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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蒙了尘,便总会刻意去回避许多人,许多事,以及过往生活的地方。而当在某一刻,洗去久远的尘埃,就会无可遏止的想要去看望故人,重回旧地。
因为,再不会恐惧。
当我说出那句答非所问的话,大海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灿烂的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说:“你终于想通了。”
我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自从前年见到干娘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有任何介怀。这两年之所以不想回去,只是舍不得干娘,嗯...还有你。”
大海一听,一把搂过我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通哥儿,谢谢你。”
我被拍的有些生疼,侧身避过他的大手,故意咧嘴吸着冷气避开这煽情的话题,说:“轻点,谁受的了你那熊掌。”
大海微微一愣,随即笑的越发灿烂,“以往看你总是沉默寡言,我还以为你就是清冷的性子,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听罢,我微微有些惘然,在遇上易轻荷之前,我和如来以及一帮半大孩子,可不似如今的清冷。即便当初与如来一起赶着毛驴收破烂,总归还是以耍乐居多。
我沉默片刻,悄然叹息,三年余的往事桩桩件件在脑海里来回激荡,突然间就记起圆球二爷所说的‘命中注定’,过去的,改不了,那么未来的呢?
我轻轻晃了晃脑袋,不想再去纠结那些无解又让人头疼的事。我侧头看着一如既往站在身旁的大海,然后说:“要说谢的,应该是我。”
这情无论煽与不煽,它就在那里,不会浅淡,只会浓郁。也许,我该感谢刘二爷,若非那两块从他那里讹来的玉,我无法凑齐三万块,然后就不会与大海结下这份情,也不会认不是亲娘更甚亲娘的干娘作了干娘。
这份情,沉甸甸的,是无法用金钱,乃至任何世俗之物来衡量。所以,我说的很认真,很沉重。
大海一听,眯起眼睛看向如血的残阳,沉默良久,才幽幽的说:“曾经,我以为只有在战场上一起冲锋陷阵的战友才能称的上兄弟。如今...”
说话间,他转身面对着我,抬起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认认真真的说:“通哥儿,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又有些忍受不了这煽情的话语,即便我同样很认真的把他当作了亲大哥。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要谢谢你和干娘。”
大海松开手,双眼迷离重新望向夕阳,或许,在这一刻他又再次想起他的战友,想起那些炮火摧城,硝烟弥天的岁月。
在这两年里,他断断续续跟我说起过战场上的事,说起那震耳欲聋的炮声,说起那队伍集结时如林的枪杆,说起面对敌人时如雨的子弹,说起那些英勇杀敌,埋骨战场的铁血军人......
于任何人而言,那种能把后背赋予的,只有兄弟。如今,我很幸运的得到大海的承认,不再是以往建立于所谓恩情的保护,转而成为从今往后于亲情的守护。
正当我们望着夕阳怀古慕今向往未来时,干娘走出屋门,站在最后一缕残阳下,朝我们喊着:“你们两个,赶紧去洗澡,洗完就吃饭。”
我和大海相视一笑,一起飞奔出了练功房,一边跑一边脱衣服,直往屋前百米开外那山溪时时灌注,水质清亮波光粼粼的鱼塘冲去。
巨大的鱼塘是我和大海这两年来的澡盆,随着两声‘扑通,扑通’,我和大海只穿着裤衩先后跳了进去,顿时惊起一群游鱼,‘哗啦啦’跃出水面,银白的鱼鳞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光。
洗澡的间隙,大海随手捉了一条半尺长短的尾巴鲜红的鲤鱼,一手扣着鱼鳃任凭它又蹦又跳,一边对我说:“既然你要走了,今晚叫咱娘再做一个红烧鲤鱼,然后,咱们兄弟再开一坛去年酿的苞米酒,好好喝上一场。”
我抹了一把脸,说:“好,今晚不醉不睡。”
说罢,我想了想,又笑着说:“我很快就回来,咱娘还等着我跟她讲笑话。”
夕阳下的鱼塘里回荡着我和大海饱含幸福的笑声,兴许,这就是家的温暖。我很庆幸,有我还年轻时,能遇上大海和干娘。
洗完澡,大海去杀鱼,我拉着干娘,与她说了我明日要回CD的事。起始时,她满是不舍,拉着我的手眼泛泪花的追问我是不是在这里过的不好。
眼见如此,我顿时动容落泪,拉着她的手,说:“娘,我保证会尽快赶回来。这里,才是我的家。”
干娘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拉着我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跟我说着体己的叮嘱话。其间,更是打发大海去下厨。直到,一顿晚饭吃罢,我和大海喝的东倒西歪,熄灯睡觉才作了罢。
无数年来,一直都有一句催人泪下的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在我喝罢了酒,人虽有了九分醉意,但心却清明,干娘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一夜,我就半梦半醒,想着这两年来干娘的种种好处,直到天色将明,公鸡打鸣。迷糊间,就听的隔壁屋里,干娘悉悉索索的起了床。
当天光透过小窗洒进屋内,我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时,只见干娘正拄着拐杖往饭桌上端着饭菜,在桌沿上一盆清水里泡着满满一盆煮好的咸鸭蛋。
干娘见我起床,笑吟吟的看着我,说:“赶紧去洗脸漱口,我刚刚叫你白三老爷驾马车送你去镇上。”
我一听,险险瞬间泪崩,勾着头强忍泪水应了一声,跑出屋洗漱去了。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不愿离开的想法。然而,与如来一别将近四年,却教我怎能不去想他。
草草吃了早饭,干娘趁此期间,把那一盆咸鸭蛋包好,取来家里这两年存下的五百多块钱,硬生生塞到我手里。
离别总让人不舍,当我和大海坐上白三老爷驾的马车时,干娘站在院子里,一手拄杖,一手握着那串陪了我三年多的念珠,眼含泪光。
马车载着我们渐行渐远,车后扬起稀微的尘埃。白三老爷挥着马鞭,高喝一声‘嘚儿驾’,拖车的马儿顿时四蹄翻飞,跑的越发欢快。
临行时,我把念珠摘下来戴到干娘手上,说:“娘,这是西藏的高僧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您,希望您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干娘握着念珠,不住点头,然后拿拐杖敲着大海的脑袋说:“愣着干啥,还不快去帮咱们家通哥儿提行李,然后送到CD去。”
我一听,赶紧摆手,好一通劝说,最终在她老人家强力要求下,大海把我送到西安,而且要看着我安全上了车,才能回来。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想着干娘敲大海脑袋的画面,离别的伤感便消去许多。我忍不住看向大海的脑门,微微笑了起来。
白三老爷在镇子里把我们放下时,已然日已过午,顾不的吃饭,就叮嘱我们几句路上小心,挥鞭赶着马车回了村。
镇子上破烂的车站里停着一辆破烂的客车,那正是当初被易轻荷半路拦下的那辆。车站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怀抱行李,半睡半醒的乘客。而其中一桌四人,旁若无人吆五喝六打着扑克牌。
见我和大海走进车站,牌桌上其中一人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就要低头继续玩牌。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愣住了。下一刻,只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怔怔看着我们两人,满脸异色。
见些情形,我有些诧异,仔细一瞧那人,五短身材,肥肥胖胖,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桌下露出一双千层底布鞋。
单看那身中山装,以及仿伟人的发型,到是正气十足。只是再看他那疲懒的小眼神,白白滑滑似剥壳鸡蛋的面皮,还有因为吆喝而布满汗珠的蹋鼻梁,活脱脱一文艺作品里塑造的汉奸形象。
看着他的模样,我只觉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直到那人一把将牌丢到桌上,起身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咋咋呼呼的喊道:“他奶奶的,可算是让老子抓到你们了。”
我听的眉头一皱,看他走路一摇三晃的模样,才猛然记起他是谁来——那辆破车的司机。只是,看他此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一直都记着当年大海打坏他车子的事。
想通此节,我不由的一阵苦笑,两年前和大海从西藏归来,一路跌跌撞撞到西安时,已然身无分文,才没去坐他的车。否则,只怕那时就被他捉住了。
看他走过来,我正要开口解释。却在此时,一只手突兀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心头一惊,心想莫不是那司机的帮手,一言不合就要来拿我不成?
条件反射下,我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然后腰腿一发力,就给他来了个过肩摔。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只听那人‘哎哟哟’的惨叫起来。
我一招制服那人,冷哼一声,眯眼一瞧,顿时就愣住了。只见那人肥嘟嘟的脸,此刻因为疼痛而眉眼都纠结在一起,可依旧没能掩盖他眉心那一点红疤。
那人一手捂着胳膊,连声喊着疼,然后咒骂道:“你他娘的手真黑。”
我赶紧松开手,愣愣喊了一声,“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