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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西心情平复了许多,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不曾动筷的饭菜,扭头问道:“你还没吃饭吗?”

    陈王摇头。

    温西见他神色不对,有些后悔方才对他吼叫,冷疏竹说得不错,他们既已甘为屠刀,便失人性,若非陈王果决,只怕死的就是他们两个,她不该说那些话的。

    温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提裙行礼,道:“殿下,温西方才不该失礼。”

    陈王抬起眼看着她,头发还是湿润的,简单地扎了一下,余发披洒在肩,新换的衣裙比她之前穿的都像个女孩子许多,湖色的上衣,藕色的长裙,还绣着蝶穿花的纹饰,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一说就炸毛的倔气,不由笑道:“那你该如何赔罪呢?这光说可是无甚诚意。”

    温西看着他,道:“你要什么诚意啊?”

    陈王失笑,这丫头一开口又露出本性来了,他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嗯?”温西道:“这里就我们俩,你要说什么?”

    陈王道:“你难道不知隔墙有耳吗?”

    温西撇撇嘴,不甘不愿的蹲下身凑过去。

    陈王在她耳边轻声道:“晚间,那女子还会过来,你替我将她打发了。”

    温西直起身,眨巴眨巴眼睛,“就这样?”

    陈王“咳咳”假咳两声,道:“你难道还要拿旁的什么来同我赔礼吗?”

    温西没有听出来他在调侃,便道:“你自己去说不行啊,你脸一沉,眼睛一眯,那瞧不起人的样子,保证没有人能近你十步之内。”

    陈王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呀你呀,有些事,女人出面做,比男人有用许多。”

    温西还是不明所以。

    陈王细声又同她说了几句。

    温西听完,登时面红耳赤,被狗咬了一样跳开几步,结结巴巴道:“那、那……你干嘛要住在这里……”

    陈王摇摇折扇,道:“自然是有我的用意。”

    温西脸上热胀无比,她看都不敢看陈王,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没曾想到了晚间,果然有人敲门,温西沉着脸去开门,果然来个美貌艳丽的女子,温西仔细一看,才发觉还是白日里的那女子,只是她妆容又细细描绘了,衣衫更清凉,举手投足间,全是风情,还举着一盏荷花花样的灯,柔和的烛光照耀她的面上,真是一颦一笑,全是妩媚。

    她舒着脖颈看向门内,笑道:“苏公子呢?”

    温西冷着脸道:“回去,这里用不着你。”

    她看着温西,咯咯直笑:“好姑娘,你莫吃醋,这男人啊,时时要换个伴儿才新鲜。”

    温西羞恼尴尬至极,她只觉得自己自后背到额头,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连说话都不会了,只道:“我吃哪门子醋,你、你……你出去,要不然,我可是——”温西比比拳头,冲着她脸上晃晃。

    这女子根本不曾被温西吓到,反而越笑越大声,干脆叫了起来:“苏公子,长夜漫漫,奴赔公子下棋消遣可好?”边说边推开温西要进门。

    温西急道:“你出去出去!”温西急得要推她出去,又怕用力会伤了她,又张着手臂要拦她,这女子伸出手,“咯咯”一笑,去挠温西的咯吱窝,温西又急又气,索性一抬手就捏着她手腕,暗暗用力,冷着脸道:“说了,让你出去!”

    她这娇滴滴白嫩细软的手腕子哪里承受得了温西这一捏,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

    忽然温西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手解开了,却是陈王,他又把温西的手给扣回来,顺势揽着她的腰,笑着在温西耳边道:“好了好了,莫恼了,今夜我谁都不要,只陪你可好?”他又对那女子笑道:“姑娘请回吧,长夜漫漫,想来还有旁的要下棋的伤情之人。”

    那女子给温西给捏地泪水都要出来了,忙不迭走了。陈王便顺手将门给关上,温西立刻就把他踹了一脚,陈王却移步躲开了,温西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又戏弄我!”

    “不曾。”陈王笑嘻嘻道:“你瞧,若非你,我哪里有这么容易把她弄走,可要费好一番唇舌。”

    温西实在懒得同他理论,反正每次都被他给圆过去了,只得恨恨地走开。

    窗外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不似昨日那般暴急,温西坐在窗边,吹了几上的蜡烛,看向远处,街上有行人匆匆走过,还有更夫打着伞,一声梆子一声锣,是一更了。

    有几声细碎的脚步声在屋瓦间穿行,温西忽地警觉,看向隔着镂空雕花屏风那头的陈王,陈王对她摆摆手。

    窗户消无声息的开启,进来一个乌衣人,对着陈王行礼,低声道:“已经安排妥当。”

    陈王点点头,道:“今夜,你们便离开,到了河东再现身,莫要打草惊蛇,避开他的人,……若是遇上三郎的人,杀!”

    乌衣人低头听命。

    陈王摆摆手,那人便离开了。

    温西起身,绕过屏风,走到他面前道:“昨日那些人,你说不是绣衣使,难道那是周王殿下的人?”

    “嗯。”陈王不愿多谈的模样。

    温西却道:“我没有家人,一直羡慕旁人有父母兄弟,你有亲人,却互相残杀,你们……真可怜。”

    陈王坐在书案后,灯火重影,他抬起眼,看着温西,烛火将她的面容照耀地轮廓分明,眼中却倒映着点点的火光,如同她这个人一般鲜明,他轻声道:“我倒是很好奇,这些年来,你师父教了你什么?”

    温西微微皱眉,“这同我师父无关。”

    陈王含笑,缓缓摇头,“他的手段你只怕不会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你也不会了解,所以才一直被他教导的这般天真,他究竟想些什么,才会放心地把你留下一走了之,你这性格头脑,只会被人算计利用罢了。”

    温西愤然:“殿下!我师父是天下最好的人,他渊博多知,待人和善,睿智机变,你整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

    陈王却不恼,反倒失笑,道:“你若是一直这么认为,也不是坏事。”

    温西不想同他多说,怕控制不住揍他,但是她又打不过他,只得撇着嘴,愤愤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