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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谢立丹笑弯了眼。
很快的，马车开始减速，等到彻底停下来，谢立丹先下去。他打开车门，希灵是第二个，谢立丹就站在门边，他的右手伸出来，让希灵扶着他，从上往下看，他的眼里好像有清波动荡。
希灵犹豫一下，没有拒绝。踩在脚踏上下了马车，谢立丹扶着希灵的左手，凑近的时候语气亲热熟稔：“殿下，请您尽情享受宴会吧！与查特伯爵打交道让我来做。与您相比，我更了解这位伯爵，也更适合做这件事。”他眨眨眼，微笑道。
的确，他与伊戈尔·查特以什么身份交流呢？吉卡公国的书记官，即使希灵能够伪造工作证，伊戈尔·查特应该很容易就清楚他是假的。查特与公国的首主教有联系。至于教廷的殿下，这是不能道破的身份。
想要让查特听从他的意见，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是不可行的。
希灵平静点头，跟着谢立丹走进宴会会场。
很典型、很奢华的厅室，上流社会举办宴会的大厅大同小异，或许因为这里还在苏尼亚教区，到了更南边，会不同的吧。
穿着燕尾服白内衬的男侍者引着他们来到主办赫德森子爵夫人的面前，希灵发现这个宴会有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他猜到这是个什么宴会了。
“您还是这么美丽，今年似乎与去年无异。夫人。”谢立丹微笑着亲了亲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夫人戴着白色镂空织花手套的左手，亲昵恭维道。
纵然精心保养，赫德森夫人的眼角也有了深密的皱纹，她和蔼笑道：“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但是听了八年，也很厌烦了。或许今年你愿意找一位小姐组建一个家庭了？克里诺先生，我得说，你是我见过最难取悦的年轻人了。”
“这可不是您的错，夫人，”谢立丹风趣地说，“小姐们个个都很好，但是却不是我心心念念寻找的那一个。夫人，假若要我等不到我的茱丽叶，就这样找个小姐结婚！您也会为我伤心流泪的吧？”
赫德森夫人假意拍了拍他的手以做责备，面上却笑起来，“行啦，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了！希望今年您能找到属于您的那位茱丽叶。”
“这可不行，我可是很想聆听您的教诲呢！您怎么可以不愿意见我呢？”一句话让赫德森夫人心怀大悦，最后一点埋怨也消失不见了。
“你带来了两个年轻人，也是打算进入社交季的么？”赫德森夫人注意到谢立丹身后的希灵两人，她眼光毒辣，一眼看出希灵年纪不大，梅布尔却是恰恰好，人才出众，她满意地点点头。
谢立丹指着希灵：“这是我的小侄子！可还没到进入社交季的年龄呢！我带他来玩的。这位，”他又指梅布尔，笑眯了眼，“这才是今天的重点，这是来自首都的世叔家的孩子，过来玩耍，有什么优秀的女孩儿，您可不要藏着掖着，他就等着一位出色的姑娘结婚呢！”
被这样编排，梅布尔也面色不改，温雅微笑。
赫德森夫人仔细打量一番，轻微摇头，她能看出，这大约是位神职人员，容貌气度都是万里挑一，而且是谢立丹·克里诺的世交后辈，家庭能力也无可挑剔。这样的年轻人，假如不是她的孙女儿已经结婚，非要抢回来做个孙女婿不可。
可惜了，赫德森太太心里叹息，面上却十分愉悦：“我们哈赛城的女孩儿，个个都出色得很，有三位还未出嫁，我让她们过来见一面，接下来就让年轻人们自己谈吧。”
她的身后就是女眷聚集区，在谢立丹打招呼的时候，坐在帷幔后面的女孩们就在窃窃私语，好奇地打量闻名已久的俊美豪商，还有他带来的两位客人。十几双眼睛看着，梅布尔被推出来当作重头戏，难得的能视若无睹。
很快三位女孩儿就来到赫德森夫人身前，娇声唤道：“夫人。”
这三位具是美丽青春的十八九岁佳人。一位温柔矜持，站在赫德森夫人身旁，静听对话；一位爱娇非常，趴在夫人的膝头说些有趣的事情；一位大胆地看面前的三位男士，好似在看梅布尔，但她时不时觑谢立丹，其中真意明显。
第三位又看过去的时候，谢立丹冲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女孩儿的脸颊立刻红了，羞涩地低下头。
“夫人真是舍得呢，三位小姐都是城里最为美誉的花朵，”撩拨完女孩儿后，谢立丹笑说，“假如能娶任何一个回去，都会让人艳羡不已呢！”
“你愿意，也可以娶回家，”赫德森夫人毫不留情，“葛瑞思从小就喜欢你，三年前第一次进入社交季就表白过，只要你点头，马上你也会被人艳羡的！”
“夫人，”谢立丹盈盈一笑，美丽的容颜让每个女孩儿都怦怦心跳，屏息凝视那张面孔，“葛瑞思当然很好，可是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啊！”
这话瞬间让女孩儿心碎了一地，嫣红的脸颊褪色，苍白落魄地像被雨水打落花枝的花朵，在雨水中失去了颜色。
“等葛瑞思结婚，我会给小妹妹准备一份让所有女孩儿都妒忌的礼物，”谢立丹轻轻笑着，“我的妹妹，得要风光大嫁才行。”
他转头看向葛瑞思，这个女孩已经把头低下，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谢立丹笑意不减，唇角微弯：“葛瑞思，快些挑个如意郎君吧，我等着送出这份礼物呢。”
这话似一把雪亮的刀，残酷地捅进满怀绮思的少女热滚滚的心中，带出了一蓬蓬的鲜血。女孩儿突然抬头，看到一如之前的微笑，唇无血色。她转身回了女眷中。
这难说礼貌，但是也没人会责怪她，反而怜惜之情大起。
赫德森夫人怒视谢立丹。
“夫人，既然不爱，就不要给与希望，不是么？”谢立丹俯身行礼，声音轻微，然后用正常的音量说，“那么，就请您为梅布尔·布朗尼尔先生介绍这两位美丽的小姐吧，夫人，我就要去享受舞会了！”
好像人的情绪就是谢立丹手里的玩偶，随他手指的挑动上升下落，赫德森太太听到那句解释，怒气如冰雪消融，立刻消散无踪。
只是她难得不冷不热，点头让他自去。
梅布尔只能留下相看姑娘，这是谢立丹的恶作剧，梅布尔不恼不怒，心平气和，还微笑着示意殿下待会儿就来找他。
希灵围观了全过程，和谢立丹离开。他并不生气，但也摇头：“玩弄小姐的感情？谢立丹，这样做不怎么光彩啊。”
走在前面的半精灵轻巧转身，手指竖在唇上，“嘘——”
希灵随他停下。他们站在柱子的阴影里。
“这算什么玩弄感情呢？”谢立丹眨动眼睛，他微笑道，“我对那位看向我的小姐微笑，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么？”
“她对我心生爱慕，也只是对自己的感情不能控制罢了，但是我就要接受这份感情么？我曾经可是很郑重地拒绝了她呢。假如要您身边的神官面对这位小姐，这才是不礼貌的吧？她在神官面前对我眉目传情。”
“这可不好。”谢立丹微微歪头，一缕未束住的发丝调皮地晃动，交映谢立丹的笑容。
“何况，”他靠近希灵，好像说悄悄话，“您看，那位夫人，她也知道，我不会接受葛瑞思的，却还是拿葛瑞思来挤兑我。这又称得上多么光彩么？只是她自认为是长辈，口无遮拦罢了。”
“这些人可不能娇惯，会惯得他们不知进退的，”谢立丹漆黑温润的眼眸与希灵的绿眼睛对视，慢慢真心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殿下，您可不能指责我，这就是我的处事方法啊。”
希灵轻微弯唇，径自往前走。
“性格有够恶劣，希望你能找到不被气坏的茱丽叶。”他悠悠说。
谢立丹回转身子跟上，笑出声：“茱丽叶？您真以为我能找到么？”
希灵挑眉：“就凭你这张脸，能找到的。”
“我可不希望我的茱丽叶爱上的是我的脸，”难得谢立丹居然有这样的一面，他认真说，“我不只有漂亮的脸，还有金子一样的心呐！”
前一句尚算可以，后面的让希灵啼笑皆非。
“那可不妙，”他说，“看上你的人，先看上的一定是你的这张脸了。”
“所以，”谢立丹做作地忧伤咏叹，“我是找不到我的茱丽叶啦！”
希灵顿住脚步，身后的谢立丹随他的视线看过去，眯起了眼。
“查特来了。”希灵陈述道。
在门口，伊戈尔·查特穿着一套深紫色点缀金饰的长款礼服，与他淡紫色的发色相得益彰，正在脱掉帽子手套递给侍从。
他一出现，就是众人瞩目的中心，看见人们在盯着他瞧，查特漫不经心一笑，说不出的美丽潇洒。
这人的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
看着在最明亮灯光下的伯爵，谢立丹突然一笑。他问希灵：“您该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宴会？”
“相亲晚宴。”希灵挪回视线。
“是了，在今晚，来这儿的单身男女中，可很有一部分目标是这位伯爵。”谢立丹戏谑说。
“您是说，”希灵镇定地问，“男人也有么？”
“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愉悦，“虽然不能结婚，但是这样高贵美丽的伯爵，总让人心生爱意的。”
不同的性向，希灵很坦然接受了，他只是感叹：“太受欢迎也很苦恼。”
查特一路走向赫德森夫人，路上众多爱慕的眼神，果然是有男有女，他好像根本没看到，神态自如。
可能也是不在意。
“据我说知，”希灵耳边的声音小声八卦，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伯爵大人来此可不是来相亲的。只是沃尔索普子爵带了两位千金过来，都是大好的年纪，等着结婚。伯爵似乎有求于子爵呢。”
“哦？”这暗示明显，希灵扑哧笑出来，“难不成还要联姻？”
“恐怕伯爵手段高超，子爵很难达成心愿。”谢立丹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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