灰尘的狼狈中年男子。

    赵暮染倒是一眼认出来了,这不是先前那个自己先逃命的车夫吗,刚才不见他,怎么突然冒出来。

    “你莫要挡路,我带君毅看伤去。”她声音一沉,收敛的气势霎时外露,哪里还有先前直率不谙世事的样子。

    车夫被她所慑,虽惊却未从马前退缩,紧张道:“这位娘子,我家郎君身上有救急的药,你且先让他服下。”

    有药?

    赵暮染皱着眉,一副你不早说的怪责神色,伸手便在宋钊身上摸索着。宋钊朦胧间感觉有只手不停游走在他身上,柔软,温热,从他胸膛到肚腹间,隔着衣裳贴着他,一寸一寸的游移。他体内涌动的气血就骤然又激烈一分,冲得他险些真要昏厥过去。

    车夫看着赵暮染在他家郎君身上乱摸,额间冷汗淋淋,不忍直视郎君被轻薄的样子,更不敢想他家郎君清醒后问起该怎么回答。他实在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郎君,冒犯了。”然后伸手在宋钊右边袖子找出个小巧的白玉瓶。

    赵暮染看到那白玉瓶睁大了眼。居然在袖子里,重要物品不应该贴身收着的,她摸了半天白摸了,对这个车夫又更有意见了。

    他知道药在哪,怎么不说,又不是哑!

    侍卫们却都很无语,心想郡主真禽兽,人郎君都被她弄成这样了,还不忘揩油。

    车夫掂着脚将药喂到宋钊唇边,见他神智还未全失,将药咽了下去,这才算松口气。

    赵暮染也已心急得再也耐不住,扬鞭控着马儿直往军营去,车夫也被一个侍卫伸手捞到马上,一路追着疾驰而去。

    马儿载着人狂奔,守着营门的士兵远远便认出自家郡主那身红衣,高喊:“——速开门,姑奶奶来了!”

    她参与过攻城,知道投石机在攻城中的重要,如今听到威力能提升,如何会不喜?

    安王瞥了眼高兴得双眸冒光的人儿,哗啦就泼盆冷水,“东西不假,但他那个人,我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赵暮染眸光闪动,有些不满地看向他:“我知您行事谨慎,所以呢?”

    是又劝她再找别人施行援兵之计?

    知女莫若父,她眉头微微一动,安王便知她想的是什么。叹口气道:“为父只是怕你真中了那小子的陷阱,给你提个醒罢了。”说着看了眼闵槐。

    闵槐当即会意接上说:“郡主。郎君之能,我等看得分明,心中亦是佩服。可郡主您有没想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千人覆灭,手段如此狠厉。殿下也只是担心郎君若真身份有诈,会害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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