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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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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宫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十六抬的呢子轿,门严严实实地关闭着,从正门的青砖大道上走,平稳得仿佛坐在屋子里一样。

    杨盼支颐乱想,脑子里怎么也没办法把一个十五岁的温和少年和后来那个亲手杀她的冷酷男人联系在一起,不同年龄的两张面孔不断地重合着,连那看似漠然实则多情的眸子都一样。

    “到了。”金萱儿在轿子外说。

    杨盼醒过来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下了轿子,眼前是她所居住的宫苑。她酷爱各种小动物,天上飞的信鸽、百灵,地上爬的花蛇、蜥蜴,草里跳的蟋蟀和蝈蝈,还有一大群的猫猫狗狗,都曾养在她的宫里。

    沈皇后气得都不愿意踏足进来——尤其是某一次不小心居然把套着遮光布罩的蛇笼子当熏笼坐了,并没有被咬也吓得要死之后——放话说“有蛇没她”,要是广陵公主不把蛇虫丢到宫外去,她就把广陵公主丢到广陵的封邑去。

    杨盼舍不得她的蛇和蜥蜴们,也舍不得她的蟋蟀和蝈蝈,哭哭啼啼求情未被批准,又求情到阿父那里。结果,她那个怕老婆的皇帝父亲,只敢偷偷劝道:“乖囡,你不把蛇虫扔掉,我也帮不了你啊。要不,补偿你几条聪明的小狗?”

    现在,明处自然看不见各种蛇虫了,但是猫儿狗儿满地跑,宫里无时无刻不欢腾成一片,猫毛狗毛漫天飞舞,沈皇后还是等闲不肯过来坐,甚至扬言要把这座宫苑起个“猫狗宫”的诨名。

    杨盼看了看题额:“恩福宫”,土得掉渣的名字,砖雕上都是佛家福报的故事,被猫儿的利爪抠得横一道竖一道的。

    她一进去,立刻被猫猫狗狗们围住了,冲她撒娇的、蹭蹭的、摇尾巴的、撅屁股的……各种卖萌讨好。杨盼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摸摸这只,摸摸那只,直到金萱儿说:“公主,洗手用晚膳吧。”

    “先喂我的猫和狗。”杨盼说。

    “晓得的!”金萱儿到了常待的地方,又恢复了那副又是姐姐又是老妈子的形态,撩着眼皮子说,“公主的猫儿狗儿都金贵,早就喂饱了。唯一没有喂饱的,也就剩公主您了。”

    膳桌早就摆好了,一桌子温火膳,做得漂亮而板滞,杨盼看着就没胃口,伏在膳桌边沿不停地叹气:“想吃阿母做的饭……”

    “小祖宗!”金萱儿劝道,“白天不是刚请皇后做了鱼脍汤饼么,还没过瘾?皇后是一国之母,哪能日日在厨下操持?何况这么晚了……”她欲言又止,一脸看不争气孩子的表情看着杨盼。

    杨盼不是十二岁的懵懂孩子了,大婚过一回,啥没经历过?想着“晚上”,当然明白那要做什么,脸不由微微发热,不自觉就想到了白天触到她手指的那个人。心波一漾一漾的,自己都恼恨自己起来:被他杀还不够么?还想他?真是犯贱!

    可越这样越控制不住,想一阵,恨一阵,又对自己恼火一阵,越发看着饭菜没有胃口。突然想起送给他的那只盒子,当时的一腔子恶作剧的勇气,到了这样孤单的晚上,突然就消失了。她看着金萱说:“欸,我藏着那罐獾子油还在吗?”

    “在啊。那能吃?”金萱儿问。

    “笨!”杨盼道,“拿给我,涂手心用。”

    “涂手心?”金萱儿愣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公主又给那些小蹄子们蒙了吧?真以为獾子油涂手心能搪痛?我的好主子,您还是直白告诉奴婢,又犯了什么坏事会惹怒皇后了?奴婢给您想辙,不敢说担保您不挨戒尺,至少少挨两下啊……”

    杨盼一脸悲愤:还不是为了远离那个人渣?!她就要狠狠地欺负他,折磨他,因为她知道他最畏惧什么!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讨厌那个人,也要让那个人讨厌她、畏惧她,这样,她将来也就再不会嫁给他,而终遭他一剑穿心!

    然而,杨盼看看自己粉嫩嫩的手心,还是有点害怕,咬咬牙说:“不用你管!要挨戒尺,我挺着!我挺得住!”

    金萱儿同情地看着她,半日道:“既然主子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过,估计手心是没办法救了,不过,要不要先找几条厚裤子穿着?——那倒是能搪痛。”

    杨盼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发怒前想起了,她不是才十二么?

    沈皇后不过一个中户人家的女儿出身,小时候也没有怎么读书识礼,教导儿女时,除了讲些人尽皆知的大道理,便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条——十二岁的杨盼挨揍,也不算是稀罕事。

    顿时欲哭无泪,羞愤欲绝。

    第二日早间起来,杨盼想了又想,还是在那条凤尾罗裙下面,加了三条厚厚实实的夹裤;一不做二不休,洗完脸吃完早饭之后,把獾子油也厚厚地涂了一手心。

    “有用最好,没用拉倒。”她暗暗想着,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大约是皇后处理好宫内杂务之后的时间里,皇后宫里果然来人传唤杨盼前去。杨盼跟着往显阳殿走,假装闲闲地问:“中使,可知道我阿母找我是什么事?”

    带路那小黄门偏头想了想:“好像是为西苑的客人。”

    杨盼心一跳,步履越发沉重,进了显阳殿,平时大大咧咧的她不由地身子一矮,恭恭敬敬给沈皇后请了个安。

    沈皇后似笑不笑地:“咦,这么乖巧?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盼心道:“要打就打,爽利点!说反话折腾我做什么?”

    果然,沈皇后又说:“昨儿个在西苑,瞧你不是挺开心的?”

    在杨盼听来,这话说得古怪,大约下一句就该翻脸斥责自己太不像话,然后戒尺还是掸子,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戒尺疼得重些,掸子更丢人点。但想起自己今天穿了三条厚厚的夹裤,杨盼顿时觉得在亲娘面前丢人算不了什么,于是头一扬说:“这么点小事儿,也值得阿母把我叫过来大动干戈么?”

    举止幼稚时,阿母通常会气得一把把她拽过来,上掸子就抽,还怒骂着:“你不是长不大吗?就拿揍小孩的法子教训你!”

    倒是背书不熟,或者待人接物没样子,她会被正儿八经地教训一顿,然后伸手挨戒尺,不许躲不许藏,意思是“行圣教之道”。

    但结果是,沈皇后皱着眉头问:“嗯?阿盼,你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原来并没有闹给皇后知道!

    杨盼呼吸一紧,本能地摇摇头:“当然没有。”

    可惜自己已经把坑挖好了。沈皇后面色冷峻,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先去把戒尺取来,要是再敢撒谎,也就不用客气了。”

    上一世白白多活了八年么?一点智慧和眼力见儿都没涨?!

    杨盼盯着嬷嬷手里的紫檀戒尺,手心已经开始绷得紧紧的了,胳膊一阵儿阵儿地抽搐,口不由心地说:“昨儿给西凉来的人送礼物,开了个玩笑。”

    “对谁?”沈皇后问,过了片刻又自己答,“想是耶若?”

    她目光柔和了点,剜了杨盼一眼说:“她就是长得漂亮点,西凉那里虽然有奉美人的阴微意思,到底你阿父又不是夫差,耶若又什么都没做,你恶作剧什么?白叫人看笑话。”

    然后对身边宦官说:“去西苑叫李家娘子过来,我得好好抚慰抚慰她,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别给唬坏了。”

    杨盼急急道:“不是……不是李耶若。”

    “那是谁?”

    杨盼嚅嗫半天:“是……是那个什么西凉右相的儿子——罗逾。”

    沈皇后奇怪地盯着女儿,半日道:“他哪里招你惹你了?”

    杨盼又不能说未来这个罗逾要杀她——说了也没人信——只能期期艾艾的:“看他不顺眼……对了,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克我!”

    “克你个大头鬼!”沈皇后斥道,“在神佛脸上涂鸦、在寺庙里头胡说的时候,没见你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做个梦,还能梦见这个?!该不是……”她把半截子话咽了下去,又剜了女儿一眼,才吩咐道:“到西苑,唤那个罗逾过来。”

    等人去了,沈皇后叫侍女去武库司挑一把上等的雕弓,大约打算为女儿赔不是,又凶巴巴对杨盼说:“等人来了,给我老老实实赔罪认错。不然……”她巴掌一扬,瞥了瞥嬷嬷手中的戒尺,又瞥了瞥胆瓶里的鸡毛掸子,瞥得杨盼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通报罗逾求见。宫女把珠帘落下,绡纱屏风张开,引着罗逾在屏风外头施礼。

    沈皇后从里面打量亮堂堂的外面,把他身形看得清楚,和声道:“昨儿广陵公主瞎闹,给你送什么了?”

    罗逾稽首道:“多谢公主厚赐,送的是喜字玉佩,玉质极好,雕工极精,下臣在西凉从未见过这样珍贵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怎么感念皇帝陛下、皇后殿下和广陵公主殿下的厚恩!”

    沈皇后瞅瞅站在自己身边的杨盼,她眼睛圆溜溜睁大了,随后上下睫毛又不停眨动。

    沈皇后说:“玉佩?”

    罗逾面不改色心不跳:“应该是上工的黄玉髓,游丝毛雕之纹。”

    沈皇后点点头说:“既然是‘喜’字佩,不妨成双地赐下。我这里还有一具雕弓,大约并没有你们西凉的东西好,只让你玩玩罢。”对身边宫女一使眼色,那宫女绕过屏风,撩开珠帘,把雕弓送了出去。

    沈皇后一直不错眼地盯着,特别是珠帘撩开的瞬间,看得格外仔细。

    杨盼心里不忿,自己都能听见自己把牙齿咬得“吱嘎”响。

    罗逾谢了恩,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沈皇后转脸看着杨盼,似笑不笑地说:“你也退下吧。”

    “不打我了?”

    “哦,皮痒痒了么?”

    “不痒!不痒!”杨盼忙不迭地说,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如逢大赦一样退了出去。

    她心里的疑问盘旋着,不断地用“别犯傻”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嘴快,要把情况捋清楚:他不告状,不难理解;但是这样子近乎刻意地讨好,总归感觉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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