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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将行

作者:哲学的行者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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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者喵:今天本来想利用空闲更新一章,恰好播放了花粥的盗将行,顿时惊为天人,循环播放数遍,忍不住写了一篇架空历史小说的开头。没完成预定的目标,只能先拿这个来充数,

    PS:建议配合音乐品尝

    序章

    红雨绰约,翠染章台,江南三月风景胜,最是春堤艳阳天。

    这是临川才子易允明在游玩明月湖时留的名句,说的是江都郡治下临川城的春日美景。

    江都郡借陵水之便,财汇天下,豪商十万,可谓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乃是大乾江南道第一重镇,一国财赋之地。

    临川作为郡治所,不仅繁华殊胜,更兼风光绝美,素有人间天堂之誉。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花娇风柔,城中女眷最喜在午后结伴到城西,在临川最负盛名的明月湖畔踏青。

    临水处不时有几声娇笑传来,正是四五个少女在湖畔柳堤斗草嬉戏。

    忽有铁器碰撞之声传来,原是一队坊内巡铺的厢丁出来巡街。

    大乾开国不到三十余载,勇武之风尚存,纵是民勇也操练精熟。这队厢丁虽然老幼不一,但个个姿态昂扬,手提朴刀、阔步而行,威武姿态的引得少女们注视。

    走在最后的那名厢丁是个莫约十六、七岁少年,正是少年慕艾时,虽竭力装出一副严肃威武的模样,但眼神却禁不住向河畔瞄去,一时走神差点撞到从巷子里走出的一位老人。

    少年急忙避让,脚步一乱不小心被手中朴刀刀柄绊了一下,多亏老人伸手扶了一把方才没有出丑。

    在少女们的嬉笑声中,少年满脸通红的站稳了身子,定睛一看,这老人是城中云台阁里常驻的说书先生。

    云台阁是临川城三怪之一,虽不是最豪奢的去处,但却是达官贵人去的最多的地方。

    一来是这云台阁背景深厚,据说阁中连婢女都是请京都教坊司专门教养过的,二来云台阁总能搞出些新鲜玩意,连见多识广的临川豪商都不时为之惊叹。

    少年忙不迭向老人道谢,心中却暗暗惊讶老人手劲之大。

    刚才他被绊的差点直接扑倒在地,老人一只手提着个葫芦,一只手只托着他的手臂轻轻一抬,瞬间将他拎起放下。

    这出手的速度和气力,比起巡铺里据说参加过武试的虞候有过之无不及,实在不像是个七旬老叟。

    这说书的老人也是临川城三怪之一,无妻无家,无儿无女,也无别的营生。

    十年如一日,每日里只在云台阁说书一场,一场说一个时辰,一个月一个轮回,翻来覆去只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一个大盗与一个大家闺秀浪迹天涯的故事。

    老人一天说完一场后,便会打一葫芦云台阁最负盛名的桃花酿,逛到明月湖畔闲坐饮酒,饮罢就在湖畔沉睡一宿。

    按常理说,一个说书先生十年都不换故事早就被老板扫地出门了,但偏偏十多年过来了,云台阁的老板都换了两茬,可这位老先生始终还在反反复复说着他的故事。

    这还不算奇怪。

    按惯例每位江陵太守到任或是卸任时都要到云台阁设宴,偏偏每回宴饮之前,太守都将一众贵人晾在一旁,先去独自听一个时辰的书方才开筵。

    时人不明所以,传言这老人也许是隐居市井的大术士,太守是想借着听书请老人给相相面,算算前程。

    不提少年心中思量,那老人顺手扶起少年,也不说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依旧夹着葫芦慢慢悠悠的走到湖畔柳堤旁,找了个清静处斜靠着树干坐下。

    看着远处浮现在波光间的白帆,听着隐约传来的渔歌,轻轻摩挲着休中的碧玉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葫芦里的老酒。

    徐来的清风吹起凌乱的白发,老人想起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艳阳天,上天叫他遇见了她,自此天下少了个傲笑江湖、睥睨四野的大盗,多了个血屠十万里,一怒为红颜,单骑逐胡虏,一箭灭一国的大乾烈王......

    第一章人间无数

    《乾史·烈王本纪》:烈王者,临川人也,字羽。少任侠,藏舍亡命,睥睨郡中,其出入,步则车骑,水连轻舟,常以缯锦维舟,时人谓之锦帆贼。

    永嘉十二年,炀帝失德,内宦专权,南方连年水患,民不聊生,地方无力救助,饿殍反乱,波及西南十郡。

    翌年,又逢北狄白灾,蛮骑举族寇边,大败边军十万,而后破关直入,沿途屠戮良家,以充军粮,谓之“两脚羊”,北方两道枯骨遍野,化作鬼域。

    战败的边军大将拓跋翼健因恐被内廷问罪,遂以“清君侧”之名,挥师入京,突袭宫闱。炀帝在内宦和禁军的拥簇中,连夜仓皇出逃,在叛军追击下,一路退到江南道。

    北地许多门阀士族为避匪蛮,也追随炀帝御驾南迁,时称永嘉南渡。

    那拓跋翼健图谋未成,走了炀帝,仓皇下纳了甘州名士李凉之计,矫诏传檄天下,称炀帝被内宦挟持,号令地方团练乡勇,起兵勤王。

    地方藩镇闻讯,纷纷招兵买马,趁势割据,相互攻伐。一时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开国不过百载的大幽帝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永嘉十四年春,临川城。

    春日里的临川一如往常,西门外挤满了等着进城的百姓,城门内外也有许多摊贩,亦有往来行商临时搭建小铺,现场兜售南北货物,赶集的人群、踏青归来的女眷,熙熙攘攘,喧嚣鼎沸,一派乱世之中少有的太平景象。

    原本临川城不过是个不足万户的小城,却因为风景秀丽,引得炀帝修治行宫于此,驻有禁军一部。

    因为临川地方安定,兼有交通便利,颇有豪商来此定居,起屋建厝,出资扩建城池,硬生生将小小的临川城扩大了数十倍,单算户籍几乎比得上江都这样的大城。

    只不过随着南北局势糜烂,近日多有难民涌入江都,人口一多,又无营生,盗匪之患渐起。

    又有江湖术士传言,说临川靠山面水本是灵秀之地,只因无有龙脉,顾而只出名士,无人能高居庙堂。但如今天子南巡,临川沾染了龙气,将有蛟龙出世。

    于是宁静富庶的临川城也开始变得没有往日那般平静。

    如雨点般响起的马蹄声合着此起彼伏的喝骂、惊叫忽然在城内官道上响起。

    “给我拦住他!”

    “快关城门!”

    “休走了锦帆贼...”

    声音传来,众多百姓探首张望,就见官道之上一匹身材精瘦,四肢粗壮的黄马飞驰而来,马头下挂着的银铃随着马蹄声叮铃作响,颇为悦耳。

    马背上骑着一个男子,穿着一条犊鼻,腰间配着一把横刀,上身披着一件玄色锦袍,敞着怀露出精壮的肌肉,长发未曾束起,在身后恣意飘荡。

    这男子相貌粗旷、五官深邃,并不像寻常江南后生那般精致俊俏,可他嘴角微微向上,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说不出的令人喜欢。虽然是策马飞驰他也依然神情懒散,有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但双目开合间又散发出摄人的阳刚魅力。

    男子背后有十余骑追赶,个个身穿明光铠,头戴飞豹盔,手中提着虎头骑枪,胯下马匹也是雄俊非常。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天子亲卫,普天下最精锐的军队骁果骑的装束。

    哦,原来是锦帆贼又去今上的行宫行盗了,看热闹的百姓急忙向道两旁让开。

    他们倒不是躲避那男子——锦帆贼在庶民中一向口碑不错,喜欢劫富济贫,又不似寻常盗匪,对妇孺从来秋毫无犯——但冲撞禁军可是死罪。

    男子虽然被天子亲军追赶,但并不慌张,马匹路过一个售卖早点的小摊时,他身子一歪,顺手从摊上取了一张刚出炉的羊肉胡饼。

    小摊的老板娘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健妇,正拿着碗要给摊前的客人舀一勺自酿的醪糟,见有人偷了自己的东西,生性泼辣的她下意识的破口就骂:

    “你个天杀才,连老娘的胡饼都偷,你...啊...”

    老板娘才骂一句,就见那男子将胡饼叼在嘴里,掏出一把弹弓,在马上回身打出一弹。

    这一弹正中老板娘鼓胀的前胸,好在那男子无意伤人,力道不大,弹丸从胸前弹起滑落到老板娘拿着的碗里。

    老板娘吃疼,不由得住了嘴,心中却越发恼怒。她刚想再开口怒骂,却发现从滑落到碗中的弹丸竟然是一颗指肚大的明珠。

    老板娘低声惊呼,忙一把将其拿起,紧紧攥在手心。虽然老板娘不确切知道这颗光滑圆润、晶莹饱满的明珠价值几何。但她肯定,她卖十年胡饼都为未必能买的起一颗这样的明珠。

    那男子将弹弓往腰后一插,本待取下口中胡饼,转头顿时一惊。

    刚才城门处兵丁急着驱散人群方便关闭城门,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慌乱间被人群挤到一边,手中牵着的另一个孩子却被留在原地。

    因为人群拥挤混乱,就算有人想要施以援手也无能为力,众人眼见着孩子就要被奔马撞上,母亲已经绝望的惊叫起来。

    那男子见一个稚童孤零零站在道中央,呆呆看着越来越近马匹也不知躲闪,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多想,猛拉缰绳偏过马头,一个镫里藏身将孩子抱起,接着起身换手,又是一个镫里藏身将孩子放到另一侧道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疾如闪电,待到孩子反应过来“哇”的哭出来时,男子已经策马冲至十余步,背后留下一片欢呼。

    虽然男子动作迅捷,但马速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城丁已经将城门吊桥拉起小半。

    男子毫不慌张,伸手在马后用力一拍,看起来貌不惊人的黄马猛然发力,冲上倾斜的吊桥,在最高处用力一跃,立刻飞跃护城河,落在城外。

    男子落地后,非但没有立刻离开,反倒调转马头,一边吃着羊肉胡饼,一边看向城中,间或还撕下几块喂给胯下的黄马。

    看到那些被拦在城中的骁果骑气急败坏的命令城丁赶紧发下吊桥时,男子微微一笑,轻提缰绳,准备离去。

    一转马头,男子看到一群带着帷帽的少女在不远处对他指指点点,间或说笑。看样子应该是从明月湖畔踏青归来的豪商家眷。

    听到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男子一时童心大起,两腿一夹,黄马立刻领会主人的意图,一溜小跑冲着那些少女奔去。

    大幽风气开放,多有男女当街示爱,少女们见男子过来,以为大名鼎鼎的锦帆贼看中某位姐妹,谈笑之声越发多起来。

    不料男子策马跑到众少女身前时并未停住,反倒加速奔过,趁着马匹掀起的气流,男子侧身撩起了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少女的裙摆,少女们纷纷半真半假的惊叫起来。

    男子玩的开心,当想要撩动最后一名少女的裙摆时,意外的失了手。

    那名少女轻轻地侧身退了一步,男子手未曾撩起裙摆,反将少女的帷帽撩起。

    如明月秋水般的双眸突然出现在男子眼前,不知不觉间,男子就停下马,回首看向那少女。帷帽垂下的轻纱重又合拢,少女的容貌在轻纱后若隐若现。

    男子发誓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一双眼睛,眼中没有一丝他见惯了的娇媚、惊恐、愤恨、世故...只有宁静与淡然,如同他幼年见过的雪山圣湖一般,清澈而神秘。

    “汝是...呃...敢问小娘子....”男子呆了一呆,不禁张口结结巴巴的问道。

    一向游戏花丛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口舌笨拙起来,心跳也莫名的加快。看着那个姑娘,就好像面对头次偷窃时遇到的恶犬,透过轻纱落到他身上目光,竟一时间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一耽搁,城门吊桥重回落,一众骁果骑不等吊桥完全放下,已经纷纷策马跃出,冲过来将男子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