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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熙然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尔东峰：“叔叔，你是警察叔叔吗？”
尔东峰放下电话，说：“不是。”
古越一直都对尔东峰的职业工种很是好奇。借着这个由头就问：“诶你到底干什么工作的？又不是警察，怎么跟他们混得好熟的样子？”
尔东峰说：“这个事说来就长了，回头有空再解释吧。”
古越又问：“那陈子浩那个是怎么回事？”
尔东峰把桌上的餐盒乱七八糟的归到一起，“咳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不过还没有找到那个嫌疑人的照片，只能让你们家熙姐先确认一下，调查方向确定了可以少绕些弯子。毕竟这种绑架的案子前四十八小时候很关键，时间能省点就是点儿。”
尔东峰收拾桌子的手法已经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他的大手捏着那些餐盒一揉，汁水横流，一路滴着汤的被扔到一个巨大的垃圾袋里，餐盒扔完之后桌上比吃饭时看着还惨不忍睹。尔东峰抽了张纸擦了擦手，就做出了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古越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一桌子菜汤，才意识到她刚才是在菜汤自然风干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桌子上吃完了她的晚饭……她立刻把古熙然死死的箍在怀里，防止小家伙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再去接触那张布满了老油的桌子。
“那什么，我还是不太明白。拐走陈子浩的是个男人，你让熙姐认个这些女人是什么意思？”古越对刚才那个认人的过程还是充满了好奇感。
尔东峰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家，路上再解释。”
古越当然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垃圾场，特别是到了晚上，满屋的各种碎残骸开始慢慢的裹上一层莫名的阴森感。她抱起古熙然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实验室。
趁着古熙然在后座玩得兴起，尔东峰开始给古越解释：“之前我也说过了，你们熙姐年纪太小，作案人的样子就算非常精准的在她脑子里，她也没办法像成年人一样给我们描述出来。不过凭她对图像的记忆能力，如果把嫌疑人的图像输入进她的脑子里进行比对，这个工作就简单得多了。”
“但是你给她看的那些照片也不是嫌疑人的呀？”古越又把问题的核心问了一遍。
“今天时间太短，刑警队那边还没有找到嫌疑人的照片，但是嫌疑最大的就是陈子浩爸爸那个情人的哥哥。从生物遗传学上说，亲兄妹的兄妹的基因相似度最低也会在25%以上，反应到外貌上的细微特征相似程度也差不多，已经能比大多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似程度高很多。普通人的大脑没有办法进行这样的比对，原因就是我之前说的，记忆对信息的储存量不够大所以不够精确。但是如果是换成电脑，就可以完成这样的比对，把两张图片输入进去，通过对图像所有细节的高速的运算比对，甚至可以将相似程度数据化。目前的指纹、DNA图谱比对系统都是这个原理。”
“熙姐难道也能算出来？”古越的眼睛不自觉的越睁越大，她终于不再怀疑古熙然是吃了药返老还童的，她应该怀疑古熙然是从外星穿越过来的啊！
还好尔东峰摇了摇头：“当然一个六岁的孩子智力开发情况还到不了那个精准程度。”
古越刚有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的复杂情绪，尔东峰就接着解释：“人类的认知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如果是完全没有任何信息储备的领域，就不会有任何的意识共鸣，就像是只会说中文的人突然听到一个人说外语，无论人家说的东西再浅显易懂，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第二个阶段，就是有一定的信息储备，但是又不够形成精准的判断，就会形成大多数人所谓的直觉或者感觉。其实直觉都是依赖于大脑对相关信息有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和复杂的比对计算之后，形成的一种结果。但直觉不一定准确，因为储备的信息并不能支持脑子的计算结论。”
“第三个阶段，就是精确的判断，是脑子里对相关信息的储备量足够大之后，能支持一个准确的计算结果。就像是很多女人看别人身上的包，只要扫一眼就能立马判断出来是什么牌子多少钱。其实是她已经阅包无数，每个包的LOGO、形状、颜色、材质甚至是拉链细节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这个能力我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女人在这个领域信息记忆和计算能力都相当高。”
古越很想翻他一个白眼。虽然她本人并不属于尔东峰所说的那种狂人，但是男人怎么能理解包对于成年女人的意义呢？“喂，这事儿道不同就不要评价了好吧？”
尔东峰耸耸肩膀，也不在意古越的抗议，接着说：“你们熙姐对于图像信息的处理程度比一般人的第三个阶段都要更精确，但是她的表达能力还打不到。我给她选择了十六个类型相似但面部细节又高度不同的人脸样本，让她在脑子里完成和作案人面部特征的比对，而且引导她对大脑下达强制模糊匹配的命令，就是让她一定要选一个最像的。我特意没有把那个第三者的照片放在这十六个样本里，进一步增加了模糊匹配的难度。如果这样她还能做出判断，这十六个人都没有那个女人相似程度高，那么就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的假设，就是作案人的身份。”
合着她女儿就是一台半自动化的电脑了。这么说起来，古熙然以前那些“懒得和你们这些凡人解释”的欠揍样还是挺有道理的，电脑才懒得理会人脑那种弱成渣的计算能力，两位数乘法都得在草稿纸上画好半天的人跟你有什么好交流的？
古越把这番话琢磨了好一阵才消化下去。而且她边消化，边嚼出了另一个惊人的信息：“你电脑里有那种人脸比对系统？”
尔东峰说：“我又不是警察，哪儿有那种东西。”
古越再跟他确认：“那你说选了十六个细节高度不同的人脸样本，是怎么选的？”
尔东峰说：“我上网搜了下‘素颜美女’，然后挑了十六张没有Ps过的照片。”
古越目瞪口呆。经过刚才尔东峰那一番讲解，她已经知道古熙然要凭空从十六个人，哦不对，加上那个小三是十七个人的脸里挑出一张跟犯人面部特征相似程度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照片是多么的不容易，困难程度估计仅次于《暗算》里瞎子阿炳听一声婴儿的哭声就知道他爸是谁那种神技。而尔东峰却是要找出十六张面部所有细节相似程度可能要低于百分之十百分之五的人脸，这种反向计算的信息处理量，那简直不知道比找一个相似的大了多少倍。这种脑子……古越瞬间觉得面前坐的就是一台大型移动顶级计算机啊！
在领会到这一点之后，古越瞬间想献上自己的膝盖。同时她也终于能体会，齐琪嘴里老是挂着的那句“他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是个什么概念。起止是不一样，简直就不是一个物种啊！
短短的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她对尔东峰的认知已经从“建筑包工头”到“外表粗犷的知识分子”，再到现在的“神级计算机”。这种认知落差实在是太刺激了……
古越又反应了老半天，才决定暂时搁下智力差距这个事儿，接着问她凡人该关心的问题：“你让熙姐去做这种比对，就说明你们之前已经锁定嫌疑人是那小三的哥哥了，这是怎么查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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