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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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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宁昭云,由少年肉肉领着,转了一圈这伶人馆。

    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做的风雅,环境极佳。行走在这些轻纱摇曳,暗香浮动的地方,满身都只会充斥着一股由内而外的慵懒之感。

    更重要的是,这里,安静的有些令人意外。待转身看去,发现这一处处的房间都是被加过材料的,保证房间内的声音不会泄露出来,这一点,显然更是下过功夫的。

    忽而,宁昭云的脚步停留在一处,她向楼梯下望去,目光交汇处,是一个一身黑袍铠甲的男子。逆着光线,看不清他的脸,然而宁昭云握着扶梯,却依旧怔愣了几分。

    “公子,你见到什么了?”肉肉好奇的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那人,去的那间房为什么有些别具一格?”说着宁昭云指了指对面的一间淡色的房间。

    确实,这里的门都是以深色为主的,然而那个房间,却突然成了一个有些突兀的淡色。

    “公子说的是莲哥哥的房间!”少年忽而眼中带着激动,“莲哥哥可厉害了,肉肉最喜欢莲哥哥!”

    “公子你知道吗,莲哥哥什么都会呢!好多人花千两黄金都买不到莲哥哥见他们一面,而且莲哥哥最好看了。肉肉希望长大以后可以和莲哥哥一样。”少年拽着宁昭云的手,肉乎乎的脸上皆是一片崇敬憧憬之情。

    宁昭云只是笑了笑,牵起少年肉乎乎的小手说道:“我们去那个房间吧。”

    她所指的,正是那个特殊房间隔壁的一间房。

    少年自然同意宁昭云说的,跟着她很是开心的蹦到了楼下。

    将房间的牌子拿出来挂在门前,表示这间房子里已经有人,而后关上门,少年忽而换上了一副娇羞的模样,瞪着一双犹如小兽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宁昭云。

    “公子……”少年忽而讲宁昭云压在了床沿,顺势爬上床,白嫩嫩的脸蛋凑近了宁昭云,想要借着惯性吻上去。

    宁昭云只是觉得心脏骤停,甚是惊慌的伸手捂住少年的嘴,万分的无奈:“你先停一停。”

    不等这少年做出要哭的姿势,宁昭云像是摸清楚了他的套路,抢先开口,打断了对方已经山雨欲来的泪水,宁昭云觉得有几分头大,开口道:“你告诉我,这个行为,是谁教你的?”

    “爹爹呀。”少年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声音透过宁昭云的手,传来时显得闷闷的。

    “你爹爹也在这里?”宁昭云只是觉得疑惑,她从方才就一直听少年提起这个人,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然而这个问题一问,少年的神色却忽的黯淡了下来:“肉肉没有爹爹,是楼里的公子让我们喊他一声爹爹,肉肉的父母很小的时候就不要肉肉了。”

    空气一时间有几分的沉寂,而后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带着几分重量和灼热的温度,打在了宁昭云的手背上。

    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澄澈的泪花,这一回,与方才的委屈不一样,黑亮亮的眼睛实在是太过清澈,因而里面的悲伤可以一览无余。

    宁昭云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安慰这个少年,只好伸出手替他擦去了脸上的眼泪,随后拍拍少年的肩膀:“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哭鼻子呢,快别哭了。”

    只是少年似乎一点都不买账,这伤心处到了,哭起来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哭声干脆就放开了,响彻九霄!

    宁昭云只觉得头大,坐在床上看着正在大哭的少年,满脸的手足无措,她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麻烦事,第一次知道,一个男孩子,还可以这样放肆的哭,还真是个孩子。

    终于,在宁昭云的耳朵快要被这嘹亮的哭声震聋之前,门外忽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门便被推开,未见人却已经被一股清雅的香气包围。

    再看门外,一身着月牙白长衫的男子,披散着三千墨发,缓缓走来。

    “肉肉,你又不听话了。”那人走到宁昭云的面前,很是自然的伸手将少年抱进了怀里,似乎是不经意的,扫一眼少年的身上,再看向宁昭云,对着她微微一笑。

    被这来人的动作弄得有几分羞赧的宁昭云,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这是什么意思?担心自己会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毒手?畜生都有三分底线,何况她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然而不等宁昭云开口,男子已然主导了话题:“今日之事,是我们馆内的爹爹失职,将他指给了公子。如果不介意,公子可以来我的房间聊聊,也算是在下对公子的赔礼。”

    话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宁昭云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是隔壁那个房间内的人,也就是这少年口中所说的莲哥哥。

    不容许过多的抗拒一般,这人已经抱着少年,绣着君子兰的衣摆轻轻划出一个弧度,转身离去。

    当跨进这间特殊的房间后,宁昭云才明白什么叫做特殊化,紫檀木的屏风,沉香做的香料,八宝珊瑚珠,翡翠玛瑙盆栽,玉雕花床,汉白玉的案几,还有一挂挂上好的紫玉纱帐,冰蓝色的七海鲛纱。

    男子怀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睡去,他将少年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然而转头时,却看见一脸怔愣的宁昭云。顺着宁昭云的视线望去,是案几前坐着的人,此刻也正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二位可是认识?”见此情形,他不由得开口,率先打破了这番沉默。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的回答倒是异口同声,整齐的紧。

    宁昭云快速移开了目光,心跳却一时半会儿无法平静,作为君昭云,她自然不可能认得这个人。然而作为宁昭云,面前的这人,算得上是故人了。

    思及此,宁昭云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的转向案几,暖玉生烟,轻纱晃动,面前那人还身着铠甲,束着小袖,端正的坐在案几前品茶。

    从发顶一直到脖子,线条流畅,勾勒出一个令人遐想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盖下一片阴影,看得宁昭云熟悉万分,却又恍若隔世。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是年少时对门的人家,只是牵扯到“故人”二字,宁昭云如今,变得特别容易恍惚。这就像是一个坐在深水边对着月亮哭泣的人一样,只能看见,却无法触碰。

    她想想,这人似乎是镇国将军易青的独子,也是皇帝封赏的世子易将行。

    正当要再回忆下去的时候,宁昭云却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她大约是魔障了,如今不过是见了一个故人便如此失去理智,这样怎么能行。

    镜花水月,宁昭云的脑海中只浮现了这四个字,全然不知自己的表情被案几前品茶的那人尽收眼底。

    易将行起身,抿着好看的唇角,随后对着宁昭云挑眉一笑,随后转向站在旁侧已然多时的男子,说道:“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莲墨倒是有客人在,那只好下次再聚。”

    “好。”莲墨自然应下,带着微笑目送易将行的背影。

    待易将行离开后,莲墨将门关上,随后坐在案几上,斟了两杯茶水,便转头看向仍旧站在一旁的宁昭云。

    “公子可要听曲?”莲墨微笑着开口,打破了双方之间的沉默。

    宁昭云也在莲墨的对面坐下,伸手捏起杯子,正要喝时,却在递到唇畔后停顿了片刻。这个房间的味道,实在太过清香,香味已经扰乱了她原本该有的嗅觉,身处在这样的地方,可不容许她能够这般放松警惕。

    见到宁昭云的举动,莲墨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自己伸手同样拿过桌前的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沉默了一会儿,宁昭云起身:“既然无事,便告辞了。”

    这话说的突兀,只是莲墨却微微抬起脸,脸颊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就这么带着几分笑意的望着宁昭云:“来此的公子,皆是寻欢作乐,可是我见公子行色匆忙,可是想起了什么要事?”

    宁昭云的动作一顿,当下觉得自己这是被看穿了。短暂的慌乱后,她快速的镇定下来,忽而凑近了莲墨,几乎就要压上了他的鼻尖。

    大眼瞪着小眼,宁昭云错开了去,附在他耳畔,撑着案几,将莲墨压在身下,低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来此地是寻欢作乐,我又何必停留在你这里饮茶?”

    说完这话,宁昭云分明感觉到了面前男人一瞬间的错愕。正当她起身想要离去时,却被一股力道直接拽了过去。

    随后,宁昭云直直的撞进一个好闻的怀抱里。低低的笑声在宁昭云的头顶响起,她的手被对方握住,微微转过一个角度,两人的手指扣在一起,而后这人说道:“确实是我疏忽了,现在弥补一番,也不算晚。”

    说着,低下头,就要吻上宁昭云。然而她猛地偏过头去,因而只在脸颊上留下一个温热的触感。

    “放肆!”宁昭云挣开莲墨的固执,带着几分羞赧,眉头紧锁。这人……这人当真毫无节操!

    面前的人,却只是含着笑容,张开自己的双臂,摊开掌心,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宁昭云。

    她羞恼气急的模样,分明映在他的眼睛里。

    正当气氛一时僵硬,门外忽而响起了一阵嘈杂,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互动,紧接着是一声声令人烦躁的敲门声,就犹如土匪进城。

    “给我开门!老子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有理由推脱,老子今天就是要闯进来,你们都给我把门打开!”

    门外这样狂妄带着醉意的话,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对话,宁昭云与莲墨听的真真切切。二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一人躲避,一人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