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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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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空双目微闭端坐在扶手椅上,辇轿微微一顿,大约也能猜到已经入了宫。他睁了眼,一道朱红罗帐隔了视线,只能瞧见远处宫殿的大致轮廓。

    这一路上他挣扎了许久,万般无奈皆化成一声长叹。

    跟着的内侍在轿边放了杌凳,低声道:“九殿下,已经到了。”见车内的人没有动静,想再出声提醒,又怕自己造次。

    余光瞥见前头的华阳长公主已经下了辇轿,内侍只好硬着头皮打算再说一遍,却见里面的人影动了动,他心下舒了口气,替里头的净空轻掀了罗帐。

    净空正打算起身下轿,余光瞥见方才那个香囊滚落在如意云纹蜀锦椅垫上,香囊之上的一枝桃花被暗色的纹路一衬,更显娇艳欲滴。

    净空顿了顿,犹豫半晌才伸手拿过它捂在掌心之中,雨花锦带了一丝凉意,微微散了他掌心里的炙热。他不自觉地抚了抚,让那凉意更贴近自己一些,心里一片涩意掩不住直往上泛,脸上却无端地轻笑了一声。

    那内侍心下好奇,悄悄抬头看向车内,只见九皇子凤眼轻挑,眉稍却染了一丝无奈和悲凉。想到这里内侍连忙低了头,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九皇子今后恐怕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甚凄凉可言。

    见他准备下车,内侍连忙伸手要来扶。净空双手微拢在袖中,不经意地避开去,踩了杌登自行下了轿。

    内侍朝着净空笑得万分谄媚,方才在佛音寺已经见识了九皇子的怪脾气,现下这般表现他已见怪不怪了。

    净空下了辇轿,朝远处望去。

    申时时分,初秋的日头依旧不见弱,照在元辉殿的琉璃黄瓦飞檐屋脊之上,折射出炫目光芒,投向不远处的朱红宫墙之上。

    日光刺眼,净空只觉得双眼微微目炫,一股刺痛直钻心尖。他心里不禁自嘲,十七年前的金禄是不是抱着自己走过这里,走出皇城,去了乡野,去了净地。

    金禄那慈和的笑脸和老迈的身影又浮现在净空的脑海里,稍稍缓了他心里那股痛意。

    年幼的记忆里,除了了空花白的长须,还有金禄亦步亦趋的陪伴。他和自己一样光着头,一身灰色僧衣,所以净空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如此。

    三岁的时候,他被寺里香客的孩子嘲笑是个没人要的。净空看着那孩子朝自己做了个鬼脸,扑到一个妇人怀里喊了声“娘”。

    净空躲在后山偷偷地哭了一场,睡前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金禄。

    他只记得那天新月之夜,没了月光的僧房更显漆黑幽暗,他问完这话金禄许久都没有回答,他只当金禄早就睡了。哭累的小眼早已疲惫,耷拉着都快要闭上。

    过了许久,迷迷糊糊的净空才听见金禄才长长地叹了一声,声音微哽:“殿下的父母爱你至极,只是有难言之隐才送你来这佛门之地。”

    净空不明白金禄为什么叫他殿下,他只当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对爱他的父母。

    金禄第二次叫他殿下是他临死之前,自己陪在他床前,旁边还有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金禄抖着无力的手将他往那男子轻轻一推,气息微弱一字字慢慢道:“奴才无福,有负陛下所托,殿下性子恭谦和善,还望陛下早日接他回宫才是。”

    急急地咳了两声,见净空哭成一个小泪人,金禄伸出枯瘦斑驳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净空白嫩的小手,早已浑浊的双眼老泪纵横,“殿下的父母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殿下定会是这天下最有福气之人。”

    再后来,金禄死了,可他还是净空,即使他有天下最尊贵的父母。

    元辉殿前依稀可见站了许多人,远处有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对着前头的华阳长公主一跪:“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已经在殿前等着了。”

    华阳心知母后恐怕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转身看向净空。

    只见他目视远处的元辉殿,脸上无悲无喜。身上的黑色海青被风吹得微微拂动,手里执着佛珠,一身的淡然与这皇城格格不入。

    华阳心里微微一滞,脸上却挂着柔和的笑脸,“九弟,我们走吧。”

    净空收回了视线,朝华阳微微一颔首,随在她身边朝元辉殿缓缓而去。

    从出了佛音寺起,净空在心里过了无数遍清心咒,才将将把心头的浮躁和忐忑不安按压下去。一下轿,眼前的红墙绿瓦又把他压下的那股躁动不安重新勾了上来。

    净空右手的佛珠转得越发的快了,元辉殿不过几百尺之遥,净空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心尖上,他盼着早些到,他又盼着永远到不了。

    “母后,皇兄,我把九弟带回来了。”华阳方上了元辉殿前的石级,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之情,半转着身子朝落后她一步的净空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

    净空目视前方,依旧不急不缓地一步步踩在石阶之上。

    待到了殿前,他才将衣摆轻轻一撩,俯跪在地上:“贫僧净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宫……”

    “孩子,莫跪了,快些起来吧。”净空话音未落,左臂被人轻轻抬起,他心里一愣,顺着那手抬眼去看。

    只见一身华贵宫装的中年妇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凤眼里溢满泪水,满是慈爱地看着自己,崔嬷嬷在一旁虚扶着她,嘴上不住地劝慰着。

    净空想,这必是太后娘娘,是他的生身母亲了。

    太后早已望眼欲穿,方才见着两人车驾,若不是皇帝皇后两人苦劝,她便要亲身去迎他。见他愈来愈近,她就愈心酸。

    那日阿瑾回宫说了那般多,主仆二人许多年,她自然看得出来她只挑好的说。她想,自己的九儿在外恐怕受了不少苦。如今见他这般清苦模样,原比自己想的还要苦的许多。

    太后觉得自己的心仿若被生生地挖走了一块,心里不禁暗自悔恨,当年若是再同先皇搏一搏,她的九儿兴许就不用出宫了,母子两人就不必生离十七载。

    “贫僧谢太后娘娘恩典。”净空见太后神情激动,微颤着手要来抚自己的脸,他心里一滞,没有多想,只顺势站起了身,双手合十朝太后行了个佛礼,微微后退了半步,不经意地避开。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排斥,心里的悲苦愈重,眼泪便滚滚而下。

    皇帝见状连忙拿了帕子替她拭着泪,嘴上宽慰道:“母后这是喜极而泣了,九弟如今已经回来了,母后这般会吓着九弟的。”说话间又拿眼去看净空,盼着他莫过于执扭。

    在场的除了后宫几个主位,还有皇室宗亲。皇帝的余光瞥见旁边低声议论的宗亲们,方才他那般行径,恐怕早已被有心人看笑话去了。

    太后到底是在后宫风云了几十年的人物,只一会儿便控制住了情绪,轻揭了泪脸上复又挂满了笑,只是眼眶微微泛红。朝前一步同净空慈和地笑道:“你莫怕,娘只是太欣喜了。”

    见净空只点头称是,遂又低垂了眉目,脸上无甚表情。

    太后心里一苦,九儿他这是怨她罢。

    场面一时有些凝重,一旁冷眼瞧着的李贵妃顿时满眼含笑,款款上前替了崔嬷嬷的位置,朝着净空柔声道:“祁表弟心里想必也是十分念着姑母的,只是他从小便是安静的性子,那些话埋在心里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说完又轻轻抚了抚太后的背,“祁表弟初来乍到,想必是生疏了。如今祁表弟已经回了宫,姑母有的是时间同表弟好好说话。姑母莫要如此着急才是。”

    太后闻言心里才开怀了一些,是了,养了他三个月,显少见他哭闹,平日里皆是安安静静的。便是中了毒,也只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当初她都以为他要没了。

    想到这里,心里的悔恨和后怕又淹没了方才的稍稍喜悦,见净空仍是没有多余的反应,太后心里苦意更甚。

    场面比得先才更凝滞了些,华阳心里生气,狠狠地瞪了李贵妃一眼,就她话多,当九弟像母后那般好讨巧,什么从小,九弟生下后她都没见过!

    李贵妃接了华阳的怒意,心里却有些委屈,自己向来出师顺利,谁知今日却踢到了铁板,却又不敢当众甩脸色,这九皇子今后得小心捧着才是。

    “皇上,日头大,还是早些宣了旨,莫让母后和九弟晒着才是。”皇后见华阳和李贵妃眉眼互怼得差不多了,才朝皇帝微微福了福身,柔声提醒道。

    “皇后说的很是。”皇帝很是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示意一旁的金福宣旨。

    金福捧了明黄圣旨,见净空撩袍跪下后才高了声音宣道:

    “先皇大行已二载,咨尔天祁,大行皇帝之九子,朕之弟也,自幼聪敏敦睦,恪勤益愗,为国祈福十七载,世之大义也。盛典酬庸,新纶命爵,朕承先皇遗旨,封尔为安亲王,授以册宝,永袭勿替。钦哉。”

    金福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太监连忙将亲王宝册及授印捧到净空跟前。

    金福担心他像在佛音寺那一次犯了倔劲,让皇帝太后下不来台,眉目含笑提醒道:“九皇子大喜,赶快接旨吧。”

    净空抬头看向那明黄圣旨和白玉授印,西斜的日头打在上面微微泛着光泽,却让他觉得万般刺眼。他心知这场面容不得自己过多迟疑,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顿。

    最后才抬了双手,哽着声音低声道:“臣,”又轻滞了一下,动了动喉结,“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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