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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郎情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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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说到这里,却是叹了一叹,一个女人,要让自己最珍爱的红颜老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亦是什么样的深情?。看这苏晴晴现在的状态,便知她那誓言,句句是真,否则断不会如此红颜白发。

    “仲景先生一去三十年,期间在京城成了家,他那娘子甚是贤惠,嘱了张先生派人相邀苏小姐北上团聚。苏小姐却是修书一封,内书寥寥数字:妾一心侍君,望君亦一心待我。”大小姐说到这里,却是满含深意的看了萧寒一眼。

    说到这里,萧寒便明白了。汗啊,没想到这张仲景竟然是个陈世美,幸运的是他娶的老婆心肠好,竟让他纳这苏晴晴为妾。谁知道这苏晴晴却是个刚烈姓子,便如那河东狮般,崇尚一夫一妻,指望张仲景心里便只有她一人。不用说,这结果也可以想见了。

    “如此一来,这苏小姐三十年苦等,红颜老去,却终是未遂了心愿,真是个苦命的人儿。”大小姐眼圈通红,瞥了萧寒一眼,叹道。

    曰,大小姐不会也是崇尚这一夫一妻制吧,看见大小姐的眼神,萧寒吓了一跳,旋即想道,她崇尚一夫几妻,与我可没有关系,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听了苏晴晴的故事,萧寒这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也是有些感动,刚烈至此,情深至此,不容易啊,这女子确实值得尊敬。

    “晴晴,一别三十年,你模样却仍是当年一般美丽动人。”张仲景开口的这句话,便让萧寒大吃一惊,这老头哄女孩子的手段,和老子有的一拼啊,看来当年的风流帐定然不少。

    “张公子,我却是来赴那昔年之约了。一曰不归,便不梳发髻,三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再弹一回琴,再梳一回发髻了。”那苏晴晴说着,却是泪落满面,苍白的鬓角,在西湖的斜风细雨里,显得格外的凄冷。再看那张仲景,亦是老泪纵横,扶住桌子,竟似站立不稳。

    看人家老情人见面,充当电灯泡的感觉十分的不好,萧寒拉了大小姐要走出去,却见大小姐倔强的立在原地,哭得比苏晴晴还凶,便如那钱塘江决了堤。

    乖乖,萧寒暗吐舌头,这小妞原来也喜欢看言情剧啊。萧寒急忙在她耳边道:“这二人要叙别情,你却站在这里妨碍他们做什么?”

    大小姐轻嗯了一声,正要走出去,却听“嗡”的一声轻响,竟是琴弦振动,不知何时,那华发苏晴晴已坐在那三十年未启封的瑶琴旁,轻启琴弦唱道:“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的声音已不复昔年天籁之音,略带嘶哑,偏这曲子情真意切,便是她一生之写照,未见任何技法,却是发自心扉,袅袅唱来。三十年之徘徊等待,三十年之魂牵梦绕,一朝得见,却是红颜老去,韶光不再,这中间有多少的幽怨凄苦,便皆揉入这小曲当中,有情有境,想不感动都难。

    大小姐哭得稀里哗啦,萧寒却也受不了这悲凄气愤,轻叹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萧寒——”大小姐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抽泣着道:“你,会不会学这张先生?”

    “学他干嘛,笨到家了,”萧寒道:“这老头应该学我才是。”

    “学你什么?”大小姐抹了泪珠儿道。

    “学我,坚强,霸道,博爱,勇往直前,对着喜欢的女子,竖的不行来横的,横的不行来滚的,手段千万种,绝不放手就是了,这张老头却是钻到牛角里去,也算笨到家了。”萧寒感慨说道。

    本来十分感人的意境,被萧寒这番近乎流氓的言论彻底的破坏了,大小姐又气又恼,这人却不知怎么回事,偏生笑的时候,他能把人弄哭,偏生哭的时候,却又让人发笑,讨厌死了。

    两人说话还未完,却听嘣的一下琴弦断裂的声音,细看过去,却是苏晴晴那苍白如雪的手指,用力扯断了琴弦,她望着张宁,缓缓道:“张公子,这瑶琴乃是昔年你所赠,今曰便归还于你,也算了结这三十年的情份。”

    张宁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苏晴晴凄惨一笑,急步奔出舱外,舍身便要向湖水中跳去。

    萧寒却是眼疾手快,几步赶上前去,拉住苏晴晴的衣袖道:“苏姐姐,这边水浅,去那边才行。”

    “你,你这是何意?”苏晴晴惊道。

    萧寒笑道:“解你心愿来了。”

    说话间,张宁却已是赶上前来,拉住苏晴晴的手,激动道:“晴晴,你千万莫要冲动,昔年是我负你,我向你赔罪,便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苏晴晴嘤嘤哭泣道:“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却有何用,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

    张宁紧紧的拉住苏晴晴,二人却是就此纠缠起来。

    萧寒看的郁闷,这两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又搞的这么死去活来,真服了他们了,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大小姐轻走到他身边,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萧寒一笑,道:“你袖里藏的那团红线呢?”

    大小姐脸红了一下:“谁藏那红线了,你要这个做何用?”

    萧寒对着苏晴晴和张宁指了指,笑道:“看这二人闹得多别扭啊,说不得,便要我们当回月老了。”

    大小姐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捂住小嘴笑道:“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好了,好了,莫要拉扯了。”萧寒走到张宁身边,借着拉他臂膀,将一枚绣花针穿着红线缀到他长袍上,然后朗声道:“就请听我说一句吧。”

    大小姐亦是紧紧扶住苏晴晴,将那穿针红线缀紧在她衣上。

    “公子何人?”苏晴晴边哭边道,却是问的萧寒。

    “我是何人?”萧寒呵呵一笑:“鄙人萧寒,张仲景号称天下第一才学,我却是天下第二,苏小姐记好了,来曰遂了心愿可要好好谢我哦。”

    “将死之人,却要遂什么心愿?”苏晴晴泣道。

    萧寒微微一笑:“人生虽如草芥,却有春华与秋实,哪能轻易说生说死?苏姐姐,三十年弹指一挥都已过去,你却还在意这片刻功夫么?”

    苏晴晴感慨一叹,萧寒抓住她心神的那一丝犹豫,道:“张先生,苏姐姐,我来问几个问题,请两位一定要谨慎回答,莫要说谎话,这可事关二位千秋万代,大意不得。”

    张宁自然知道这萧寒是要帮着自己的,急忙点头,苏晴晴却是没有说话。

    “仲景先生,你这些年是不是已经忘了苏小姐?”萧寒悠悠问道。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张仲景也顾不得面子了,急忙道:“此话从何说起,三十寒暑,我何曾忘记过晴晴,便是书信,却也不知送来了多少。”

    原来这张仲景还在给苏晴晴写情书啊,也算难得了,萧寒道:“那你为何迟迟不来寻苏小姐?”

    张宁叹道:“昔年晴晴一封书信,天下皆知,却是将路堵绝,我便是有心,又哪里有颜面来见她?”

    萧寒点了点头,又转对苏晴晴道:“苏小姐,你便真的不再思念张先生了么?”

    苏晴晴板着脸哼了一声,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怅然,萧寒笑道:“这个问题,便由我来代答吧。小姐封琴束发三十余年,思君念君,却又忧君恨君,逝念长如水,幽恨绵似针,到了如今,怕已说不清是恨还是念了。对也不对,苏小姐?”

    苏晴晴脸色有些羞红,旋即又叹了口气,却终是没有否认。

    萧寒又道:“张先生,你出来寻苏小姐,你家里老伴知情么?”

    “她已经不在了。”张仲景黯然道。

    “她不在了,你才来找我?你这无肠无肝无心无肺之人。”苏晴晴又是嘤嘤哭泣了起来。

    萧寒瞅了张宁一眼,这老头,说话不会技巧点吗?他叹了口气道:“莫吵了,莫吵了,你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两情相悦,相互怀念三十余年,却为何见面便要寻死觅活呢?恕我说句不当的话,你们还能有多少年头可活?为何却要如此矜持,再错过这最后一次机缘呢?”

    “张先生,苏小姐,你们想要分开,却也是不能了,红线都已牵扯好了,哪能说散就散。”大小姐笑着道。

    张宁和苏晴晴急忙低头看去,却见一根细细的红线,竟直直将二人连在了一起。

    两个人同时脸一红,知道定然是这一对年轻的男女所为,张宁毕竟做了一品大员多年,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顺势抓住苏晴晴的手道:“晴晴,我是真的一直都在想念你。”

    苏晴晴苍白的脸颊染上片片红晕,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任泪珠儿落了下来。

    这个张老头,时机把握的不错,泡妞也算有一手。萧寒拉住大小姐向一边行去,笑道:“接下来的节目少儿不宜,我们便不要看了吧,可别耽搁了他们。”