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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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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渝见温西问话,又见杜少珏面无表情,便不曾作答,温西心急,直接打马向着他们来的方向奔去。

    杜少珏驱马,挡在她面前,道:“你慌什么?死的未必是冷疏竹,你这一去,公主怕是要找你的麻烦。”

    “你!让开!”温西瞪着他喝道。

    杜少珏索性怒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那莫玄之手段毒辣至极,等闲之人奈何他不得,你也要去送死不成?”

    “那便不劳杜二公子操心了。”忽地,竟自林中传来冷疏竹的声音,温西一愣,寻声看去,却见冷疏竹带着几个侍卫骑马而来,正是方才成渝他们来的方向。

    杜少珏面色登时有变,他眯着眼,“哼”了一声。

    冷疏竹看见温西身上有血迹,忙下马上前看她,道:“你受伤了?”

    温西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想来是方才杜少珏沾到她身上的,方才他们那般,她此刻才回想起杜少珏一直将她压在身下,着实……

    想到这里,温西又羞又怒,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摇摇头,道:“不曾。”

    冷疏竹却跳上她的马,去看她身上的血迹,见果真不是她受伤,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冷疏竹顺势接过温西的缰绳,将她环在怀中,抬头看杜少珏,见他身上的血迹,眉目微动,却未表露,只是颔首道:“此非说话之地,冷某这便告辞了,改日若是有缘同二公子再见,想必能好好叙一叙。”

    杜少珏冷眼看着冷疏竹,语无半分善意,道:“这缘分不会有。”却是一挥手,招呼随从们离去。

    温西一直紧紧握着拳,看着杜少珏走远了才微微放松,冷疏竹察觉她的怒意,未曾明问,只是握起她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发丝。

    温西被他这般温柔对待,耳朵根都要烧起来了,她不自在地扭扭身躯,道:“杜少珏的属下说你们同莫玄之打斗,谁、谁死了?”

    冷疏竹却反而将她抱紧,一拉缰绳,边走边道:“是宇直,你不认得,凌云与越峰先将他送回京了,我们脱身,才来寻你。”

    温西低着头道:“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冷疏竹轻道:“若不是你被我带进王府,也不会遇到这些事,你要是要责怪自己,是不是要先责怪我?”

    “这……”温西丧气,不再言语。

    冷疏竹撩开她一侧的发丝,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道:“还在气我吗?”

    温西一愣,这才想起她同冷疏竹之前那僵硬气氛,她摇摇头:“我不曾生气,只是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以后,再也不如此了。”冷疏竹柔声道。

    温西听不懂他这话,有些糊涂,便问道:“你不明白什么?”

    冷疏竹轻笑,“傻丫头……”

    冷疏竹便这般环抱着她,他抱着很温柔,温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不能将他推开,也不愿将他推开,她便任由他抱着,马蹄轻快而稳健,她渐渐地疲惫地眼皮沉重。

    冷疏竹轻声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回京还有些路途。”

    “嗯……”温西依靠着他的胸口,点点头,随后,便真的睡着了。

    *

    回到王府,已经是四更鼓敲才毕,门口一直等着一名侍从,见冷疏竹一行人,忙上前道:“冷公子,殿下在等您。”

    冷疏竹看还闭着眼睛的温西,有些好笑,她睫毛轻轻抖动着,只是在装睡罢了,他便轻声在她耳边道:“醒来吧,若不然,我抱你下马了。”

    温西其实在路上已经早醒了,她不敢睁眼,是心中有许多的疑惑,还有满心的羞窘,她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对待,就算是师父,也不像冷疏竹这般亲昵地与她靠近,她本能地觉得冷疏竹的态度的不同,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想不明白。听见冷疏竹这么说,温西立刻把眼睛睁开了,然后直起身,低着头跳下马。

    冷疏竹把她送到花园门口,道:“回去洗漱,然后好好歇息。”

    温西默默点头,转身便要走。

    冷疏竹却笑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温西站住,依旧背对着,轻声道:“陈王在等你呢,我、我先回去了。”话毕,却是落荒而逃般跑远了。

    冷疏竹无奈地自语:“过犹不及,是把她吓着了吗?”却也向着陈王的书房走去。

    陈王偌大的书房中,只点了一盏烛灯,放在棋盘边,照亮满盘的棋子,光影分明。他拈着一枚黑子,眉间成川,盯着棋盘一动不动。

    冷疏竹进门,便立在旁未曾行礼,也未曾说话。

    良久,陈王才抬起眼,问道:“七月,你看这盘棋,该如何下?”

    冷疏竹看向棋盘,细细思索起来,许久才道:“殿下执黑,只有两处生机,若是放在这里,殿下这里失五子,但若放在这一处,只怕六回合之后,这半壁都要被吃尽了。”

    陈王将棋子扔回匣中,道:“那莫玄之,你看出什么来了?”

    冷疏竹道:“此人身手绝好,伏于林间近五丈我才觉察,宇直走于最后,不及反应,被他一剑毙命。”

    陈王道:“我去看了宇直的伤口,仅细如一线,血如红丝,此人……十五年前,我打过交道。”

    冷疏竹一惊,“殿下是说,他是、是……”

    陈王缓缓点头:“是绣衣使,十五年前,贤妃那些信使都是被他杀的。”

    冷疏竹手扶着棋盘在榻上坐下,轻道:“所以公主此举,是为陛下授意?”

    陈王摇头,道:“舒阳年少天真,无筹谋,可能是被他算计了,他等不及了,没有耐心给我做圈套。今早,太医院赵医正与周行院失踪了,两人皆是昨日为他诊过脉,连同他这三年来的脉案一起没了踪影,看来他还是有病,只怕病得不轻。”

    冷疏竹想了想,道:“陛下该知道如今的殿下,不是十五年前的殿下,区区一个莫玄之,并不能派上多少用处。”

    陈王冷笑道:“那是他吓着了,几日前,我顺路去看了下正在读书的程临王。”

    冷疏竹问道:“所以殿下才让温西应下同公主游猎?”

    陈王失笑,“不是,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还要我明说吗?”

    “这……”冷疏竹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

    不过一段插曲,陈王那冷冽的面色便已经和缓了许多,他放下些沉重之心,又道:“既然他等不及了,我可是还有时间慢慢同他耗,……哼,去请了三山贤老,下一步,想来便是要调动京城防务,使人弹劾我,罪名无非是失德无状。随后嘛,三郎被我将身边的左膀右臂捋了干净,他如今恨我入骨。陛下可以找虎威营游骑将军梁玉的把柄,再将虎威营的符印给三郎,嗯,好想法,他不损分毫,还能坐看我们二人争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如今担心的还是西北边务,那边大小人马,皆自我门下出,若是妄动,只怕华军可趁势而入,他杀不得我,也留不得我,……哈哈哈哈,我若是他,也要伤一伤脑筋了。”一片暗影中,陈王面目全无表情。

    窗外,是树影婆娑。

    良久,冷疏竹才道:“殿下有何打算?”

    陈王叹口气,道:“他去请三山贤老,无非是怕立程临王朝中老臣反对,房师已死,除了三山贤老,还有谁在士林之中,有人人俯首的名望?他给程临王做老师,还有谁会质疑程临王的天资人品?”

    冷疏竹道:“三山贤老遁世已久,未必会出山。”

    陈王摇头:“就算是天下至贤至明之士,却也总归是人,是人,总是有弱点的。”

    “殿下难道想……”冷疏竹顿时心惊。

    陈王道:“不,我不能杀他,我要去见他。”

    冷疏竹道:“殿下要去梅州?”

    陈王转头,看向冷疏竹,道:“应当是你去梅州。”

    冷疏竹心下已明,点头道:“卑下谨遵殿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