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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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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暮染就又被女使拉了起来, 那本被她丢在地上的册子再度回到手上, 她看着女使,磨蹭半天也没再翻开。

    好在外边禀医使来了, 女使朝她抿唇一笑,退出去。

    府里的医使早得过安王妃的吩咐,见往日英气的郡主殿下抱着避火图脸红,大胆的多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才走到她脚边, 跪坐着, 动手将册子打开:“郡主, 这些都是成亲必经历的,就好像郡主上阵杀敌,平时要练功一样, 。”

    赵暮染听着就脑补了平时练枪的画面,又低头飞快扫一眼册子里妖精打架的样子。她脸上的热度升温,呐呐道:“这和练枪不一样吧。”

    医使闻言险些笑出声, 强正着脸色道:“周公之礼, 能增进郡主与郡马感情。郡让也不要害怕, 一开始是会有些疼,后面就好了。”

    被戳肯定是会疼, 但……后面就好了, 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要跟练功一样, 天天被戳?!

    赵暮染手就抖了下, 医使察觉,以为她这是怕,又说:“郡主与郡马不行周公之礼,是不会怀上孩子的,所以郡主明白了吗?”

    少女染闻言,清澈的杏眸大睁,诧异不已:“要这样才会有孩子?!”那他们先前……

    医使神色认真地点头,“所以郡主要好好看这册子,这后边还有画什么样有利于怀上身孕。”说着,又在指了指图下方备注的小字。

    赵暮染故作镇定木着脸拿眼去瞥,果然看到她翻的第一页就有注释。

    她尽量将目光都放在那行小字上,见是写述了男女阴阳之别,还有……男子舒解的用时——

    两至三刻钟为佳。

    两刻钟……赵暮染眨了眨眼,忍着初接触闺房之密的羞赧,默默回想山林间旖旎那晚。

    一刻钟?半盏茶?

    半盏茶!

    她得出个时间,眸底都是疑惑。

    和书上说的不一样啊,半盏茶离两刻钟,远着呢!

    她盯着两刻钟字样,不得而解,想了半天,看向医使。指着那字道:“这个……”

    医使看着就笑了,轻声说:“这个是正常男子的行房用时,若是身体好的,这个就不作数了。”比如他们威武的安王殿下,不折腾他们王妃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怕是不满足。

    赵暮染闻言‘哦’了一声,似是恍然。

    正常男子……君毅有伤在身,还有旧疾,所以这是属于不正常?!

    她脑海里闪过‘不正常’三字,震惊地站了起来。

    她的夫君在生孩子的事上不正常!!

    不明所以的医使被她吓一跳,疑惑地唤了声‘殿下’。赵暮染睁大着眼问:“要是连一刻钟都没有,要怎么办?”那她是要生不出孩子了?

    医使怔愣:“……”谁啊,一刻钟都没有。

    ***

    “——郡主把府里的医工都喊了去?”累了半天的安王妃得以喘口气,才端了茶就听到她女儿又闹大动静了。

    “回王妃,是的,而且郡主还跟管事要了很多滋补的药材,吩咐厨房以后日日都得炖着。”

    这孩子又在闹什么,给女婿补身子?安王妃也就纠结了一下,便不再猜女儿的心思,转而问:“吉服试过了吗,尺寸如何?”

    两人的吉服可是她召集了府城所有优秀绣娘,三日轮番上阵赶出来的。

    女使回道:“郡主的胸口处有些紧,已经让拿去再放宽些,郎君那边回话,说一切都合适。”

    安王妃就抿了嘴笑,她的女儿又长大了。

    吉服的事也落定,安王妃便转到书房去看夫君那边的名单。安王早已拟完,正听亲卫说女儿早间在街上的事,他见妻子前来,将人扶着坐下才让继续禀报。

    见惯了两人恩爱的侍卫,面无表情:“那马车里还有李郡守夫人的亲侄子许茂,刚从都城到庆州。据查是许老太爷得了陛下赏识,许家封了爵位,这趟来是报喜的。李郡守家的大娘子和这许家大郞又是自小定亲的,除了报喜,还要接郡守夫人回都城,说要是确定两个小辈成亲的时间。”

    “兵部尚书许蕴之?”安王沉吟着,“他都在兵部碌碌无为近五年了,怎么突然就得了赏识。难道就因为都是脑子被驴踢过,所以皇兄觉得这是同道中人?”

    安王大逆不道的毒舌,侍卫不敢接话,安王妃冷笑:“怪不得张狂的在街上纵马,这是要鸡犬升天了。”

    “既然这样,本王也要恭喜一下李郡守了,就给他个恩典,让他们一家也来喝个喜酒……”安王眼珠子一转,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记得让人通知他,不用带太厚的礼。”

    侍卫闻言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主子一把。后面一句,是要人带翻倍的礼来吧,摆明了是要狠狠宰人一笔。

    侍卫领命离开,安王妃温婉的面容上冷意未散:“王爷又何必请那膈应人的玩意来,他们不来王府,自然也会狗腿一样将知道的消息报上去的。”

    “许家人刚得了爵位就来庆州,不就是来给皇兄耀武扬威的,好告诉我,我地盘一样还是有着他的人。反正我们也要借人口传消息,正好让他们亲眼看着染染成亲,介时那狗屁圣旨来了,我们在时间上也更站得住脚。而且……”安王摸了摸下巴,“前阵儿不少百姓被‘匪贼’打劫了,我总得抠点银子去慰问一下。”

    安王妃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转头就让人去宣扬李郡守要给女儿送厚礼,帮夫君多抠点银子。

    安王府内外为明天忙忙碌碌,很快到了掌灯时分。

    赵暮染一袭红裳被侍女簇拥着到正院用饭。

    她难得没有束冠,只用银色缎带挽成马尾置于脑后。

    安王夫妻在厅堂中坐着,少女迎着霞光走来,五官特别地明媚耀目。安王妃看着,想到明日女儿就要成亲,感慨叹了声,眼角就泛了红。

    安王察觉妻子的情绪,去握了握她的指尖,两人在少女走上前的时候已隐了感伤,神色如常。

    赵暮染在给父母问安后看到摆饭的圆桌,也心生感触。

    他们王府守着皇家规矩,平常用餐都是分案而食,只有八月十五和年节会一家人围坐着。

    今天这是她最后以女儿家的身份陪父母用餐了。

    赵暮染心头发闷,看向安王夫妻的杏眸发涩。她上前去扶了两人入座,屏退侍女,为两人布菜。

    安王夫妻强忍女儿要出阁的那份失落感,拉着女儿一块儿用饭。

    厅堂烛火明亮,照亮满室温馨。

    用过饭,赵暮染本欲再与父母说说话,却被他们先行开口赶了回去。

    赵暮染就有些幽怨了,一步三回头,却不知在离开后,安王抱着安王妃呜咽:“染染再走慢一步,我肯定会提刀去砍了那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账。”

    安王妃眼眶红红,摸着他脸说:“你岳父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安王:“……”

    赵暮染离开正房后心头愈发沉甸甸,在快走到院子时突然又转了步子,一路往宋钊那边去了。

    此时的宋钊刚用过饭,手里捧着热茶,段和安静立在一侧,时不时抬头看他。只是青年面容被升起的缕缕水雾模糊,叫人窥探不清情绪。

    段和犹豫了半会,说道:“郎君,旨意再有两天也该到了。”

    宋钊握着怀子的手指收拢,指节发白。

    段和见他不言,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垂了头在想,安王夫妻知道真相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想将他们抽皮扒筋吧。

    段和想着就脊背阵阵发凉,宋钊此时缓缓喝了口茶,俊美的面庞一片沉色。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何况就算圣旨不来,这儿也有人会认出他来。他今儿可是遇见了许茂。

    如若他没猜错,安王应该也得到许茂到庆州的消息了,还有许尚书被封赐爵位之事。安王的性子,还肯定会让许家人来观礼。

    皇帝知道他和李郡守不合,李郡守和许家又是要亲上加亲的,皇帝这是特意来恶心安王,嘲笑安王这固若金汤的庆州也有他不能奈何的人。即便那人被架空,但就是能恶心他。

    安王会挑衅回去,再让许家人间中当个见证人,也是理情之中。

    所以,旨意来不来,他身份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

    宋钊眼睫垂落,将凤眼里翻涌的情绪掩盖了下去。

    此时突然响起一声轻响。

    窗柩被什么东西砸了下。

    段和闻声上前,还没走两步,那声音又响起。接着是紧密的好几声。

    一颗石子就滚到了宋钊脚边,碰到他皂色的靴子。

    段和探身出去,看到赵暮染趴在墙头,手里抛着石子。他惊出声:“……郡主殿下?”

    宋钊闻言将茶搁下,快速走到窗边,赵暮染这时却跳了下地。

    声音隔着墙传进来:“君毅,我们聊聊天好不好。”她娘亲说今晚要守规矩,两人不能见面。

    这样……不算见面吧。

    宋钊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艳色残影。他抬脚往外走,来到墙跟前,在她先前出现的位置占定,伸了手轻轻抵着墙道:“好。”

    赵暮染听到声音,身子倚靠着墙壁,抬头看夜空那轮孤月,心头若有所失:“我们明天就要成亲了。”

    “嗯。”

    “可我突然有些不想嫁了怎么办?”

    宋钊眉心一跳。

    少女的声音又从那边传了过来,“可我又说好要对你负责的呢。”

    宋钊:“……”

    “我终于有些明白父王为什么讨厌你了,你确实瞒讨厌的。”

    宋钊:“……”

    “可我对你的喜欢又多于这份讨厌,好奇怪。”少女喃喃自语一般,语气矛盾又纠结,“你会对我好的吧。”

    被惊了几惊的宋钊稳了稳心神,他额头缓缓贴在墙壁前,仿佛这样能和她更贴近。他说:“你相信我吗?”

    “像在山林里那样相信你吗?”

    “嗯。”

    “信的。”

    青年眼中就盛满了温柔,心底的焦虑,那股隐隐涌动戾气都化作平静。“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负天下人,都绝不负你。

    “好。”赵暮染杏眸弯了弯,月华在她眼中流淌,“你转过身,往前走三步,背对着墙。”

    宋钊疑惑,却没有迟疑的照做。他身后就响起了轻轻的动静,少女红袍飘扬翻过了墙,她落在他身后,不由分说踮脚朝他肩膀张嘴就狠狠咬了口。

    刺疼传来,青年没有动。赵暮染咬了一口后退开,身姿轻盈又回到了墙那一面,她轻轻笑着说:“好了,盖了印,你就我的人了。”

    宋钊闻言瞳孔瑟缩,十年前的那幕仿佛又在眼前,她在他意志面临崩溃的时候也咬了他一口。她说:——盖了印,你就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他闭了眼,唇边扬起笑,手摸上另一处肩头。衣裳掩盖下,那处有着一个历经时光都不曾褪色的印记……

    此时有侍女来禀已摆好早膳,她‘哦’了一声,迈开脚就要往外去,哪知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趔趄了一下。

    侍女们就听见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响,皆纷纷侧头望去,她们的郡主殿下双手抱在胸前,那条新裁的长裙躺在地上。

    众人:“……”

    赵暮染也很无语地望天。

    裙子太长,踩到怪她吗?

    又是一番折腾,数年未穿女装的少女终于扭扭捏捏拧着腰走到桌案前。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心惊胆颤的,不时提醒着她注意脚步弧度,担忧地想。嫁衣比这一身还繁复,郡主殿下不会在成亲摔倒吧。

    安王妃已在外头招待几位副将夫人,领着众夫人到女儿院子时,就见她将衣袖撸在胳膊上,露着藕臂在用早饭。

    安王妃进屋的脚步就顿住,有点想捂脸,众夫人瞧见都抿了唇笑——

    郡主殿下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用个饭都得显出别人没有的霸气来。

    用过饭,赵暮染才知道这一天最难捱的时刻来了。

    她先被侍女簇拥去沐浴,花的时间比平常多一倍,接着又是被媪妪按着抹身子,等一切做完居然已经过了午时。

    她以为能歇口气,安王妃就招呼着先前来的夫人呼啦啦都挤进了屋子,要开为她梳妆。

    “娘亲,总得让我吃口饭吧。”赵暮染忍不住抗议,安王妃睨她一眼,“午饭就别用了,水也要少喝,等完礼了再用。”

    赵暮染很不淑女的翻了白眼,这哪里是成亲,简直是在用刑。

    她索性闭了眼,像个木偶一般任一群人围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坐得昏昏欲睡,终于听到自己可以站起身。她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活动要发僵的手脚,绣龙凤呈祥的吉服就一层一层被穿在身上。

    喜娘前来与安王妃不知说了句什么,安王妃眼角微红,从一边的侍女手中接过花钗宝钿。

    赵暮染看着娘亲手中的东西,整日来都很平静的心湖便起了涟漪,又见娘亲眼角泛红,昨夜心头发闷的感觉再度袭来。

    “染染坐下。”安王妃轻轻喊了声。

    赵暮染依言坐到妆台前,在铜境里看着妇人为她簪钗。

    钿钗髻中拢,少女出阁妆。

    铜镜中的人儿端庄艳丽,是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刻,她看着看着,突然涌起股悲意。杏眸起了水雾。

    “染染莫哭,要花妆的。”安王妃抬手轻轻在她肩头按了按。

    赵暮染也不明白这股突来的情绪,被安王妃一说,又强行忍了下去。

    边上的夫人们忙上来说喜庆话,转移母女俩的注意力。

    等到妆成,外边就已响起一阵脚步声,喜娘高喊新郎官儿来催妆了。

    赵暮染就看见夫人们和侍女都出了屋,院子里响起乱哄哄的笑闹声,她站起来也想去看看,却被安王妃拦了下来。

    她疑惑着,院外又响起一阵哄笑,夸郎君高才。然后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安王妃此时往女儿手里塞了把团扇。嘱咐道:“要遮掩严实了,拜堂后也别轻易拿开。”

    赵暮染握着泥金扇柄,想起昨儿侍女在耳边唠唠叨叨成亲流程,好像是有那么一项。

    她纱扇遮面,眼前视物朦胧,吉服繁复,每走一步如负重在操练似的。她一路往外去,走得跌跌撞撞。

    安王妃在她身后看得提心吊胆,生怕她脚下不稳,要失了仪。是有些后悔这些年一直纵着她穿男装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赵暮染看到眼前有抹红色身影时就迎了上前,哪知脚边是门槛,步子太小没迈过去,整个人就踉跄着扑了出去。

    宋钊被夫人侍女们簇拥着拾阶而上,见穿吉服的女君竟是失足,神色一变就冲了上前。

    香风扑面,温软入怀。他手还不偏不依握着了那个极软极软的部位。

    几乎要满出掌心的触感让郎君心头一跳,旋即却是凤眼闪过厉色,直接松了手——

    这人是谁?!

    身形像是染染,可染染并没有这般丰|满。

    难道安王竟是嘴上应着,却让人暗替了,只为抗旨演一场戏?

    宋钊惊疑不定,一息间已想了许多,心头像是有冷水倾盆浇下,寒意阵阵之余,戾与怒并翻涌着。

    失去平衡的赵暮染没想到郎君说松手就松手,往前冲的身形变作了往后仰。后方的安王妃惊呼,却见少女腰肢一扭,裙摆似红莲绽放在空中,妖冶艳丽。

    当那朵红莲如昙花一现后,赵暮染已是稳稳落在地上。

    她在紧急中提气运出巧劲,扭了个侧空翻。稳住身形,她第一反应是看眼前,发现丝扇依旧被自己攥着紧紧挡在眼前,松了口气:“还好没露出来。”

    少女清甜的声音响起。

    以为被人换了新娘子的宋钊一怔,好半会才找回自己声音:“染染?”

    赵暮染脆生生应了声,有些嗔怪:“你怎么突然就松手了。”若不是她身手好,非得在出嫁时摔个狗啃泥。

    安王妃吓得不轻,终于赶上来,忙给女儿理微乱的衣裙,扶正钗钿。

    台阶下的一众人已被赵暮染漂亮的身手惊呆。

    宋钊就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思有些没缓过来,赵暮染此时将手伸了过去,“我看不见路。”

    一众夫人回神,哄然大笑,宋钊在哄笑声中懊恼,忙去握住她伸来的手。

    少女就在身边,轻风将她身上的馨香不停往鼻端送,让人闻之心头一片滚烫。细软的小手在他掌心滑若丝稠,更是让他想起方才柔软的触感。

    他耳根发热,竟是觉得有些口干。在要迈出步子的时候,鼻尖一热,有什么滴落在了地上。

    有人惊呼:“郎君……”流鼻血了!

    出神的李郡守被猛得惊了一惊。

    他眼前烛火跳动,烧卷的灯芯就爆了一下。

    ——杨君毅?

    竟是同一个人吗。

    李郡守心神不宁,低头再去看案上的信,目光凝在那行‘寻踪及探安王女婿’的字样上。

    这是入夜后收到从渭州发来的密信。薛冲上回和他说杨家郎君到了庆州,可他查过并没有发现踪影,已给过他回信。哪知道今日他又来了一封,还让着查安王的女婿,他接到安王请贴的时候也没细看,不想薛冲要找的那个杨君毅就是安王女婿。

    那人不但是安王女婿,还是护国公家的大公子宋钊!

    李郡守回过神来,头疼不已。

    他是觉得那个安王女婿面熟,若不是女婿回府后告知,他怕还记不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钊明明已得赐婚,为何还要化名为杨君毅与文颐郡主成亲,见薛冲的时候也不表明身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打算先探安王底细?

    对了,听说他是被文颐郡主从军营带回来的。

    李郡守思绪百转千回,提了笔准备回信,告知薛冲庆州的这一切。可才熏了墨,他又顿住。

    女婿刚才吓得面无血色,说被认出来了,怕宋钊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或者,他应该先探清楚宋钊的原由,再回信较好。宋钊已认出女婿,他对薛冲隐瞒了身份也必有因,自己贸然就对薛冲揭了这事反倒不美。

    如今他女婿家已得皇帝看重,许家提携他回到都城去也是指日可待。以其直接告知薛冲,不如趁此机会给宋钊先卖个好,告诉他薛冲在打听他化杨姓后的行踪,正好也能一探他的用意。

    而他都这样卖好了,宋钊对他女婿应该就不生什么心思了。

    李郡守再三深思,将笔搁了,拢了拢袖袍站起身回屋歇下。

    此时的宋钊亦还没有入睡。

    他惯来浅眠,如今身边多了个人,总是有些影响。何况赵暮染也睡得极不踏实,似乎也不习惯突然身边增多一人。

    她总是睡着就滚到他怀里,猛然打个激灵坐起身,迷迷瞪瞪看他一眼,再去寻了墙贴着继续睡,然后又重复一遍先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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