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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爸，”吕舒馨给路晟打了第六通电话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那头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
“二爸，那个粉钻，我让人拿出来了，放在我的保险箱里。”
“二爸，你自首吧，好不好？”
路晟抽着烟，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舒馨，你有病。”
吕舒馨没说话。
“傻病。”
路晟说：“你以为你把粉钻拿走了，他们就不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傻。”
“我不傻。”她说：“二爸，你知道我亲生父母在哪对么？”
这个问题，吕舒馨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问他。
他每次都在含糊其辞。
可是现在，外头警笛声大作，已经有脚步声慢慢往别墅过来。
路晟突然想告诉她了。
“你亲生爸妈，是很厉害的人。”他说，“特别特别厉害，你听说过纪青林这个人么？”
吕舒馨皱了皱眉：“走私？”
八十年代的A市，纪青林算是一代枭雄。他利用海关漏洞，走私物品价值价值高达百亿，从中赚取暴利，再被批捕的时候，他金蝉脱壳逃到了国外，申请了人身保护。
这场走私被誉为本世纪最大走私案，因为他的冲击，无数工厂倒闭，员工下岗，跳楼的，爬信号塔的，生活没有了保障的人们，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
“你爸也是个普通的工人，不过他是密码锁厂的技术员，业务能力很好，就是他帮着警方破解了纪青林留下的保险箱，并且把纪青林的残部之间交流密码也破译了，警方才得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路晟抽了口烟，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但是后来，他们被报复了，很高明的报复。很多密码锁的用户公然向上面反映，他们的贵重物品被偷盗，没有任何强行开锁的痕迹，很明显是有人监守自盗。你妈妈是密码锁厂的销售员，记录着每一个客户的信息。”
说到这里，吕舒馨还是觉得有点玄幻。
没想到她的亲生爸妈，居然还跟这种几十年前的大案扯上了关系。
“他们被抓了对吗？”
“对，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可那些客户们有无数个旁证，每一条都不足以完全证明，或者真实性存疑，但是加在一起，力量也是巨大的。”
“他们被判了多久？”
“终身。”路程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听到了外头扩音器的喊话声，让他出去，束手就擒。
“他们......还活着吗？”
“可能吧，你知道的，我没学历，初中毕业就去密码锁厂当了学徒。他们被带走的时候，你才刚刚过百天，可能是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太黑暗了吧，他们把你交给了也是个孩子的我。”
外面开始倒数，给他五分钟的时间。
“舒馨，那个皮夹有两个，里面不知道被谁栽赃放进去了支票，你爸妈就这样被定了罪。其中一个皮夹被当做证物交上了法庭，另一个我偷偷带了出来，跟你一起放在纸箱子里，扔到了乡下一户人家的门外。你爸妈救过我一命，我得替他们昭雪。”
“可是我无数次上访，都被赶了出来。跳楼也试过，被拘留了三天，最后不了了之。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引起关注。”
“可是就像是滚雪球一样，一旦开始了，想停下来就难了。骑虎难下，我只能继续做下去，越做越大。”
吕舒馨拿着听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头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二爸......”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舒馨，我也想问你一件事，除了养育之恩以外，你有没有爱过我？”
路晟听到电话提示快要没电的声音。
他们互相静默了太久，五分钟已经悄然过去。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警察已经强行破门而入。
路晟叹了口气，“你喜欢上了一个警察。”
“......”
“那个抓了你爸妈的警察，的徒弟。”
“......”
“舒馨，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好好的看我一眼？”
“二爸......”
“来不及了。”
吕舒馨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的警笛声，还有秦三川的呵斥声。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沙哑，粗犷，“孙子，还认得老子吗？”
电话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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